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同人 惡魔博士的后宮之路(68)危雞合約:三鮮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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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危雞合約:三鮮行動(歌蕾蒂婭斯卡蒂幽靈鯊4P) 2021年5月26日 作者:真田安房守昌幸 字數:57883 歌蕾蒂婭:昔日的阿戈爾執政官、軍團長,鹽風城 事件后暫居羅德島,負責阿戈爾方面相關事務。相貌出眾,地位崇高,是冷酷的 深海獵人,習慣于用禮貌性的語言,有著極強的掌控欲,幾乎沒有什么人能面對 強勢而驕傲的她。不過似乎,有一個人除外。 「黑火」的鋒芒上,燃燒的黑色烈焰慢慢地熄滅。 漫步著鱗片,全然不像是這個世界的造物,海嗣的身體再一次被眼前這名冷 酷的深海獵人手中的槊洞穿,又被我緊握著那柄利劍斬斷,血淋淋的創口與身體 上燃燒的黑色烈焰,分明地訴說著它將死的事實。只是,他并沒有將「臉」轉向 一旁,那面露瘋狂之色的深海主教。自然,旁人也不可能直到海嗣是否長著眼睛, 但是即便不是深海獵人的我,也能感受到它的視線,至少自己這么覺得——它正 看著那名罩袍下生滿了不知是綠色的須發還是觸須的深海主教,無形的洋流正沖 刷著他,袍裙沉重地壓在他的身上,幾要把他壓垮。但海嗣,正對著我們幾人說 話。 「你們更像我……還是更像他?G-dia,你很強壯;外來者,你很危險?!?/br> 被喚作歌蕾蒂婭的阿戈爾女人只是飛快地掃視了我一眼,然后冰冷地注視著 眼前的獵物,那凜然的視線甚至讓姑且算是與她站在同一陣線的我都為之一驚。 「情緒,會有我們血親學習的。我們也在傳達許多,我們會試著傳達給你們。 Ishar-m,活著吧,活著會很好。下一次會有其他血親找到你……向你詢問。 我們不太會問問題,我們會學會?!?/br> 慢慢地,相貌非人的海嗣低哼著蹲下去,那怪物的軀體不再起伏。它蜷縮起 來,像一朵迅速枯敗的花。 「——死了?!?/br> 似乎還沒從真相中緩過神的斯卡蒂,如釋重負地說道。 「我還以為,深海的妖孽是何等可怕的存在。如今看來,也不過爾爾?!?/br> 這個怪物的死讓我感受到,歸根結底,這些東西也不過是個生物。既然是生 物,就可以被殺死,就可以被停止生命活動。 「你們這些勾結外來者的孽種,你這個卑劣的陸地生命?!股詈V鹘虗汉莺?/br> 地看向了斯卡蒂和歌蕾蒂婭,然后又盯向了我,慢慢提高了音量。零碎的聲響在 他的喉頭,在激烈戰斗留下的碎屑中爬行,像是他的聲帶正不住嘟囔。我審慎地 警惕著眼前這個瘋子,但歌蕾蒂婭甚至沒去看他:「是,上前來?,F在輪到你。 這只垃圾孑然一身。外面那些恐魚也不是它這族的。那么,只會是你的了?!?/br> 「我來把你們撕碎,我來讓你們褻瀆的行徑受罰。我自己來,是得在這里把 你們這些雜種和卑鄙的異鄉人都解決掉。生命可貴,但留你們的命是浪費資源。 一個重傷的孽種,一個動彈不得的孽種,一個cao弄邪術的雜碎,我會把你們的殘 渣拋灑在大地上,讓最低賤的陸地生物吃掉你們的一切。殺死你們三個,輕而易 舉——」 「不用再裝了。比起海嗣這些垃圾,還是你們這種曾經是人,現在又偽裝成 人的最讓人反胃?!?/br> 「雖然我們姑且算才認識不久,女士,但深有同感?!棺鳛閼鹗康奈矣行?/br> 謔地應和著那冷酷獵人的話語。而歌蕾蒂婭看向身后逐漸展開了血翼,狀態全開 的我,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灼熱的氣息似的,稍稍后退了一步,點了點頭。 「至少我們在這一點上能達成共識?!闺S后,她將視線轉向了一旁那寡默的 深海獵人,「斯卡蒂,動得了嗎?」 「我不清楚??酥颇欠N感覺……難。我好難不去想那些東西。我的手指沒法 動,我一動,我的指尖就好像都會從我手上游走?!顾箍ǖ儆行┯昧Φ鼗瘟嘶文X 袋,白色的秀發在空中輕輕地飛舞著,讓她多出了幾分柔弱的感覺。 「神經細胞在急速新陳代謝。始終記住,你是個獵人,它們動不了你?!?/br> 面對這番話語,斯卡蒂的臉上依舊帶著幾分迷惘,仿佛是在懷疑這番話語的 真實性。而我則厲聲補充道:「斯卡蒂,你不會想成為這群怪物中的一員罷?」 「……我不想,迪蒙博士,我想留在你的身邊,我不想與這群妖孽為伍?!?/br> 我的這句話讓她棗紅色的眼中,重新燃起了生機,「我想……我能拿起武器?!?/br> 「沒有武器的雜種,重傷的雜種,感染的雜種,猥賤的陸行種,你們能做什 么?