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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方舟同人 惡魔博士的后宮之路(58)夜訪吸血鬼,贈與血薔薇(華法琳,激情)

受住了這一切,在炮火中屹立不倒。伴隨著尖銳的號角和戰鼓聲,

    數不清的帶著白帽的士兵像海水一樣沖向了城墻,城頭頓時弓弩啟發,無數的阿

    塔圖爾克人哀嚎地倒在城墻下,只有極少數人成功地架起了云梯,但守城的士兵

    居高臨下地抵擋住了一次次的蟻附登城。穆拉特蘇丹咆哮著要求加快進攻的頻次,

    但康斯坦察王指揮下近乎滴水不漏的防守只給他留下了一地的尸體。

    數日后。

    「圍城開始已經一個多星期了……軍械和補給品雖然尚且能滿足需要,但注

    定無法維持太久。而且,王室的資產也將要所剩無幾了……」

    康斯坦察王的話音剛落,房屋就像地震了那樣猛烈地震動了起來。他明白,

    是阿塔圖爾克人再次發動了炮擊。薩拉公主努力思索著,希望為自己的父親找出

    那么一點主意:「父親,我們或許可以向貴族們征收金錢……」

    「小薩拉,讓城里那些貪婪成性的貴族吐出一個子,或許比讓他們直接去死

    還難一些。我甚至已經懷疑,他們當中已經不少人與蘇丹暗通款曲,謀求著靠出

    賣自己的國家來換一個保命的機會了?!拐f到這里,康斯坦察王卻還是忍不住嘆

    了口氣,「罷了……我們,去試試運氣吧?!?/br>
    片刻后,城內最大的貴族錫比烏公爵的宅邸。

    「我說了,今天不見客!城市都要陷落了,還有能誰要來煩我,無非就是那

    些賤民……」罵罵咧咧的公爵拖著肥胖的身軀,在仆人們驚恐的視線中大步流星

    地走到了門口,「啊,是,是陛下來了……」

    「錫比烏公爵,我這次前來有十分重要的事情。羅契亞已經到了誕生以來最

    大的危險之中,王室和國家都都需要借用你的資產,來打贏這場決定未來命運的

    戰爭?!?/br>
    面對那位竭力保持著威嚴的君王,公爵卻只是微微地抿了抿嘴唇,沉聲道:

    「我對自己的財產有自由處置的權利,陛下?!?/br>
    「貴族們已經沒有絲毫榮譽感了嗎?難道你以為阿塔圖爾克人來了,這滿屋

    子的黃金還能留給你們繼續作威作福嗎?」康斯坦察王還沒發作,薩拉公主已經

    怒不可遏,她從自己的腰間抽出了那把細長的單手劍,卻只迎上了錫比烏公爵輕

    蔑的視線。

    「薩拉?!箍邓固共焱跎焓种谱×俗约旱呐畠?,那雙滿是老繭的手緊握著那

    柄劍的劍刃,鮮血從手心處慢慢滴落了下來。他合上了雙眼,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最終,他深深地搖了搖頭,像是在沉默中爆發了一樣,咬牙切齒地望著那個嘴角

    掛起了微笑的胖子:「公爵,不要忘了,你曾經宣誓效忠王室和國家!內衛軍,

    給我把錫比烏公爵的財產全部沒收!」

    還沒等到那肥胖的貴族反應過來,康斯坦察王身后的隨從便一擁而入,推到

    了擋在門口的仆人們,然后從屋里搬來了幾個上鎖的箱子。他一揮手中的利劍將

    鎖鏈斬開便被閃閃的金光晃花了眼——箱子里面全部裝滿了紋著斯特凡大帝頭像

    的金幣,像是黃金匯聚成的河流,深不見底。

    「你這暴君……!你的國度很快就會化為灰燼,和你一起下地獄的!」

    「只要能守護我的國家,我愿意下地獄?!?/br>
    看著怒視著自己的錫比烏公爵和他手下瑟瑟發抖的仆人,那位君王沉沉地嘆

    了口氣,眼眶中滿溢著淚水,下

    令讓隨從們將這些財寶運回王宮。

    「我真不明白,真不明白……就在我想要全力保護自己的國家的時候,為什

    么還有人置國家于不顧,緊咬著自己的財帛不放?我真的想不通……」

    「父親……」看著康斯坦察王眼角的淚光,薩拉公主不忍地說道,「接下來,

    我來幫你做這件事吧。只要您下令讓內衛軍暫時聽我的指揮,我就可以讓那些貪

    婪成性的貴族老爺們把他們的錢財全部吐出來……」

    「不,薩拉,我應該親自去做。等有了這些資產,就可以向城內的商人們購

    買到箭矢和武器,還可以用來嘉獎將士們……咳,咳?!?/br>
    國王重重地咳嗽了一下,便緊握著手中的佩劍,顫顫巍巍地帶著隨從們上路

    了。薩拉公主握緊了拳頭,默默地跟了上去……

    圍城開始兩個星期后,在連續不斷的炮擊下,高大的城墻也慢慢地被轟開了

    無數的缺口。

    阿塔圖爾克軍士兵蜂擁而上,羅契亞人在康斯坦察王的率領下與入侵者展開

    了拼死抵抗,無計可施的阿塔圖爾克人只能在一番血戰后退出城內。在康斯坦察

    王的調度下,無數的士兵和平民在大炮轟擊與攻城結束后像是一群工蟻蜂擁而上,

    用一切可用的材料——石塊、磚瓦、木頭甚至是稻草和麻繩填上一個個缺口。漫

    天的塵土在城內飄散著,就像這個國家落幕演出前的舞臺上的煙霧。

    為了減緩阿塔圖爾克人源石重炮的攻勢,康斯坦察王下令將城內僅有的幾門

    小型火炮拉上了城墻,但是火力不足的還擊幾乎沒有給阿塔圖爾克軍造成什么有

    效的傷害,反倒因為開火時巨大的后坐力對城墻造成了更大的破壞。最終,守軍

    在無奈之下放棄了用火炮反擊的想法,阿塔圖爾克人得以就此肆無忌憚地炮擊城

    墻。不過在康斯坦察王沉著若定的指揮下,羅契亞軍民依舊強頂著炮火,數次重

    創了前來攻城的阿塔圖爾克軍。

    夜色已深,蘇丹的大軍暫停了攻勢,康斯坦察王也回到了王宮。連日負責統

    籌各路軍馬、調配物資、鼓舞士氣的工作讓這位君王身心俱疲,當薩拉公主找到

    他的時候,他正坐在房間的書桌前看著一本厚厚的皮質精裝書,「父親……您在

    看書嗎?」

    「是啊,哈哈……」慢慢地翻過一頁,國王抬起頭,看向了自己的女兒,

    「只要坐在書桌前前人的智慧,就好像白天的廝殺和疲倦就會離我遠去,耳

    邊那隆隆的炮響和金戈鐵馬的聲音也會止歇?!?/br>
    「您真的……太累了?!?/br>
    看著父親原本那一頭利落的短發已經凌亂不堪,滿是皺紋的臉上和胡須上也

