第20節
“陳將軍有何見教?”陳淵直視對方,臉上……他這臉僵的很,做不出其他表情。 見這少年面無懼色,陳塘瞇起眼睛,咧嘴笑道:“有點膽魄!那某家就放心了?!彼D頭,對親兵道:“帶少將軍去殘軍那邊,讓他管管那群敗軍,省得再給某家添亂!” 陳淵眼中一動:“這話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定西殘軍還認不清形勢,一個個像是火桶,旁人言語上稍有冒犯便要械斗,鬧得軍中不寧,他們的將領死的差不多了,前前后后來了很多批殘兵,也沒個能管事的?!?/br> 陳塘看了陳淵一眼:“你們該是最后一批,走得最遠,聽說是為了接你?那你這個指揮使可得費點心,約束殘兵,聽從某家指揮,不要再添亂,否則的話,嘿嘿,某家一旦親自動手,就不是那么好說的了?!睆埲傅热寺勓?,怒不可遏。 陳淵盯著陳塘看了一會,忽的點頭道:“也好,我去看看定西軍的將士,只是請將軍也能調動人手,多多巡查,省得定西舊事,也落到你的身上?!?/br> 等人一走,陳塘撇了撇嘴,冷冷道:“知道低頭,卻不甘心,走的時候暗諷我一句,還是太年輕,沉不住氣!成不了氣候的!他一個娃娃將軍,不會被定西悍將放在眼中,等灰頭土臉,威嚴掃地,便方便拿捏,收過來做個傀儡,給大寧小朝廷個交代?!?/br> “將軍,你怎么能受得住這氣?剛才面對鄭通……”張雀走在陳淵身后,面露不解。 “覺得我是欺軟怕硬?”陳淵瞥了他一眼,“你怎么不說自己,一會義憤填膺,一會忍辱負重?” 張雀面露慚色。 不等他再問,陳淵就說:“別急,等著,劫難來臨的時候,得有人先頂在前面?!闭f著,朝前看去。 此處是兵營側邊的一片空地,扎著高高矮矮的破舊營帳,有兵卒分散期間,約莫二三百人的樣子。 “劫難來臨?啥意思?” 張雀還待再問,卻被一聲呼喊打斷了。 “張雀!” 喊他的是個身若鐵塔、面如黑炭的壯漢,一邊喊一邊大步流星的走來。 到了跟前,這漢子打量著陳淵,然后失望的搖了搖頭,冷淡行禮:“定西都頭,羅武,見過小將軍?!?/br> 張雀不快,拉著羅武到一邊,低語道:“你怎么對將軍這般無禮?” 羅武道:“這啥時候了,是個人都在折辱吾等!咱定西軍支離破碎,需要有威望的人站出來收攏人手,但你帶來的是個半大娃兒,能打什么仗?你要我等將希望寄托在這等人身上?” 又來? 陳淵一挑眉,摸了摸臉,心頭疑惑。 “在洞虛界時,我前半生都是茍住的,怎的得了這死尸玄身,來了這金城,成了嘲諷臉了?”他隨即猜到,怕是這金城在有意放縱、傳了什么謠言,想要打壓自己,折損威望。 張雀因羅武之言惱怒,轉頭看到陳淵正像是沒事的人一樣,找了個營帳坐下,便急道:“將軍,豈能任由他們胡言亂語?這不利于你在軍中的名望?!?/br> “見人就辯,累不累?我就是說自己修為通天,也得有人信才行。放心吧,我也不想喜歡被人糾纏算計,這說一千道一萬,都不如一場實戰,這不是送上門來了嗎?”陳淵搖搖頭,指了指遠方,“看吧?!?/br> “什么?” 張雀、羅武順勢看去,隨即臉色大變! 便見天邊塵土飛揚,若有若無的喊殺聲遙遙傳來! 陳淵幽幽道:“荒人處心積慮的算計定西軍,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們被這金城吸收人馬,所以才刻意放任,等你們聚集的差不多,最后一批人歸隊,心里放松,哀怨嘆息的時候,正好動手!只是,連我都沒想到,會這么快、這么急!” “敵襲!敵襲!敵襲!” 兵營之內處處喊聲,散亂的兵丁們慌忙去找自己的兵甲。 “斥候呢?為什么沒有來報?”陳塘強自鎮定,“慌什么!都在某家的算計中,趕緊點齊兵馬,入城,咱們依城而守……” 轟??! 