那表情是什么意思?開始覺得自己高貴了嗎?你們會死在這里——!」 看著 眼前的這一幕,深海主教嘶吼著,很顯示出幾分義憤的樣子。而斯卡蒂 只是顯示出幾分不屑的神情:「我?等等,奇怪……你會錯意了。你別以為那個 海嗣讓我有些難過,那你也就配了——砍死你就完事了。你真以為箱子里是薩克 斯嗎?」 接過那寡默的深海獵人的話語,歌蕾蒂婭朗聲說道,「小美人魚,你還要睡 多久?睜眼,過去的事情困不住你?!?/br> 說完這番話,歌蕾蒂婭只是笑了笑,而斯卡蒂翻了個白眼:「鯊魚,你早醒 了吧?」 雖說在情理之中,但如此意料之外的情況還是讓我有些驚訝地愣了愣神。至 于深海主教,他則更是完全沒有想到這一層的樣子,自顧自地咆哮著:「……她 也只是個試驗品!」 說罷,他轉過頭去,看到的卻是被浸泡在高濃度源石液中的幽靈鯊正撫摸著 玻璃缸壁,用既好奇……又溫柔的眼神看著他。完全沒有一點心理防備的深海主 教跌跌撞撞地向后退,卻想起我與兩位深海獵人還在身后,這讓他不由自主地僵 立原地。面對這一幕,睜開了猩紅雙眼的幽靈鯊擺出了幾個口型,即便是我也能 看出,那是很兇殘的詞匯。 「看到你的老樣子真不錯,鯊魚?!姑鎸φ孤冻鲞@個樣子的修女,歌蕾蒂婭 似乎沒有多少意外。 「呃,我都快忘了她是這個性子?!苟箍ǖ賱t利落地踢開身邊的那個箱子, 里面的東西與我想象的別無二致——那柄屬于她的巨劍,還有屬于那個修女的長 柄圓鋸,「啊,手還是好麻……不過跟著迪蒙博士在羅德島混了這么幾年,這點 準備我還是做得好的。接著?!?/br> 她微微側過身子,猛地一揮,將圓鋸擲向了玻璃缸,優雅的動作就像是水中 的舞蹈。深海主教慌忙躲閃,可旋鋸裹挾的狂風還是把他的長袍斷開了長長的口 子。就在這兇殘的武器就要把玻璃缸連人一同撞爛的瞬間,一只蒼白的手擊碎了 玻璃。水流從缸中噴泄而出,那只手不顧飄散半空的鋒利玻璃碎渣,自碎片中一 把握住了巨鋸。她手掌與圓鋸握柄間的玻璃碎片在她一抓之下,全部化作亮閃閃 的粉塵,自她指縫間滑落。而幽靈鯊,當然,手上連個劃痕都沒有——獵人蘇醒 了,她蘇醒了。 「就不能讓我再害羞會兒嗎?」那個與我熟知的修女不太一樣的人意味深長 地笑了笑,「啊,神主大人也在啊。做了那么長時間乖巧的修道女,我現在都不 知道該怎么面對你和她們倆了呢?!?/br> 「切。斯卡蒂早就告訴我了,我一點都不意外呢,幽靈鯊?!孤撓胫^去在 能島町與羅德島與她發生的種種往事,我也忍不住戲謔般地笑了笑,「不過既然 這件事瞞著我這么久,那么回去之后可得好好跟你算算總賬吧?!?/br> 「好呀,神主大人,用你那又長又硬的利劍,來好好跟我算賬……」 「出來吧,別顧著跟你的男人調情了?!估淇岬纳詈+C人撇了撇嘴,打斷了 她的話語。而她寡默的同僚卻聳了聳肩,「這么長時間過去,發生了這么多事,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習慣現在的你,還是瘋瘋癲癲又有點自閉的那個了?!?/br> 話語間,深海主教還沒回過身,水缸中的掠食者就跌出了她脆弱的牢籠。接 下來,就是一鋸子鋸在這個始作俑者身上,讓慘叫聲回蕩在溶洞中,然而深海主 教的身體卻像是變成了橡膠一般,軟綿綿地承下了圓鋸的傷害,讓她不由得感嘆 道:「哇,好硬?!?/br> 「鯊魚,回來!他已經是海嗣了!」 伴隨著劍魚的這句話,一股惡臭撲鼻而來,讓見慣了血腥味與尸臭味的我都 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就在此時,我頓時知道了誰才是怪象的源頭,也似乎猜到了 接下來會發生什么。 「二隊長,幽靈鯊,迪蒙博士……先離開這!」 「你們……孽種……陸地賤種……毀滅——」下一刻,深海主教的身體急速 膨脹。他的身體舒展開來,溶洞的巖壁在他長須在他的揮舞下竟驟然碎裂,「你 們……呃呃……太……高估……自己的命運……」 深海主教的頭顱自他雙眼正中開放。眼皮從它巨碩的雙眼上褪下,玻璃體反 射出了獵人們倒退的身影。而無數觸肢更飛速從它原本瘦削矮小的身體里奔流而 出,甩向這些它原本不屑一顧的蜉蝣。海水涌入了溶洞,隨著主教身體的膨大不 斷上漲。主教扭動著打碎了所有儀器,它的身體幾近海嗣,卻又發泄著人類的狂 怒——盡管早已在全世界各地見識過各式各樣的異象,但眼前的這動搖常識的一 幕依舊深深地震撼著我的理智。若非那位君王在我心中點起的一把長明的火焰, 恐怕昔日那個軟弱無能的自己早已 陷入永久的瘋狂中了罷。 「怎么會長得這么大?他是怎么把那么多的rou塞在這個身體里的?」那嘈雜 而急促的抽動聲,卻讓兇殘的深海獵人發出了陰慘慘的笑容,「哈,你們看,他 的頭還能分開。記住,右邊的頭給我?!?/br> 「……你們幾個怎么都這么急吼吼的?」