    掛滿了鮮血凝成的斑塊,薩拉公主忍不住掏出懷中的手帕,為自己的父親擦拭臉

    上骯臟的血污。

    「小薩拉……」看著這一幕,康斯坦察王臉上苦澀的笑容便愈發深厚了,

    「成為了國王,就不會有輕松的時候了啊?!?/br>
    時間進入了五月。

    持續不斷的源石火炮轟炸與蟻附登城并沒有取得成功,穆拉特蘇丹又下令用

    工兵挖掘地道。然而守城的康斯坦察王早有防備,阿塔圖爾克人的地道不是被堵

    死,就是被放火燒穿或是直接填平。阿塔圖爾克軍隊的尸體幾乎堆到了城垛之下,

    久攻不下讓蘇丹震怒不已,甚至親自斬殺了好幾個臨陣脫逃的軍官,才勉強穩住

    軍中因為疲勞而開始嚴重下降的士氣。

    然而布庫雷什蒂的抵抗也已經慢慢乏力了下來。經過一個多月的血戰,訓練

    有素的部隊早已傷亡慘重,康斯坦察王不得不下令讓所有能走得動路的人全部拿

    起武器才勉強維持住守城的人數。城墻的缺口也在炮擊下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最后不少地方連修補都被放棄了,堅固的城墻一點點地被吞噬殆盡。城內的糧食

    也幾乎完全耗盡,普通民眾與守城士兵為了爭奪糧食幾乎險些釀成街頭暴動,在

    內衛軍的強力彈壓下才勉強平息下來。然而他明白,布庫雷什蒂已經堅持不了多

    久了。

    「父親,不應該放棄,我們……」

    我們或許還有機會打贏這場戰爭——在王宮中陪伴著自己父親的薩拉公主想

    要這么說,但是卻被康斯坦察王輕輕地擺擺手打斷了。

    「薩拉,你到窗邊看一看吧。不……或許已經可以聽到了?!?/br>
    她豎起耳朵,頓時便傾聽到了來自城墻之外那蘇丹的喊聲。

    「將士們!我知道,圍城已經一個多月。我知道,你們所有的人都在漫長的

    戰斗中疲憊不堪,精神渙散,但是,我要告訴你們——昔日將我們的蘇丹釘死在

    鐵樁上的暴君的后代便在這座城市里瑟瑟發抖,他盤剝的金銀藏在皇宮中,他私

    藏的珠寶埋在地下,他搜刮的財帛遍布街道,只要攻破城墻,這些

    都是你們的!