話未說完,一陣爆響,整個營帳搖晃起來、 “吼吼吼——” 外面傳來陣陣嚎叫與慘叫! “怎么了?” 陳塘心感不妙,“騰”的站了起來。 一名親兵跌跌撞撞的跑進來,嘴唇顫抖著道:“啟稟將軍,死……死……活……” “什么玩意!”陳塘拽起對方衣領,“說清楚!” “活死人!突然有好多活死人出現在兵營中,打不死!見人就咬!擋不住??!” “特碼的!”陳塘一呆,旋即想起定西軍的下場,“定西軍都頂不住,何況某家?這不是完了?” 他突然想起陳淵不久前說的話。 “還真叫那小子說中了?這也太邪門了!” 第20章 來的正好 “殺?。?!” 嘹亮的喊殺聲回蕩在天地間,震耳欲聾,傳入金城之內,立時就引起不少混亂,但好在此城地處邊疆,自來兵爭眾多,民風彪悍,民眾見識多了,不僅淳樸,還相對鎮定,還有秩序。 不過,直面戰場的兵卒,卻能感受到這次襲擊的不同! 轟隆??! 大地震顫。 揚塵的塵土中,一眾戰馬呼嘯而來! “是荒人的騎兵!” 張雀遠遠看著,臉色陡變,又聽得后面兵營中一片混亂,有許多“回城”、“撤退”的叫喊聲。 “難道金城兵要進城躲避,把我們留在外面當rou盾?” 一念至此,他抓住羅武,喊道:“讓你的人去營中探查……” “還查什么?你瞅瞅!”羅武的臉更黑了,他指向了十丈外的一處營門。 張雀急急轉頭,入目的是一眾驚慌奔出的身影,以及跟在他們身后的十幾道搖搖晃晃的蒼白身影! “活死人???” 張雀失聲驚叫! 他一下子就明白荒人的打算了。 “想用活死人將兵營中的人都逼出來,再——” 嗖嗖嗖嗖嗖! 話未落,漫天箭矢從騎兵揚起的塵土后升起,密密麻麻的如雨點一樣,朝兵營所在墜落下來! “碼的!自從荒人占了北方,箭矢是越來越多了!” 張雀、羅武等人喝罵著,招呼著人手聚集,又都架起盾牌。 最后,張雀看到了依舊漫不經心的陳淵,急忙喊道:“將軍!趕緊過來!” “不了?!标悳Y搖搖頭,“這次襲擊來的正好,城里城外有好些個人摸不清我的根底,一味試探、猜忌,來來回回,太不爽利,正好給他們透露一二,掂量掂量,再來算計吧,省去勾心斗角的篇章?!?/br> 他是懶得水了,索性先亮些本事。 但話是如此,肯定要留下底牌,人外有人的道理,陳淵還是懂的。他對此世的力量體系,了解的還不夠全面,焉知這金城之內、荒人軍中,無人能碾壓自己? “將軍!” 張雀急切下要沖過去,羅武看的直皺眉頭,伸手要抓住沖動的張雀。 隨后,兩人的動作猛然僵住—— 在他們的視線盡頭,陳淵抬起右手,寬大的衣袖滑落,露出了蒼白的手臂。 那只手屈指一彈。 叮! 聲音清脆。 最先落下來的精鋼箭矢被直接彈飛。 張雀、羅武和他們麾下的眾兵卒都瞪大了眼睛。 嘩啦啦! 傾盆箭雨轟然落下! 眾人不得不舉起盾牌擋住,但視線透過箭矢間的縫隙,還是能看到陳淵右手的迅疾變化,那只手快到留下幾道、十幾道、幾十道殘影。 叮!叮!叮!叮!叮! 連綿脆聲不絕,箭矢四散,半點都不能沾染其身! 見得此景的兵卒,無論是定西殘軍,還是金城兵丁,盡皆失聲! 利矢終有盡時。 待得箭雨過去,張雀等人看著陳淵從地上起身,伸了個懶腰,都是相顧駭然。 陳淵卻暗暗可惜:“可惜沒有酒,如果能加個飲酒環節,逼格勉強能達到八十七分?!?/br> “將、將軍,你你怎么做到的?” 瞧了瞧滿地箭矢,又看看陳淵周邊干凈的地面,張雀吞咽一口,問道。 “無他,唯手熟爾?!标悳Y語氣平靜。 “……” 手熟? 你這整天彈的什么,手指能熟悉到這個地步? 不對,人力真的能做到這一步嗎??? 那可是精鐵鑄就的箭矢,連彈這么多,手指焉能無恙? 他們的目光,不約而同的集中在陳淵的右手上。 手指纖細,潔白如玉。 指甲沒分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