聆聽著深海主教神經交互疊合擠壓 出的聲響,寡默的深海獵人慢慢舉起了手中的那柄巨劍,試圖重新找回身體的感 覺。一旁那個冷酷的深海獵人隊長則上前一步,將手中的長槊一橫:「動作慢, 獵物就會逃走,或者很快就會死在別的獵人手上?!?/br> 「不介意的話,讓我欣賞欣賞深海獵人們狩獵的情景如何?」雖然話是這么 說,但我手中的利劍早已重新燃起了黑暗的火焰,將溶洞內深深的濕寒驅散。 「無妨。羅德島的迪蒙博士,此刻我們至少有一個目的是相同的:阻止此處 一些無謂蠢事的發生?!垢枥俚賸I用似乎帶著些什么含義的視線望了我一眼,迎 上我帶著笑意的眼神后,又重新將視線集中在了她的獵物上。 「你……你們……」面對我們兩人視若無睹般的話語,深海主教急劇地晃動 著骨骼,發出液泡被戳破的聲音,隱隱中還勉強能辨別出他話語中的詞匯,「… …孽種……勾結卑賤陸行生物的……孽種……!」 只是面對他的威懾,一邊的幽靈鯊卻也只是嘲弄般地笑道:「瞧那人,氣急 敗壞,連個成型的句子都吐不出來了?!?/br> 「不算人了。這種獵物只在獵人狩獵它的時候才有價值。走!向上!」 話音才落,由人誕生的巨大怪物開始追逐著那三位渺小的女性與屹立在原地 的我。它的rou體還在成長,它止不住要毀掉一切,要把所有違反它認知的東西都 撕碎。深海獵人們在追擊中縱身沖向了通道的最高處,而我則像是一簇黑暗的火 焰,張開了背部的血翼,跟著她們的方向急速飛去。在這過程中,水流順著深海 主教身體的飛速生長而卷上了通道,一直涌向通道頂部的教堂。浪花飛卷,獵人 們的手掌與腳磨蹭過鋒利的水花——她們的手指觸碰到海水,她們就此回到故鄉; 而我則猶如盤旋于大洋上方的海鳥,在點亮天空的火焰中,靜靜地注視著這一切。 「要重進教堂了!它可沒停下來!」 在虎鯨沉穩的話語中,深海主教的觸須向上揚去,將掉落的巖塊一一擊打成 粉末,迸射在巖壁上的石子竟然把巖壁打出了裂痕。一邊的幽靈鯊手中圓鋸滋滋 作響。觸須靠近她的一瞬間,這個修女的嘴角微微翹起:「有多久沒對付過你這 種獵物了?我都有點饞啦?!?/br> 說罷,她雙臂一橫,鋸柄撞擊在巖壁上,堅固的花崗巖被撞出一個大坑。借 助沖力,幽靈鯊輕飄飄地翻身。與此同時,圓鋸卻在她身體下方劃出一道沉重的 灰色軌跡,與觸須交錯而過,刺耳的切割聲響起,觸須應聲而斷。然而就在這時, 幾簇觸須從她的身后慢慢爬了上來,那兇殘的深海獵人還未分神還擊,一團火球 便從空中降落,好似流星的烈焰一下子便將那幾簇觸須燒成了灰燼。發絲上竄的 修女向翱翔在空中的我翹起嘴角一笑,摸上一塊原本是樓梯的東西,用力一推, 繼續向教堂奔去。而在她注視著的觸須的斷面與燒斷處,幾支細小的幼芽從那接 近透明的白色中探出頭來。 「聽啊,它體內的細胞在尖叫。很像我們?!?/br> 「它有感情,它原本是個阿戈爾人……也不,不再是了。以前也算不上?!?/br> 寡默的深海獵人話音未落,那怪物觸手末端上的苞芽突然綻放,數道尖銳的 液體狠狠地向著空中飛來,刺向三個獵人與在空中盤旋的我。我抬起手掌,一股 火焰從掌心處噴涌而出,高溫讓液體在半空中化作一縷青煙;斯卡蒂則調轉劍柄, 大劍被她像盾一樣壓在身下。三道水箭撞在劍身上,她被猛地上推數米,四濺的 水花刺進了巖壁,穿射出了細小的孔洞……然后蒸發。 「它的水流比我工作臺上用的水刀流速都快。想想辦法,這東西會這么無限 長下去嗎?」 深海主教卻像是依舊有著智識似的,聆聽著斯卡蒂的話語,那巨碩的雙眼就 像是在凝視著我們四人一樣,忽地放出了一樣的光芒。就在這時,歌蕾蒂婭的長 槊飛速地劃過那深海主教的視覺器官,一層堅硬的「膜」立刻覆蓋在了怪物的雙 眼上,長槊的刃尖在覆膜上劃出了一道長痕。那怪物不滿地嘶嚎,她卻在爆炸般 的聲響中向上彈去。而在更高處的我依舊揮舞著那駭人的血翼,不斷攀升著高度 ——只是,還差一點就是建筑底部。教堂地面早已被我們的搏斗震碎,升上高空 的我離撞上那破敗的穹頂,也只剩 幾秒。然而,歌蕾蒂婭卻放緩了速度。 「劍魚?」兇殘的鯊魚有些疑惑地呼喚了一句。 「差不多了。它的體型和重量,到這里也就差不多了。準備一下?!?/br> 怪物的身軀古怪作響,身體崩潰的聲音混雜著它的怪叫,撼動了整個教堂, 但它的捕食戛然而止。似乎是在咆哮著「怎么會這樣」的字句,深海主教明明很 自信,因為它的力量來自大海,它們的攻勢無可抵擋,它們只需要伸出意識,答 案信手拈來;它的肢體已經幾乎要勾到修女的腳踝,它將拉扯她,把她拽落然后 撕碎——但它夠不到。它發現自己的肢體已經沒法再延伸,那僅差的四厘米仿佛 巨大的海溝橫在它與獵物之間。鋸盤飛旋,修女像激流中的海草一樣迅速扭轉了 身軀,將武器向下傾斜。而此刻的我,甚至仿佛已經讀到了深海主教那齷齪的內 心——它感到焦躁,如果現在它的血溫允許的話。