    而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布庫雷什蒂與羅契亞的毀滅,城市中所有的財富都將為

    你們所有,所有的男人都將成為你們的奴仆,所有的女人都將隨你們處置。將士

    們!明天,就在明天,我們將對這座已經士氣低落、彈盡糧絕的城市發起總攻,

    而在破城之后,你們可以自由在城內洗劫三十天!」

    「萬歲!萬歲!萬歲!勝利!勝利!勝利!」

    阿塔圖爾克士兵們紛紛舉起手中的彎刀三呼萬歲與勝利,此起彼伏的歡呼聲

    中還有響亮的軍號聲、兵刃的碰撞聲和顫動大地的腳步聲。圍城開始后,阿塔圖

    爾克人從未如此士氣高昂過,夾帶著欲望的野心伴隨著聲浪直沖陰云密布的天空,

    像極了此時濃烈的肅殺氣氛。而在這一邊,布庫雷什蒂城內的聲音則已經滿是絕

    望與哀婉。城內一片混亂,大街上的民眾奔走哭嚎著,到處都彌漫著城市即將陷

    落的恐慌。

    「……首都已經沒有多少可用之兵了,殘存的士兵還不到戰前的一半,連城

    墻都站不滿。何況,現在他們還能不能堅持下去都是問題?!?/br>
    「父親,我們還可以找機會出城……」

    「如果你認為我會就此離開布庫雷什蒂,那你就錯了,薩拉?!箍邓固共焱?/br>
    認真地看向了自己的女兒,「在這樣的危難時刻,我又怎么能拋下布雷比斯塔家

    族的王冠和羅契亞的人民?你聽到了啊,薩拉,那個殘暴的蘇丹讓他的士兵在破

    城后劫掠三十日……三十日??!有多少民眾會被無情殘殺,有多少財富會被掠之

    一空?我寧可帶領自己的人民奮戰而死,也決不投降或逃跑!」

    即便如此,他也明白,自己也只不過是做著倔強的最后反抗罷了。烏薩斯和

    萊塔尼亞已經拒絕了求援,而與羅契亞世代友好的卡西米爾也被蘇丹強大的軍隊

    嚇破了膽,詭異地保持了緘默,哪怕一個征戰騎士都沒有派出來?,F在,康斯坦

    察王已經確信,所謂的增援也只是一廂情愿的美夢,羅契亞王國已經被徹底拋棄

    了,它將與自己這位國王一同孤獨地迎來最后的命運。

    薩拉沉默地望著他的父親,自己印象中那個獨自支撐著國家的,強大的父親。

    他那一貫自信而富有神采的眼神慢慢地暗淡了下來,但他的表情還是那么沉穩,

    他的話語依舊那樣深沉。

    「小薩拉……跟我一起到街上吧。在這個最后的時刻,王室應該與人民站在

    一起?!?/br>
    「……是?!?/br>
    城外震天的喊殺聲停了下來。在落日的余暉下,康斯坦察王與薩拉公主慢慢

    地來到了王宮的門前。此時的布庫雷什蒂正是仲春,宮廷的花園中滿是開得茂盛

    的玫瑰花??邓固共焱趼囟琢讼聛?,摘下一朵玫瑰花別在了自己的胸口,又

    摘下另外一朵放在了自己女兒的手心。

    「如果王國覆滅,這些玫瑰也會枯萎的吧?!?/br>
    望著手中那嬌艷的花朵,薩拉公主只能慢慢地開口安慰道:「父親,您希望

    它們綻放,它們就會綻放?!?/br>
    「是嗎……」看著女兒的那雙紅瞳,康斯坦察王只看到了自己被反照的悲頹,

    「沒有希望,也就不會綻放了?!?/br>
    「父親,」薩拉公主還想要再安慰幾句,但她很快就看到了什么,話鋒一轉,

    「……我們的人民來了,他們來到王宮前,和我們在一起了?!?/br>
    康斯坦察王從悲痛中抬起頭,看到的是首都城內的民眾排成的長隊。他們舉

    著王國的旗幟,像是流淌的河水一樣漫過布庫雷什蒂的大街小巷,最終在王宮的

    門前匯聚為一體,在他們的國王和公主面前停了下來。他們中有穿著長衫的貴族,

    有身著重甲的騎士,有披著粗布衣的普通平民,有一身灰衣的神官……他們沒有

    憤怒,沒有痛苦,只有淡淡的悲傷,只是靜靜地佇立在王宮門前。在阿塔圖爾克

    人籌備總攻的戰嚎中已然絕望的這場守城,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地意識到,

    羅契亞作為獨立王國的命運將在明日寫上句號。于是,不需要任何領袖的帶領,

    全體人民自發地走出了家門,為他們的國家做著或許是最后一次的街頭游行。在

    夕陽那血紅的天空下,人與人之間的階級被末日將至的悲傷所溶解,至高無上的

    貴族和衣衫襤褸的平民互相擁抱著,全副武裝的士兵與牙牙學語的孩童緊握著彼

    此的雙手。這是羅契亞王國歷史上不會有,未來也不可能有的場景:在神官的帶

    領下,所有潸然涕下的人們高聲地唱起了對布雷比斯塔王室的頌歌。

    霞光慢慢地隱去,天空中的黑云壓在人群的頭頂,枝狀閃電的白光自上而下

    地劈在人們的頭頂,隨后是一聲震撼天地的驚雷。仿佛上蒼也為這個國家而落淚,

    豆大的雨點從云頂傾斜

    而下,雨水漸漸地漫過了人群的腳底——但是,沒有一個

    人離開去避雨,那雄渾的歌聲比雨點的聲音更加響亮,就像是將死之人為自己所

    吟唱的挽歌,回蕩在這座古老的城市。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康斯坦察王慢慢地登

    上了王宮最高一層的臺階,那響亮的聲音久久地回蕩在了人們的心中:「我們的

    敵人是阿塔圖爾克帝國。他們裝備精良,訓練有素,更是在數量上占據著絕對的

    優勢。但是,此時的我們是在守護自己的家園,是在為我們自己而戰。身為羅契

    亞的國王,我在這里懇求你們所有人,哪怕此時已經是最后的時刻,也要扼住命

    運的咽喉,抵抗到最后一刻。我將親自帶頭作戰,但這一仗不是為了我,不是為

    了王國,而是為了你們自己,為了守護你們的妻子和丈夫,為了守護你們的孩子,

    還有你們自己的未來!」

    夜幕降臨了,康斯坦察王和薩拉公主回到了王宮中。在花園里,康斯坦察王

    斥退了所有的隨從和士兵,在夜色下玫瑰的簇擁中,只有他和自己的女兒。

    「……我們的先祖,斯特凡王鑄造的城墻高大而堅固,并且設置了諸多塔樓、

    陷阱和通道。如果我們的手上還有著足夠的士兵,布庫雷什蒂的城墻能為我們阻

    擋十倍以上的圍城軍隊?!拐f到這里,康斯坦察王抬頭看向了天空,就像是尋求

    著那位先王的指引,「但是現在我們甚至連站滿城墻的士兵都湊不齊。所以,城

    墻只會成為我們防守的阻礙?!?/br>
    明白這句話意味著什么,薩拉公主渾身顫抖了一下:「父親的意思是,我們

    要放棄城墻和城門,在城市中巷戰?」

    「不錯,我將在戰事膠著的時候下令放棄城墻,將剩下的軍隊全部集中到王

    宮前的廣場上,親自帶兵與阿塔圖爾克人決一死戰?!?/br>
    「父親,您大可不必……」

    「小薩拉,你覺得,我們還能堅持多久?」慢慢地垂下了頭,康斯坦察王看

    著花園中的那片土地,「我并不畏懼死亡,人固有一死。但是,我不會就這么平

    靜地接受它。我會一直守護我的國家和人民,守護我們腳下的故土河山。無論結

    局如何,我都不會放棄?!?/br>
    身心俱疲的國王慢慢地邁開了步子,身后跟隨著的是他唯一的孩子。在宮殿

    的門口,他凝視著那兩根擺在門邊的蠟燭,看著蠟燭像落花一樣慢慢地在暖色的

    火焰中消逝??邓固共焱蹙o緊地握著手中的佩劍,愕然地發現,蠟燭滴落的蠟卻

    變成了鮮血般的紅色,像是綻放的玫瑰。

    這是命運的裁決嗎?

    國王的眼神慢慢地渙散,在沉默中背過了手,凝望著王宮大廳正中央那一方

    鐵鑄的深紅色王座,那是斯特凡王在蘇恰瓦擊敗葉海亞蘇丹后,用繳獲的所有武

    器熔鑄而成的。然而康斯坦察王的眼中,似乎什么都沒有看到,只有一片混沌的

    色彩。

    「小薩拉,明天阿塔圖爾克人將發動總攻,屆時城市可能會陷落。所以,你

    ……」

    「我不會離開這里?!狗路鹪缇筒碌搅俗约旱母赣H要說些什么,薩拉公主用

    決然的眼神望著他,「在圍城開始的時候我沒有離開,在這最后的時刻我也不會

    逃走。我會在這里陪著您堅守到最后一刻——女兒絕對不會,拋棄自己的父親?!?/br>
    康斯坦察王的表情凝固在了臉上。許久,他啞然失笑,仿佛找不出任何反對

    的理由了,這位父親向著自己的女兒,用力的點了點頭。而女兒只是向他屈膝行

    禮,便慢慢地退了出去。國王合上雙眼,聽著耳邊公主噠噠的腳步聲越來越遠,

    眼角慢慢地落下了兩行濁淚。

    「我的孩子……我也會守護你,直到最后一刻?!?/br>
    他緩步來到王座前,慢慢地坐下,撫摸著那金屬質感的副手,遙望著遠方的

    夜空。在黯淡的星光下,作為羅契亞象征的那面正緊握著寶劍與權杖的翱翔雄鷹

    旗正在風中飛舞著。國王想要再看得清楚一些的時候,「呼」的一聲,凜冽的夜

    風吹滅了那搖曳的燭火,屋內陷入了一片黑暗。

    他沉沉地嘆息了一聲,穿上了盔甲,在夜色的昏暗中踏上了戰場。

    仲春清晨的濃霧還未散去,黎明尚未到來。突然,一支明亮的火箭劃破了昏

    暗的天空,安靜了一個晚上的阿塔圖爾克兵營響起了震耳欲聾的號角聲和戰鼓聲。

    絢爛的法術飛彈、炮彈飛舞的軌跡與漫天的火箭弩矢點燃了清晨的夜空,將眼前

    這座城市淹沒。在沖天的喊殺聲中,千萬名阿塔圖爾克步兵在源石法術、火炮與

    弓弩的掩護下高聲戰嚎著,像是海嘯一般涌向了布庫雷什蒂的城墻,架起了一座

    座高聳入天空的云梯。

    「預備……放!」

    康斯坦察王親自登上了城墻進行指

    揮。在令旗的指揮下,守軍在阿塔圖爾克

    人蟻附登城時同時用弓箭、弩矢和源石法術對攀爬云梯的敵軍一齊展開攻擊。毫

    無防備的阿塔圖爾克軍紛紛被擊傷、擊斃,從十幾米高的云梯上墜落而下。

    「以布雷比斯塔家的名義——血火,同源!」

    國王吟唱著古老的咒語,釋放著奇異的法術。城墻上頓時升起一陣火光,幾

    條火柱直沖而下。城墻下的云梯頓時被一片燃燒的烈焰吞沒,還在叼著兵器攀爬

    的阿塔圖爾克士兵在高溫中慘叫地從空中跌落,而沒有被摔死的人恐懼地發現身

    上那黑紅色的火焰怎么樣翻滾都無法熄滅,只能尖叫地到處亂竄,最后凄慘地哀

    嚎著被燒死。在燃燒的火焰與血rou刺鼻的焦味中,布庫雷什蒂的城墻依舊屹立不

    倒。

    「哼,那是布雷比斯塔家族禁忌的法術?!乖跔I壘中望著這一幕的穆拉特蘇

    丹輕蔑地笑了起來,「不過這也意味著羅契亞人已經沒有多少人了。杰尼薩利近

    衛軍,跟我一同上,全速攻破城墻!」

    披掛完成的他重重地一擺手,響徹天際的戰吼聲從身側響起,杰尼薩利近衛

    軍像是席卷大地的怒濤,以雷霆萬鈞之勢向著城墻奔流而去——這是阿塔圖爾克

    人最驍勇善戰的部隊,直接效忠于蘇丹本人,各個都是武技出眾的猛士,穿著一

    身輕便的皮甲,人手一把鋒銳的彎刀,是戰場上令人聞風喪膽的存在。果不其然,

    已經在第一輪攻勢中稍顯疲態的守軍沒能擋住這只虎狼之師,杰尼薩利近衛軍在

    付出慘重傷亡后沖上了城墻。羅契亞軍在抵抗一陣后便紛紛后撤,阿塔圖爾克的

    新月旗被插到了城墻上。

    「全軍后撤……!」

    按照早已預想過幾百次的計劃,康斯坦察王親自組織守軍從城區中井井有條

    的撤退,最終將部隊聚集在了王宮前的中心廣場上。而身后的杰尼薩利近衛軍窮

    追不舍,預備著將這位頑抗到底的國王擒獲,獻給他們的蘇丹作為百年前斯特凡

    王將葉海亞蘇丹穿刺而死的復仇。

    「內衛軍!該你們出動了!」

    盡管只剩下了幾百人,但是斯特凡王建立的王室內衛軍依舊忠勇善戰,盡心

    竭力地效忠他們的國王。在康斯坦察王的率領下,原本負責拱衛王宮他們奮力組

    成戰斗隊形,與杰尼薩利近衛軍短兵相接。

    黎明已經到來。時間和空氣似乎在此時此刻凝結在了原地,只有漫天的火光

    還在閃動,照亮了幾乎能看見彼此眼睛中火焰的兩位帝王??邓固共炫c穆拉特的

    互角還在繼續,內衛軍和杰尼薩利近衛軍的戰斗還在僵持,羅契亞王國及阿塔圖

    爾克帝國的交戰還在上演。怒吼著勝利的杰尼薩利近衛軍與高呼著國王萬歲的內

    衛軍兵刃相撞,大地上滿是金鐵之聲,尸山血海鑄成了血腥的叢林,甚至連天邊

    的朝陽也呈現出一抹玫瑰色的血紅。

    而在太陽升起的那一刻,勝負已分。

    康斯坦察王從來沒有如此狼狽過。他那一身黑紅色的戰甲已經破碎不堪,到

    處都是裂口和刀痕,鮮血不斷地從身體中迸射而出。

    「陛下,除了王宮,全城已經徹底陷落?!乖谟忠淮螕魯】駸岷☉鸬慕苣崴_

    利近衛軍后,國王的侍從向他做了最后的報告,「我們的部隊傷亡過大,士氣已