而剩下的,則像是將死之人的 碎碎念:她想要反擊!不能給她這個機會……不能給他們一點點機會。它需要進 化。它需要再進化!它的內殼理應可以膨脹,可以從身軀中解放出來!它的囊突 應該能像尖刺一樣充血,然后四散飛射……它的神經應該能大量釋放電荷,將末 梢迅速虬結城堅硬的武器!它的身體不應該根植在海底!它應該能動,對,動起 來,它應該能在斷壁殘垣間滑動,游竄,直沖穹頂,把他們全部卷入身體內側, 把他們壓碎! 進化!進化……再進化!但深海主教似乎「回憶」起那只海嗣。它忽然意識 到,那只海嗣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命。族群會延續,未來會延展,因為后代會進 化……它們的后代,它的后代,后代……而不是它本身。深海主教的思維僵死在 它業已融化的顱骨里,進化是之后整個族群的事,之后的一切與它這個個體無關。 它會死去,它唯一的結局,就只是在這里絕望死去……不,或者說,海嗣會絕望 嗎?還是說,只是因為它自己是由阿戈爾人成長而來,所以才會萬念俱灰?它掙 扎著,用外部的觸須拼命扒觸,內在的觸手伸向自己的思維,但是它已經沒機會 再去理解了。它永遠想不通,是什么使它超越了自己原本的同類,令它成長,卻 又令它敗亡?,F在的它,只能成長至此??拄~循著它的信息素趕來,但不夠快, 不夠快……它夠不到那些豐富的營養。而海嗣,它們不是神,它們是另一種生物, 而它自己也是。它到此為止,它的尸體將哺育大海。 似乎是醒悟了什么的主教仿佛想要驚恐地大叫,但它的肺已經被它自己轉化 為了濾水器官,它只能無助地揮舞著胞囊。一束濃烈的濁氣被它自口器中擠出, 它拼死卷起過度生長的軀體,噴射出的氣體因連續在它數圈堅硬骨齒上摩擦生出 了尖銳的聲響,這讓整座教堂都因它身軀的收縮而震動。但是它逃不走,它是獵 物,而獵人們已經尋上獵物,它無路可逃。 「大體型的巨獸固然能讓人見之膽寒,但看起來行動可就不是那么方便了呢。 這么骯臟的東西,大概只有內心卑劣猥瑣之人,才會希望其繼續存在的下去?!?/br> 看著深海主教那滑稽的樣子,翱翔于半空中的我忍不住笑了笑。 「——就是現在!你對我做的這一切,讓你現在就這么還了……真是便宜了 你!」鯊魚擎著手中的圓鋸,紅著眼發出令人膽寒的獰笑。 「三位,別讓它逃了?!躬q如古老帝國中統御前軍的執政官,劍魚將手中的 長槊一橫,冷冷地號令著。 「……真是夠了。鬧得這么大。其他的獵人算不再你頭上,主教。但這一劍, 這劍是為了你們曾經害死的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海里的,陸地上的;為了斬斷 你那齷齪的心靈與外表;為了報復你想把我和我愛的人分開……!」虎鯨舉起了 手中的巨劍,用難以從寡默的她身上看到的氣勢戰呼著,「死吧,混蛋!」 三個深海獵人海中花朵一般的聲音,隨著手中的冰冷武器一同急速墜落;我 扭轉身形緊隨其后,呼嘯的血翼裹挾著灼熱,將潮濕的空氣劃破。深海主教骯臟 的身體向下退去,它想要退回自己的洞窟,獵物向來認為巢xue是最安全的地方, 這種反應已在萬年前就刻進了它們的身體。隨著巨物退落,通道在它觸須的扭動 中崩解,山體好像糕點一樣易碎,餅干屑般的石塊紛紛墜下。主教在逃跑,它的 速度夠快,超過了現有的生物質結構所能達到的極限,它的身體具備了一切掠食 者和某些生存者所夢寐以求的特質。只要退回巢xue,封死道路,它的敵人將無跡 可尋,它會在他們睡夢時將他們活活吞噬。 只要它能退回巢xue。 可這已經來不及了。 「深海獵人血脈相連?!?/br> 從空中墜落的獵人們,輕輕地呢喃著這句話,在亂石穿空的驚濤駭浪中卻顯 得那樣動聽。我則緩緩開口,應和著她們的低語:「而血火同源?!?/br> 話畢,我張開雙手,將源石法術與血法術融匯為一體,將掌心中的火焰凝聚 為無數巨大的火球,再用力一擲,凝聚著鮮血與烈火的火球流竄著幾乎將空氣中 的潮濕蒸發為干燥的熱量,黑暗的火焰猶如焚燒的地獄,從深海獵人們身側破空 而過,狠狠地墜向掙扎的深海主教,與獵人們美麗而矯健的身影們交相輝映,像 極了從空中被擊墜的流星。 身在深海中的人,大概甚少看見這種奇景。那沉迷欲望和陰謀,從不抬頭仰 望的主教,更不可能知曉這等景色。但是,深海獵人們不一樣,當她們拼命向上 游去,想從陰郁與犧牲中掙脫時;當她們躋身海面,靜靜欣賞著無邊星空時…… 獵人們都在心中記錄了這些短命星辰的命運。即使如此,流星也會如火焰一同, 點亮無邊的黑暗。 「現在,死吧!」 三道耀眼的流星當先,無數灼熱的流星雨在后,照亮了幽邃的通道。主教在 光和熱中驚懼萬分,但是它已然沒有了肺,沒有了聲道,只能發出一聲鳴響來作 為新身體替代慘叫的新方式。 勝負已定。 