    經瀕臨崩潰,恐怕,恐怕……」

    「……時間到了?!拐f著這句話的康斯坦察王,眼中已經失去了神采。但是

    在下一秒,沖天的火焰又在他的雙眼中重新燃燒了起來,像極了他的那位在蘇恰

    瓦大破葉海亞蘇丹的先祖。

    「集中所有的部隊!我將守護自己的國家,直到粉身碎骨為止!」在那面緊

    握著寶劍與權杖的翱翔雄鷹旗下,他高高地舉起了手中的佩劍,「諸位,感謝你

    們陪伴著我,堅守到了現在?,F在,讓我們肩并肩,迎接這最后的時刻!」

    這一天的傍晚,布庫雷什蒂陷落了。

    在慘烈的血戰將要接近尾聲時,康斯坦察。布雷比斯塔國王率領著最后幾十

    名幸存下來的士兵,面對蜂擁而至的阿塔圖爾克大軍,發起了最后一次決死沖鋒。

    他那一身黑紅色的盔甲就像是被巖漿吞沒的一塊火山石,慢慢地消散在狂熱的喊

    殺聲中。而在戰后,阿塔圖爾克人發現了一具遺體,正被羅契亞的鷹旗包裹著,

    胸前別著一支玫瑰花,而身下流淌的黑血,則匯成了一朵薔薇的形狀……

    古羅契亞王國,與它最后的國王一同,成為了歷史。

    但這還不是結束。

    在血和火交錯的地方,血紅色的雙瞳中滿是絕望與哀傷,眼角閃爍著凄慘的

    淚水,那個嬌小的白色身影,薩拉公主在拼命地逃跑。

    她看到自己的父親親自率領最后的內衛軍向著阿塔圖爾克大軍決死沖鋒,

    消

    失在了刀光劍影中。她看到自己的母親,那位深居簡出卻盡心竭力輔佐著自己丈

    夫的王后,挺身擋住了揮向她的彎刀,那身金色的長袍被飛濺的鮮血染成一片猩

    紅。她的母親為了給他爭取逃命的時間,為了不讓自己落入獰笑著的阿塔圖爾克

    士兵之手,縱火點燃了王宮,在烈焰中與追兵一同被活活燒死。彌漫的煙塵在天

    空中飄蕩,象征著這位王后不屈的生命。

    她穿過廳堂,從王宮后的窗戶索降而下。僅剩的幾名侍從為了保護他們的公

    主,用自己生命筑成了最后的墻壘,哪怕胸口被砍出一道裂口,哪怕四肢都被切

    斷,卻依舊不顧渾身噴濺的鮮血,死死地用身體擋在嗜血的杰尼薩利近衛軍面前,

    化作一灘灘血rou。

    只有一個想法,不能浪費所有人為自己爭取而來的生命;只有一個動作,逃。

    她穿過布庫雷什蒂城外無人的田野,漫山遍野的尸體正用沉默向她展示著死

    亡,奄奄一息的士兵正做著生命的喘息,咽喉中滿是鮮血與污垢。她走過滿地的

    肢體和內臟,腳邊沾滿了鮮血與粘稠的體液,反胃讓她幾乎嘔吐。陽光已經照在

    了大地上,她內心的恐懼卻愈發涌動。她想要大聲地呼救,卻又唯恐自己被阿塔

    圖爾克人的追兵趕上,只能緊緊地咬著嘴唇,任由眼淚在臉頰邊劃過。

    哪怕雙足已經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哪怕呼吸已經如長跑后急促,她也不希望

    停下,只是強撐著瘦弱的身體,蹣跚地前進著。無論逃到哪里都好,自己決不能

    成為那個殘暴的蘇丹的戰利品,這位公主的內心只有這一個念頭。周圍的景色已

    經由田野變作了山林,空氣冰冷刺骨,滿是恐懼的氣息。布庫雷什蒂城外山林的

    影子正投在薩拉的身上,樹根交錯著埋在土壤中,利劍般的樹枝縱橫交錯,將光

    線切割為許多塊,就像是殘暴的士兵一樣。

    踏過崎嶇的山路,走過交錯的巖石,穿過茂密的灌木,已經沒有多少力氣的

    薩拉找到了一根長長的樹枝,當做拐杖拄著,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瞇起來的雙

    眼只能看到眼前模糊的景色,小巧的臉龐上已然沒了血色,只有呼吸時鼻孔中微

    微噴出的熱氣說明跟她還在掙扎。在半山腰處看到眼前出現的一個山洞后,在樹

    葉的低語中,在血紅的天空下,就像是被什么呼喚似的,她掙扎著用雙抓住了石

    頭和樹木向上攀登,顫顫巍巍地向著那個洞xue走了過去。

    日光在視線中消失,仿佛來到了黑夜。薩拉只能依靠著微弱的光線辨別這眼

    前的景物。漆黑的洞窟中、盤旋的樹根上,遍地都是骷髏骸骨,像極了殉葬的墓

    xue。踩著清脆的嘎吱聲,她慢慢地走過彎曲而低矮的道路。邁過滿是蛛絲和藤蔓

    的樹枝,穿過七拐八彎的狹路,踩上了不知道是什么東西的柔軟黏滑。最終,她

    來到了一處像是王座廳那樣大小的洞xue里,腳底只有黑色的土壤,鐘乳石自上而

    下地指著地面,彷如無數把利劍。

    「撲」的一聲,不知道在哪里的火把卻突然亮了起來,光芒伴隨著烈焰的搖

    晃而不斷變換,將整個洞xue染上一片紅暈。隨后,灑落傾聽到了黑暗中的低語。

    「終于,有人能走進來了嗎?」

    分明是人的聲音卻聽不出人的神采。舉目望去,冰涼的洞xue中沒有人影,只

    有數不盡的骷髏頭,以及穹頂下的正中間由樹木交錯而成的王座,上面正插著一

    柄滿是黑紅色紋路的長劍。

    「不曾想到是我之末嗣,難怪有膽力深入此地?!?/br>
    薩拉赫然發現,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那一把黑紅色的利劍。早已將自己視