四個人都十分沉穩地落在了還算完整的石塊上。在殘垣斷壁里,怪物被焚燒 過的那將死的臃腫rou體填滿了大半個溶洞,它原本不斷散發出奇異之美的古怪軀 體因它對死亡的畏懼而愈顯僵硬。 「四處都在漏水。了結它,我們得走了?!?/br> 面對著傲然地橫槊望著它的歌蕾蒂婭,將死的深海主教用細若游絲卻又令人 作嘔的低吟聲開腔道:「為什么你們這種瞎了眼睛的庸人能茍活?為什么你們這 種和陸地的賤種勾結的叛徒能殘喘?為什么我這樣為事業投入了生命,專注于偉 大目標的人……會失???」 冷酷的深海獵人沒有回話,只是用毫無波瀾的眼神盯著它。 「盲目、停止流動的阿戈爾拴著的寵物……你們對科學和未來……毫無助益! 我已……幾近真理!為什么我要死在這里?!而你們……卻能逃脫你們應得的酷 刑?我走了這么遠,我的意志和rou體,都快要撕破人類軀殼的束縛了!為什么?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閉嘴?!垢枥俚賸I冷冷地打斷了它的話語。奄奄一息的深海主教,卻不甘 地再次開口:「阿戈爾……必定毀滅。你們什么都不?!裁炊肌?/br> 「蠢材。我活著,我就是阿戈爾,我活著,阿戈爾就活著?!箘︳~傲然地背 過了身,不再看那丑惡的怪物一眼。 「……你……但……諷刺……諷刺。你是不一樣的。呼……你注定不同…… 你很清楚。你的命運已定?!?/br> 「不要再廢話連篇了。請你乖乖死掉,對你我只剩下這個請求。我很真誠的?!?/br> 這個女人似乎在克制。我已然看出,歌蕾蒂婭最后一點禮貌來自她冰冷面容 下藏不住的厭惡。 「我詛咒你們……我要詛咒你們……直到陸地被淹沒……你們會像鹽粒一樣, 逃出大?!詈筮€是被大海溶解……該死的陸地賤種,在你們的尸骨堆砌的貧 瘠荒原上,我們鼓動不歇的潮聲會在蒼白夜空下浸沒大陸!」 嗚咽般的喉聲自助教伸向她的觸肢里傳來。但在觸及獵人之前,這條觸肢就 已經被我打了個響指點燃的黑色火焰所點燃,僵化,抽搐,在高溫中抽搐成一團。 深海教會的主教死去了,他的一切都將被遺忘。 「很聒噪,就讓他閉嘴了?!?/br> 「神主大人……哈哈,雖然不知道現在應不應該這么叫呢?!褂撵`鯊看向我 的猩紅雙眼中,充滿了不知道是喜悅還是其他什么樣的情緒,「不過,總算死了。 這事情也算是結束了……我親手殺了它。沒我想象里那樣令人高興。比起他們對 我做的這些,真是太輕了。殺了一個,還有兩個?!?/br> 「還有兩個?這種東西有一個就足夠讓人作嘔了?!孤撓胫菛|西的樣子, 閱歷頗豐的我依舊忍不住自己的惡心。 「是的,不止一個,還有兩個……呃,頭又有點暈了。我是怎么過來的?簡 直就像一直在做夢……」 看著步履有些不穩的修女,只是在剛才的混戰中受了點皮外傷的我上前將她 的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不得不說,習慣了那個有些瘋瘋癲癲的修女的我,對 她這幅樣子還真是有點不適應。而旁邊的斯卡蒂,有些關心地看了過來:「鯊魚?」 「畢竟……沒法一直醒著?!箖礆埖纳詈+C人在我的肩膀上深深地呼出一口 氣 ,回答道。 「我們抓到了他們的觸手,現在順著摸過去,把他們連根拔起,一定能找到 治好你的方法?!垢枥俚賸I看向幽靈鯊和我,然后是她身邊,身體因為受到巨大 的精神沖擊搖搖欲墜的斯卡蒂。雖然身體被海嗣重創,但是她依舊毫無遲疑地讓 虎鯨靠在了她的肩膀上。只不過仿佛這還不夠似的,那寡默的深海獵人像是要依 靠我一般,將另一只手也搭在了我的身上。驕傲的劍魚微微楞了一下,卻也只是 點了點頭。于是,我們四個人就這么互相攙扶著,慢慢從那片滿目瘡痍的戰場中 走出來。 「哈……也沒那么大所謂?,F在它們控制不了我,我感覺很好。自由的感覺, 和自己信賴的人在一起的感覺……竟然是在這時候,我快飄起來了?!褂撵`鯊向 著我和另外兩人的方向敲了敲嘴角,卻又很快話鋒一轉,面色變得嚴肅起來,對 歌蕾蒂婭說道,「但是,隊長,你們說的話都聽到了。它是說我們也會變成海嗣? 隊長,你會變成特別厲害的那種?還挺強的?!?/br> 「不會的,你和它們可太不一樣了?!购翢o猶豫地,斯卡蒂做出了回答。而 我也揶揄般地補充了一句:「要是你們變成那個樣子,我可會十分痛苦的呀?!?/br> 「……希望我沒有因為自己的獨斷專行而害了你們。幽靈鯊,斯卡蒂,還有 ……羅德島的迪蒙博士?!?/br> 我抬頭望去,才發現一旁的歌蕾蒂婭看向我的眼神似乎柔軟了幾分——在看 到我和斯卡蒂一起出現在鹽風城的時候,她的眼神就像是要將我刺穿的冰錐一樣。 而現在,大概是因為與她們共同作戰過的關系罷,驕傲的劍魚大概終于接受了我 與作為深海獵人的她們并肩的事實了。亦步亦趨地前行的幾人,就這么陷入了沉 寂,只剩下海水的涌動聲。 「回答我幾個問題,二隊長?!?/br> 短暫的安靜之后,是斯卡蒂輕聲開口將其打破的。本來也想問些什么的我, 則向她點了點頭,一齊看向了那位冷酷的深海獵人。 「我有問必答?!箘︳~轉過頭,她的目光依舊如兩把利劍,仿佛要將我們兩 人刺穿。隨后,冷靜下來的虎鯨開始了與劍魚的一問一答:「我們體內流著海嗣 的血?」 「對?!?/br> 「你早就知道這里不止主教一只海嗣?」 「對?!?/br> 「你知道我們那場自殺一樣的決戰的最后,我做了什么嗎?」 「不知道?!?/br> 「我們贏了嗎?」 「我也不知道。我與阿戈爾失去了聯系?!?/br> 「……我們是不是阿戈爾的棄子?」 是?深海獵人就像誘餌。是?深海獵人就像海底的光亮。是?深海獵人的力 量這樣巨大,卻只是阿戈爾的萬分之一。是?深海獵人的特殊,只在于他們的確 和海怪有聯系。從斯卡蒂的口中得知了許多的我仿佛能看到,怒火在她棗紅色的 瞳孔里打轉,卻又如海平面上黎明的升陽,蘊含著點點希望……但是誰又知道, 多少是真話,多少是謊言……?但是最后,歌蕾蒂婭就像是古老共和國的執政官 一樣,做出了她的判決:「不是?!?/br> 這個判決也似乎能讓我身邊寡默的深海獵人滿意了,她輕輕地點了點頭: 「行了。走吧?!?/br> 「真爽快?!挂贿叺挠撵`鯊似乎驚訝于她的態度,不由自主地感慨著。 「沒什么好磨蹭的。我到底是個深海獵人……難道二隊的人不這樣?」 「給我的觀感是,你們深海獵人都這樣。畢竟——深海獵人血脈相連?!褂?/br> 從斯卡蒂那里學來的第一句阿戈爾語,作為外人的我為這場問答畫下了句號。隨 后,我抬眼掃視了一下四周,才發現這場鬧劇卻還沒有畫下句號:「這里快塌了, 而且……」 仿佛被主教的尸體所吸引,恐魚們從溶洞的裂口處鉆了進來,密密麻麻得如 同窺見了一塊掉落地面糖果的螞蟻。 「嘁,太多了?!箖礆埖孽忯~靠在我的身上,皺起了眉頭,「斯卡蒂……還 有神主大人,請拿出點力氣來。這里只有你們胳膊腿都沒破皮了?!?/br> 面對這句話,被劍魚和我一起抬著肩膀的虎鯨只能有氣無力地晃了晃腦袋: 「還要怎樣……我手都撕麻了。你上次用手伸進它們的嘴把它們撕成兩半是什么 時候?」 「三秒前?!顾坪醪粷M足于語言上的回答,歌蕾蒂婭猛地回轉身子,將手自 一只怪物的口器刺入,從頭至足將它刺穿。她急速揮動手臂,小怪物身體承受不 住獵人的力量,被獵人活活從體內破開,飛了出去,「剛剛?!?/br> 「一只只的來效率太低了?!?/br> 我輕聲用古老的語言吟唱起了咒語,眼前頓時便騰起了一股烈焰,數道火柱 直沖向前,目視之處瞬間便被黑暗的魔焰所吞沒,就連潮濕都被蒸發干凈。一眼 看不到邊的恐魚在噼里啪啦的燃燒聲中被焚為片片灰燼,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令人 作嘔的奇異香味。然而恐魚卻像是看不到盡頭一樣,從慢慢熄滅的火焰中再次涌 了上來??粗@一切,寡默的深海獵人有些急切地喊道:「不行,迪蒙博士,只 是這樣還不夠。只要那具身體還在那……恐魚就不會停。它在呼喚它們,那是個 錨!得毀掉那具尸體才行,填埋可不夠……」 「我去?!?/br> 冷酷的深海獵人橫起了手中的長槊,動作卻已然不如先前那么流暢??吭谖?/br> 身上的鯊魚只能無奈地質問著:「就憑你這破了個大洞的身子?」 「迪蒙博士,如果有您的掩護,或許我還可以做到。你們可以——」 話還沒有說完,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獵人們,快走!」 雖然或許對我來說已經習慣了這種驚喜,但我身邊的虎鯨卻還沒有??粗鴦P 爾希的那張臉,她不禁驚呼出了聲:「怎么是你?!」 「之后再說!迪蒙,和Mon3tr一起,去!」 「是是?!苟嗄甑哪踝屛覀儾恍枰嗌僬Z言來溝通。只是臨行之際,我還 是忍不住揶揄道,「你果真無所不知呢,凱爾希?!?/br> 言畢,我飛快地將靠在身上的幽靈鯊和斯卡蒂放下,像是騎兵一般跳到了Mon3tr 的背上,這只生物就像是被馴服的烈馬一般發出了深重的喘息,沖向了教堂的頂 部。不斷出現在面前的恐魚在它的利刃前飛散,在我釋放出的團團火焰中焚化為 灰燼。隨后,它從口中凝聚出一個黑色的球體,我則灼熱凝聚于手心,一同向著 教堂下方撒去。 伴隨著一陣震天動地的爆炸聲與自下而上撲面而來的熱流,教堂崩塌了。主 教和它的秘密被永遠地毀滅了,沒人想知道。 「凱爾希醫生。請做出解釋?!?/br> 當伊比利亞的大審判官站在我們幾人面前時,斯卡蒂忍不住在我耳邊調侃道: 「……我就知道事情沒那么容易?!?/br> 「只能說,我去追你的時候有點著急了呢?!?/br> 我也只好無奈地沖她笑了笑。