    為已死之人的她,用淡淡的語氣詢問道:「你是誰……?」

    那柄利劍微微顫動著,就像是人用嘴巴拼出一個個詞匯,「若是問這把利劍,

    那么我是一位帝王曾揮舞的利劍,名為黑火;若是問我尚在人世間的名字…

    …」

    那把劍發出了鬼魅般的恐怖笑聲:「我名為斯特凡。布雷比斯塔?!?/br>
    「斯特凡……我們的先祖,斯特凡王……」

    不知道為什么,薩拉并沒有多么害怕?;蛟S是她覺得自己已經不應活在世上,

    或許是因為眼前說話的這個人,讓她感覺確實是自己的先祖。

    「誠然,我之rou身已朽爛,化作這王座的基石?!雇蝗婚g,薩拉驚訝地發現,

    眼前出現了一個虛幻的人影,那是一名高大強壯的男性形象,身著重甲,面容堅

    毅,冷冷地掃視著她,「我之血脈卻將我彌留,封印于此劍中?!?/br>
    「血脈?」

    「我之末嗣。薩拉——我等布雷比斯塔家族,曾于遠古時駕馭血魔之力,潛

    藏于黑暗之中,于亂世中求存。后布雷比斯塔一族走出黑暗,縱橫捭闔,統御無

    數流落之人

    、被棄之人,于蠻荒中崛起,遂立羅契亞之國?!鼓敲行缘难凵耧@

    得悲傷而抑郁,疲勞而煩擾。

    「布雷比斯塔家族……人人都是血魔?」

    「歷經百代傳承,血魔之血早已衰弱。然則血脈不斷,宗族中代代皆有完成

    賜血儀式,化為血魔之人,其根源便在于血脈的庇護。而我舍棄rou身,于此

    化劍,留存畢生力量于此,以待后世有緣人自取,為此世所用?!?/br>
    「那是……我?」冥冥之中,薩拉似乎明白了,自己為什么會來到這里。

    「為時尚早,被選中之人尚未抵達此世?!鼓悄腥藫u了搖頭,「不過,我之

    末嗣,是時候開始第一步了?!?/br>
    那柄利劍突然溢出了一縷縷的紅絲,像是在泣血。滴滴點點的粘稠液體灑落

    在王座上的一只朽爛的陶碗中,散發著粘稠而刺鼻的氣味。

    「這是……」薩拉疑惑地望著那只碗,「什么東西?」

    「血魔之血。這東西將助你完成賜血儀式,喚醒你的天賦,讓你成為真

    正的血魔,獲得傳承自上古的力量?!?/br>
    那一碗鮮紅的液體讓薩拉感到一陣惡心,但國破家亡的她已然沒有拒絕的選

    擇。她慢慢地吃下去,那味道嘗起來有些苦,險些讓她吐了下去。然而越來越多

    的粘稠液體涌入她的咽喉,她卻感覺到了絲絲的甜美,最后竟然像是蜂蜜、像是

    糖水、像是世間最寶貴的甘露。碗中已空,身心都感到一陣疲倦的薩拉慢慢地將

    其放下,靜靜地等待著。

    洞xue里安靜得可怕,甚至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不知不覺中,汗水浸潤了

    她的每一寸肌膚,紅色的雙眼中充滿了血絲,身體內驟然升起了一陣巨大的痛苦,

    讓這名曾經的公主表情扭曲起來。她的體內溢出了一股血紅的光芒,又升起一道

    黑色的氣息,在那嬌小的身軀中對抗著,像是要撕裂那rou體凡胎。薩拉的體內成

    為了沒有硝煙的戰場,黑色與血紅色的力量交織著、盤旋著、上升著、翻飛著,

    升騰起陣陣混亂的旋渦,將她的五臟六腑全數吞入旋渦中攪動著。惡心的感覺讓

    她感到一陣心悸,以及翻江倒海般的嘔吐感。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著,那個男人虛幻般的聲音已經消失不見,體內的兩股

    力量就像達成了妥協似地融合在了一起,化為滴滴點點的濃稠,在她的以內奔流

    著。一股難以抗拒的欲望從心中驟然涌起,轉瞬間便將那具身軀吞沒。

    「毀滅吧……這個國度,一切都……毀滅吧……!」

    薩拉又突然間爆發了一陣野獸般的咆哮,左手緊緊地抓住了自己的右手。她

    渾身早已大汗淋漓,大腦時不時創來撕裂般的疼痛,兩股力量正不勝其煩地爭斗,

    進行著一股翻天覆地的戰爭。已經慢慢明白了自己正在經歷什么的薩拉,竭力制

    止著最壞的結果發生。

    「這股力量……不可以……」

    剎那間,她的眼神柔和起來,仿佛已經有一方占了上風。然而就在下一瞬,

    一股洪荒之力般的氣息從她的身上迸發而出,黑紅色的光芒變得更加深邃,甚至

    將洞xue中微弱的火光也變成了一片漆黑。她抱住了自己的腦袋,聲嘶力竭的呼喊

    著:「不,不行,已經沒辦法控制了……父親,父親,父親……!」

    內心最后的理性,讓薩拉掙扎著將手伸向了木制王座上的那一柄長劍。出乎

    意料,她很輕松地就拔了起來。

    「先祖……我一定會,等到被選中的人……」

    突然,她轉過頭,小巧的嘴唇邊掛起了一絲詭異的微笑。

    「帶給我痛苦的人……拋棄我們的人……我會品嘗,品嘗你們和這個國家,

    這個世界,罪惡的鮮血,哈哈哈哈哈哈……」

    她緊握著那柄長劍,慢慢地站起身,頭也不回地朝著洞xue的出口處走去。

    一陣狂風吹開了廳堂的門窗,冰冷的感覺拂過我的面龐。僅僅在數秒之內就

    接收了數量如此之大的信息,陣陣生痛的感覺從大腦處傳來。而再一次看向華法

    琳的那一刻,我頓時將剛才身臨其境的影像與眼前的這個人聯系了起來。

    「你是……那位,公主……」

    ——她就是薩拉。布雷比斯塔,古羅契亞王國最后的王女,用著假借的身份

    蟄伏了數百年的血魔。而迎接我的,只有猙獰而邪魅的笑容。

    「她已經死了?,F在活著的,是華法琳。布拉德瑞森?!鼓茄凵窬拖駸o盡的

    血海一樣,將我的視線全數吞噬,「雖然看起來稍遜一些,不過你應該能陪我玩

    上一段時間了吧?」

    「……少廢話,告訴我,外面吵得沸沸揚揚的血魔事件,你是不是幕后黑手?」

    我心里清楚,這不過是一句毫無意義的話。眼前的這個女人是已經活了幾百

    年的怪物,她的思維回路不是我可以理解得

    了的,但如果確實能問出那些死狀可

    怖的尸體到底是不是她做的好事,那這句白費口舌的廢話倒也值得了。

    「他們啊?!谷A法琳攤開了手,就像是在說著什么無可奈何的事情一樣,

    「確實是我做的哦?畢竟血魔也需要美味的鮮血進食來補充魔力嘛。不過作為廢

    物,那也是他們該有的結局呢?!?/br>
    「……所以,這是要干架的意思咯?」

    「這不是明知故問嘛?!顾p松愜意地笑了一下,就好像是在講笑話一般。

    剎那間,她的眼神變得凌厲起來,將銳利的視線與手中的單手劍指向了我,「今

    天,要么是你戰勝我,要么就加入那些被丟到街頭的廢物?!?/br>
    「……我們之間似乎無話可說了。如果真的要開戰,我想知道,你的目的,

    到底是什么?」

    我竭力保持著鎮定,冷聲問著,話語中不帶一絲感情色彩,筆直地盯著華法

    琳,盡可能地分析著眼前的情況,「若目標只是我的血,你完全可以在我進到這

    間宅邸的時候直接用偷襲殺掉我,大可不必在這里空耗口舌。所以,你肯定是想

    讓我做什么事情吧?!?/br>
    「目的?」華法琳露出了夸張的、嗤之以鼻的表情,「我的目的啊,是將這

    偽王統治的國度全部毀滅呢。在那之前,我要你和我一決勝負——若是被選中

    之人,想必不同于那些廢物,完全可以活下去吧。怎么樣,是不是很簡單呢?」

    「被選中之人……」

    我飛快地思考著,似乎,自己就在不久之前剛剛聽到過這個詞?