在幽靈鯊被歌蕾蒂婭帶走的那一天,目睹著倉 皇離開羅德島、甚至沒有跟多少人通報的虎鯨少女,我提出要和她一起前去。在 匆忙對行動部門進行了通報之后,我以救回被綁走的幽靈鯊干員作為理由,與斯 卡蒂一齊來到了鹽風城——只是沒想到的是,凱爾希也會來到這片荒廢的土地。 「比起伊比利亞人應該知道的那些,審判庭私藏的秘密已經太多了?!箍粗?/br> 威嚴盡顯的大審判官,凱爾希卻面色不改地針鋒相對著。 「女士,在伊比利亞嚴禁傳謠?!?/br> 「審判官閣下,因為你知道那些秘密我才這么說的?!顾娌桓纳乩^續說 著,「深海教會已經滲透進了伊比利亞,在伊比利亞隱秘地扎根。用你們和海洋 曾經的聯系,伊比利亞廢棄的城市成了深海教會向陸地伸出觸手的據點。他們闡 釋你們的經書,歪曲你們的觀點,他們藏得很深,你們顧此失彼……求救吧。再 糾結過圖和信仰間的淺薄紛爭,我們就會錯過最后的機會?!?/br> 深海獵人們和審判官與凱爾希奇怪地對峙著,詭異的氣氛讓站在三撥人之間 的我渾身感到不自在,只得一言不發地展現出一副看起來友好的樣子,保持著沉 默。凱爾希不動聲色地向我使了個眼色,然后慢慢地繼續著:「大審判官閣下, 伊比利亞人是不同的。你們每天看見的天際線都與大地上的其他人不同。你們怎 么稱呼自己日夜生活的地方?——海邊。其他人生活在陸上,而伊比利亞人生活 在海邊。絕大多數人,不管他們是活在荒野還是活在城市,他們抬頭看見天空, 平視卻只能看見一望無際的山地,山脈連綿。云層上的一切與他們都無關。所以, 他們所擁有的一切都只有這片大地。他們把自己生活的地方叫作大地,是因 為他們認定這世界除了陸地別無他物。封閉的城邦,閉塞的村落,令人輕易喪命 的荒野,他們除了自己能看見的,什么都不信?!?/br> 隨后,她又將視線轉向了三名深海獵人:「再看看她們。她們,深海的獵人。 阿戈爾人。比這片陸地更廣大的海洋。伊比利亞與其他國家不同。陸地上的他們 醉心于自己的航道與權力,忽視了無限的可能,忽視了他們本可以探索,卻盲目 忽視的邊界。你們的世界完整得多。你們既了解陸地,又知曉海洋,伊比利亞對 自己身處的位置有著最基礎的認知。這讓你們在過去就已經領先了一大步立足于 ……」 大審判官冷冷地打斷 了凱爾希的話語:「不必再說,這些都過去了。城市的 光輝散去,伊比利亞已經徒留廢墟?!?/br> 「您讓我有些驚訝,閣下。我以為您會避而不談?!?/br> 「你在這,你不瞎。自己抬頭看。鹽風城這種城市,遍布伊比利亞海岸?!?/br> 大審判官抬手,目光所到之處,只有被海水沖刷的一座徒留渾渾噩噩居民的 死城??粗领o的諸人,我淡淡地做出了評價:「興盛的繁榮帝國也會化作荒無 人煙的廢墟,偉大的英雄史詩也會變為誰也不信的傳說,只是此地便在我們眼前?!?/br> 曾經輝煌的伊比利亞,現在有多少這樣的遺跡?無所不知的凱爾希知道,遍 歷諸國的我知道,居于此地的大審判官自然也知道。只是他面如堅鐵,他的眉眼 是一絲感情都不會流露出來的。加上現在,他正帶著面具——如果能夠哭泣,伊 比利亞人一定會號啕,如果能開心地笑,伊比利亞人一定會放聲大笑。但是,一 個情感充沛的伊比利亞人,已經變成了面前的這個樣子。沒有表情,沒有感情。 伊比利亞的黃金時代自他們陷入寂靜的生命里消失了。 「太多了。我們支援不了它們,許多城市自身難保。大靜謐后,伊比利亞已 然不再?!?/br> 「那么,我想你們更需要其他人的支援?!菇舆^凱爾希的話茬,我慢慢地走 上前,淡淡地開口。但是,他只是毫無波瀾地望著我,回答道:「沒人知道伊比 利亞發生何事。也不可以有人知道?!?/br> 我向著大審判官翹了翹嘴角:「然而骰子已經擲下,我來,我見,我知道。 那么請告訴我為什么罷,因為伊比利亞曾經瀕臨毀滅?」 「即使現在,伊比利亞也不能毀滅?!顾麍远ǖ刈龀隽舜饛?。 「你們還在,伊比利亞的人民依然還在。人民還在,希望便在,已有亡而復 國的民族證明了這一點。我相信,伊比利亞的人民即使一座城市也沒剩下……」 我和凱爾希同時抬頭望向了三位深海獵人。其中,斯卡蒂正走向那些因為動靜而 從建筑中走出的居民,似乎要和他們說些什么——雖然大概她會失望罷,「他們 也不會輕易死去?!?/br> 「閣下,聽我一言?!咕拖袷亲柿宋彝O驴谥性捳Z的時機似的,凱爾希在 我話音未落時便繼續開口道,「傲慢與偏見已經毀掉了阿戈爾人,這片土地不能 重蹈海洋深處居民的覆轍。如果伊比利亞也在這一場災難的余波中倒下,這里將 再沒有人知道海洋的真實面貌與它威脅的可怕。就像凍原上百年一次的狩獵一樣, 現在的我們也在衛護人類的疆土,而不是一國的榮辱,無論我們面對的是否是海 中怪物。并且,如果伊比利亞只是像現在這樣茍延殘喘……」 凱爾希用看著大審判官的眼睛。