    ——「為時尚早,被選中之人尚未抵達此世」。

    如果自己剛才看到的那一幕幕電影般的場景是為真實,那么那位彌留于世的

    斯特凡王希望挑出「被選中之人」,繼承他畢生的力量。而為至高無上的帝王,

    希望讓自己的意志與痕跡殘留后世,實現生前未嘗視線的愿望,自然也無可厚非。

    想到這里,我頓時明白了過來。華法琳,也就是薩拉,現在所做的事情,無非就

    是在幫助她的先祖遴選「被選中之人」。然而身為血魔的她,卻選擇了最為血腥、

    最為恐怖的方式,并且依她的說法,那些被被發現的慘死之人,無疑都是這件事

    的受害者……

    「該死……」

    想到這里的我已經冷汗直冒,只能用雙手握緊了那把黑紅色紋路的長劍。在

    我所看到的那一段段影像中,這把劍就是那位斯特凡王所棲身的佩劍,只是此刻,

    這已經帶上了銹跡的手半劍便是我所能依靠的唯一兵器。而看著這一幕的華法琳,

    可怕地獰笑了起來:「很好……讓我看看你能否被選中,駕馭先祖的力量吧!我

    期待著與你戰斗的快感。預備著死亡吧,在死亡中,感受我曾感受的痛苦。當然,

    我已經預見了你的毀滅?!?/br>
    在居高臨下的口吻中,我卻隱約察覺到了一絲違和感——然而眼下已經容不

    得我多想了。不過無論自己是不是那什么被選中之人,但眼下要想活下去,就必

    須擊敗眼前這個女人!

    冷風從窗口中吹拂過來,就像是要將周圍的一切清掃殆盡。我手持那柄利劍

    與眼前的對手對視已經快五分鐘了,自己依舊保持著穩健的架勢一動不動,但內

    心的緊張卻讓我的身子冷汗直冒。站在身前數米之外的是同樣舉著那把單手劍的

    華法琳——自己也修行過劍術,雖然不知道他實力如何,但考慮到她是個已經活

    了幾百年的怪物,或許實力和我就不在一個水平線上。在這種情況下,一瞬間的

    判斷失誤或許就會讓我命喪當場。

    「哦?還不錯,居然沒被嚇得丑態盡露?!箍峙滤呀浺娮R過不少無法承受

    這一切而崩潰的人了吧,華法琳一臉從容地望著,「不過一直這么看著可是很無

    聊的。你不動手,我就先動手了……!」

    一團暗影在華法琳的背后凝聚,怪異的形狀搖擺不定,最后凝聚成了血紅的

    羽翼。她輕輕地用腳一蹬地,像是離弦之箭一般向我俯沖著,用極快的速度向我

    砍來。我趕忙向后彎身回避,那鋒刃在我的下巴前方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劃過,若

    是再晚一點抽身,恐怕我的腦袋就被直接削下來了吧。努力穩住了自己的下盤,

    我揮舞起手中那把沉重無比的手半劍,向華法琳發動了反擊——「差一點呢?!?/br>
    華法琳微微地后退,躲開了我的攻擊,輕蔑地戲謔著,「來吧,繼續戰斗下去,

    證明你自己,再見證這一切的毀滅吧!」

    「……你這家伙,腦子已經不正常了?!?/br>
    不如說期待著她能正常溝通的我或許才有問題。而就在下一秒,這女人已經

    在瞬間像是飛一樣接近到了我的身前,迅速地扭轉手腕砍出一劍,然后伸開另一

    只手,一股像是噴濺的鮮血

    那般猩紅的力量爆裂而出。那極快的速度讓我連忙閃

    身翻滾了幾下,才勉強躲開了那股力量的沖擊波與利劍的揮砍,然后快速起身,

    對她的攻擊回以反擊。然而用盡全力揮砍的劍刃撲了個空,她已經拍打著那一對

    血翼,向后退開了好幾步。

    這個血魔很強,比我見過的任何對手都要強?;蛟S是因為幾百年的歷練,或

    許是我所不知的血法術強化了她的身體,但可以確信的一點是,我幾乎沒有多少

    戰勝她的可能性,幾乎只有被她殺死或是吸干血液,被丟到街頭著一個結局……

    「放棄嗎?我不會拒絕作為食物的新鮮血液哦?」

    不對。

    放棄的念頭在那一刻,被已然久遠的記憶所沖刷著。

    「……記得平安回來啊,迪蒙?!?/br>
    她用平日里難以見到的眷戀神情,紅著眼眶低著頭,眼角噙著淚地說道。

    這是第幾次了呢。凱爾希在私下跟我相處的時候會變得像是一個照顧小弟的

    嘮叨鄰家jiejie,又像是想要倚靠他人的柔弱女子。雖然曾經的自己自己會對她的

    說教感到厭煩,但是久而久之,我卻對她的這些關照我的啰嗦感到十分安心,那

    就好似在歸家時廳堂里的燈光一般。

    我點了點頭,凱爾希便用手擦了擦眼角,繼續輕撫著我的胸前,好似整理衣

    裝送別兵將出門的妻子一般。

    「羅德島只要有你在,我一定會回來。約定好了?!?/br>
    「那,拉鉤?!?/br>
    她伸出纖細的小指,在我眼前晃動著。

    「……你多大了?」

    「不要,這個時候我就想拉鉤?!?/br>
    「好了好了……」

    是啊。

    我的生命不是我自己的,因為我背負著許多人的生命,因為我背負著和那個

    人的約定。所以——哪怕不可能完整地走出這里,我也要不惜一切代價地活下去。

    哪怕可能性為零,我也要戰斗下去……!