大審判官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既不像是拒 絕,也不像是允許,只有那冰冷的視線迎上那翠綠色的眼瞳。但是,她還是會把 話說完:「那么,伊比利亞終歸會毀滅?,F在的你們依然可以重建家園,重建伊 比利亞?!?/br> 只是,她的建言,得到的只有一句沒有溫度的回答:「我不相信?!?/br> 「我的目標,并不是令你相信些什么,閣下。我只是想讓你知道。這個回答, 這個決定,不必由您給,也不用現在給?!?/br> 「或許以后也不會給。當然,這是伊比利亞的內政問題,我們不會干涉,只 是最后會用自己的方法解決?!鬼樦鴦P爾希的話,我輕輕地笑了笑。 大審判官沒有言語??雌饋龛F面無私的他沉默許久,先后環顧幾位深海獵人, 我,還有凱爾希,沉沉地說道:「鹽風城之事也得解決。這些人里,至少有一個 得留下?!?/br> 「我?!?/br> 「不?!?/br> 還未等我對大審判官的這番話加以思索,幽靈鯊和斯卡蒂便一前一后地站了 出來。而歌蕾蒂婭則緊隨其后,慢慢地上前,以隊長一般的口吻,對她們擺了擺 手:「不,你們回去。凱爾希,就像我們說好的那樣。我不在,就由你帶領他們 ——或者他也行?!?/br> 寒槍一般的視線讓我轉過了頭,才發現劍魚正將視線對準了我。還未等我將 這番話中巨大的信息量吸收,虎鯨便盯住了凱爾希,追問著:「你……?這是怎 么回事?」 那個無所不知的醫生不發一言,只是默默地望向了大審判官。許久,她輕聲 開口:「大審判官,我是否有這個資格?我可以代受審問,我可以梳理來龍去脈, 你能得到你需要的信息,我能忍受伊比利亞的牢獄?!?/br> 「——如果你這么堅持?!勾髮徟泄俨]有理會想要說些什么的深海獵人們, 甕聲甕氣地做出了答復,「所以你希望我把這幾個人驅逐出境?」 「至少現 在,是的。至少現在?!?/br> 「凱爾希?!惯@樣敷衍的回答讓我忍不住出聲叫住了她——盡管我知道,這 不會有什么作用。 「迪蒙?!顾]有多說什么,只是向我點了點頭,用眼神示意我一切盡在 掌握之中,「帶著她們三個——回羅德島。在伊比利亞東北邊境,Misery會接應 你們。這回別走水路?!?/br> 「路線是審判庭指定的?!勾髮徟泄俚匮a充道。 「只要終點在那,其他的我們都能接受?!?/br> 「你總是這樣?!箍粗鴦P爾希那淡然自若的樣子,我也只好苦笑了一下。自 從我們共事以來,她確實一直都是這樣,就像是不到關鍵時刻便一直對罪案守口 如瓶的名偵探。不知不覺中,我已然習慣了這一切——只是還有人沒有習慣。 「你要多長時間才能回來?我可等不了太久?!垢枥俚賸I將視線凝在了她的 身上,卻迎上了大審判官那鐵塔般的身軀:「她無權決定?!?/br> 「請勿擅自下結論,伊比利亞的鳥兒。監牢的圍墻于我和沙土無異?!咕萍t 色的雙眼中凝練出一絲殺意,冷酷的深海獵人橫槊向前,仿佛下一瞬就會刺穿大 審判官的心臟。只是她的動作,卻被那個自信的醫生抬起的手所阻止:「歌蕾蒂 婭,不?!?/br> 「所以我該目送你被他押走?」 「對。你看,就連迪蒙都不著急,你為何要?」看了看無可奈何地微笑著的 我,凱爾希繼續說了下去,「放心,歌蕾蒂婭。走吧,獵人們。你們一定有很多 事想和幽靈鯊說,清醒的她能給你們回答。她自己的回答?!?/br> 被點到了名字的幽靈鯊微微一愣,隨后疑問道:「那你就沒有什么話要對我 說?這個機會可太難得了,對你也一樣?!?/br> 「嗯……」這提問似乎終于讓凱爾希有些意外了,她不禁將食指的第二個指 節放到了下巴處,那是她在思考時習慣做的動作,「我的建議不適合你這樣的獵 手?!?/br> 「嫌我性子急?」鯊魚微微咧起了嘴,露出了讓人感到不安的神情。只是, 冷靜的醫生并沒有害怕的意思:「不,那當然是因為你比我更清楚自己是什么狀 態??傊?,我不知道你現在的狀態能維持多久……但也許你已經不把這個當回事 了?!?/br> 「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因為和你玩著秘教游戲的神主大人經常盡職盡責地向我匯報你的情 況?!箘P爾希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我也只好故作輕松地笑了笑:「誠然如此?!?/br> 「而你現在心情愉快?!顾謱⒁暰€轉回到了那個修女的身上,「現在的你 一定覺得清醒與否都沒那么重要,幽靈鯊。因為現在這樣,對你還算好?!?/br> 聽到這里,鯊魚也笑了,那有些詭異的笑容卻像是在自嘲:「那可不用你說。 我們什么時候能一切都好了?如果現在再去想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