    「怎么可能放棄??!」

    「那就來吧?!箍粗壑兄匦曼c燃了火焰般斗志的我,華法琳慢慢地在不遠

    處踱著步子,就像是在欣賞一件珍貴的展覽品,「一定要,讓我愉悅哦?!」

    她拍打著血翼踏步向前,那柄單手劍劃過血腥的空氣,像疾風怒濤一般向我

    揮砍而來。亂舞的劍刃讓我根本無暇躲避,只能憑借著身體的本能不斷揮劍格擋

    著那柄兵器。而華法琳只是臉上帶笑,像是在逗弄小孩一樣,愉悅地揮舞著手中

    的劍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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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這樣下去根本無法取勝……在心中描摹著將利劍插入眼前這個血魔的

    身體的景象,我緊咬著嘴唇,賭上自己的性命,一招上挑直接斬向她的咽喉。華

    法琳有驚無險地側身閃過,面部的肌膚卻被鋒刃劃開了一道小小的口子,暗紅的

    鮮血從蒼白臉頰上滑落,顯得格外顯眼。雖然只有一點點,但沒想到的是,這個

    血魔也是可以被劃傷的。換句話說,我完全有能殺死她的可能性。

    「啊啊……!」

    我接下了華法琳扇動著羽翼迅猛前沖所帶來的沖擊,一口氣將距離拉近,與

    她短兵相接。但是她卻斜著翹起了嘴角,露出了與眼下緊張的氣氛格格不入的笑

    容,——這說明她甚至還沒有認真地與我接戰。這個事實沖擊著我的大腦,讓我

    忍不住渾身顫抖起來。努力排除掉內心的絕望感,將全幅心神集中在手上,我不

    斷地揮砍著那把劍刃發動攻擊,然而這一次卻連觸碰都沒有觸碰到她。在下一瞬,

    帶著血色的鋒刃挾風帶電地劃過死亡的氣息,讓我不得不趕忙后退進行閃避。然

    而手臂上痛覺卻讓我不得不低頭望去,才發現自己的手背上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被

    她劃開了一道豁口,汩汩的鮮血正浸濕著一寸寸的肌膚。

    「嗯?居然躲開了嗎?」毫不在乎地看著我的華法琳,臉上露出了殘忍的笑

    容,輕輕地將那柄單手劍放到嘴邊,用舌頭舔了舔鋒刃上的鮮血,「真遺憾,原

    本想砍掉你的一只手,再慢慢地看著你淌血的……」

    「什么……」

    不是要取我的性命,而僅僅是希望斷掉四肢。聽起來,她此時根本沒有將我

    作為敵手交戰,而僅僅像虐待動物那樣慢慢地讓我體味鮮血與死亡。而就像映襯

    著她的話那樣,我手上的鮮血慢慢地滴落,將大廳的地面染成一片暗紅,像極了

    我心中蔓延開來的恐懼與絕望。

    我要死在這里了嗎?死在這異國他鄉,被吸干鮮血后拋尸到不知哪個角落,

    再也見不到盼望著我回家的人,再也見不到想要依賴著我的人,再也見不到需要

    我的人?開什么玩笑……開什么玩笑。開什么玩笑??!我不能死,我不可能死,

    我怎么能死?

    我決不能倒下,我絕對不能在這里結束,我決不能讓我的性命淪為

    眼前這個女人的玩物!哪怕是死,也要掙扎著嘶吼著,在這里打倒這只禍害世間

    的血魔。只要拼死作戰就能找到活路,但只為求生而戰就會死,不知道為什么從

    腦中生出的覺悟,讓我渾身上下的血液都沸騰起來——「啊啊啊啊啊……??!」

    渾然不顧那閃著冷光的刀刃,我手中緊握著那柄沉重的長劍,全力突擊,將

    劍刃高舉過頭,以完全不考慮防御的姿態用力向著華法琳的身體揮砍下劍刃。而

    她反應迅捷地接下了這一劍,將我的這一手格擋在了頭頂。完全只顧著擊敗她的

    我不斷往手臂上施加著力度,希望用力量壓制身為女性的華法琳,卻被她突然間

    一個后撤,卸下了力度。毫不氣餒的我再次緊握著劍柄,奮不顧身地向她突擊過

    去,卻又被她輕盈地閃躲開來。輕輕地向我一揮手,一群血光凝成的蝙蝠便向我

    撲打著翅膀破空而來,在我的身上劃出一道道血痕。

    「很有趣呢,從來沒有人能在我面前展示出這樣的氣勢?!谷A法琳微微地歪

    過頭,露出了扭曲的笑容,「那么,在你死掉之前,好好跟你玩玩吧?」

    順著身體的動作靈活地轉身,華法琳行云流水般地讓劍刃在我的面前閃過一

    道冷光,從側面向我劈砍而來。我連忙忍著渾身的疼痛后撤閃躲,她卻繼續步步

    緊逼,劍刃從身體兩側不斷地向我襲來,那連續不斷的攻擊壓制得我冷汗直冒。

    當我正準備從慌亂中抽出余裕思考如何反擊時,那道冰冷的感覺又從下方飛來,

    險些直接將我攔腰斬斷。甚至還沒來得及調整姿勢,劍刃便再一次向著我的大腿

    部沖來,狠狠地砍出了一道傷口,電擊般激烈的疼痛迅速從傷口處向全身彌漫開

    來。劇痛帶來的刺激讓我想要快速后跳撤出她刀劍的攻擊范圍,但伴隨著一招閃

    電般迅猛的刺擊,我的肩膀也被捅出一條血口。隨后她又以極其扭曲的角度將單

    手劍向著我的右手砍來,在被回避后又是一個速度極快的上挑,劍刃掠過我的手

    臂,劃破了肌膚。在她暴風驟雨般的襲擊中,平時與人對戰時能輕松抽出觀察對

    手呼吸緩急與動作快慢的我被壓制得毫無還手之力,只能將全數的心神集中在她

    的劍鋒上,如此一來才能勉強擋下她大部分的攻擊——而這也意味著,我現在已

    經渾身都已經是被砍傷擦傷的血口了。

    「嗯?看起來還很堅挺嘛?!?/br>
    「唔……!」

    自上而下斬擊的一劍凌空而來,我用盡渾身力氣才接住了這猶如鐵錘般重重

    的一刀,腿腳因為巨大的力度彎曲了下來。明明看起來是那樣嬌小的身軀,但華

    法琳的劍術卻兇狠而精準,像是兩百斤大力士般的力度讓我抽劍格擋的手都被震

    麻了。而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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