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節
“伯言既有大用,俺便不過問此事了?!?/br> 張飛雖屬于是急性子,但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今見陸遜有大用,張飛唯有自我排解,不計舊仇。 “多謝叔父!” “善!” 張飛甚是享受陸遜稱他為叔父的感覺,手扶著腰帶,趨步出堂。 待張飛走后,陸遜深思一番,持筆沾墨,書文下筆。 信中,陸遜表示他曾聞龐德盛贊馬超之能,彼時便心生追慕,可惜兩家交兵,讓他無法拜會馬超。今借此機會,特向馬超書信問好。 不僅于此,陸遜還在信中以中立的角度,夸贊了馬超擊敗張飛的盛舉,‘少騎駐望,利則蹈之’,果是有彭越、英布之略,如此戰術讓他甚是敬佩。 寥寥二百余字,陸遜言語謙卑,既無過分推崇馬超,又無過分自貶,讓人很難心生惡意。 給馬超的書信寫完,陸遜又提筆給劉備寫了封信,詢問能否將投降馬超的姚靜、鄭他等十余名將校家眷交予他處置。 不同于北魏將各地家眷留在鄴城,南漢則因軍區不同,諸將家眷留于不同之地。如巴蜀將領的家眷被留在江州,吳楚的家眷留在武漢。 因劉備仁德之故,縱將領反叛,其留在武漢、江州的家眷,亦寡受到懲處。 之前曾有東吳舊將叛逃到曹cao那邊,有人請求劉備誅殺其家眷。 劉備則是留而不殺,言將領既敢反叛,他們必然是不在意自己家眷,誅與不誅有何區別? 面對劉備這般言語,南漢諸將雖是感恩戴德,但真想投降叛敵,則就不會心慈手軟。今姚靜、鄭他竟敢叛逃馬超,可見他們無多大所畏。 當然馬超向劉備索要降將家眷非是欲誅殺,而是準備與馬超關系好到一點時候,繼而將這些將校的家眷作為禮物送給馬超。 兩封信寫完,陸遜喊來侍從,仔細叮囑言語,便讓侍從把信送出去。 陸遜將筆擱于架上間,時聞趙昂捧著奏疏而來,遂起身相迎。 請趙昂入座,陸遜問道:“不知偉章前來何事?” 趙昂快言快語,遞上奏疏,如實說道:“車騎將軍出征濫飲酒水,常又在酒后鞭撻士卒,治軍不齊,敗壞軍事。致使將軍姚靜、鄭他臨陣率軍投降,部將范疆、張達暗連外賊,險壞軍國大事?!?/br> “今車騎將軍敗壞軍事,昂身為督軍,是為督治諸將之責,不敢不報。然車騎將軍與陛下情同手足,昂自以人微言寡,不知陸君能否舍私念功,與昂同署姓名與奏疏上?!?/br> 面對趙昂請他彈劾張飛,陸遜面容露出難色。 他與張飛關系不錯,若將張飛看成劉備之弟的話,陸遜喊張飛叔父完全沒毛病。既有這般關系在,加之與張飛交情不淺,今趙昂讓他署名彈劾張飛,真就讓人非常難辦。 趙昂見陸遜猶豫,說道:“陛下草創基業不易,今雖有諸葛丞相執法。然陛下常因喜好而委用他人,功有賞而過無罰,何能謂賞罰分明乎?” “今車騎將軍統戰兵四萬西征,糾合巴蜀民夫則不下十萬之眾,因己短而遭兵敗,軍士亡降萬余眾,是可為之大敗。當下不能因此之過,而懲處車騎將軍,則何以讓諸將信服?!?/br> “陸漢中身懷軍政之長,又是為陛下所親近之人,故受領大任。今若因親友之情,而廢國家大事,恐有負陛下之托!” 聽聞趙昂這番言語,陸遜咬了咬牙,沉聲說道:“為臣者以國事為重,遜就職以來,自感任深責重,常夙夜憂國。今趙督軍是以肺腑相教,遜欣然愿從爾!” 陸遜是否是真從國事出發不知道,但卻一點不假。若張飛被調離巴蜀,江州都督之位基本是屬于陸遜。 漢中都督區,所轄僅漢中一郡;江州都督區,雖處內地,但卻專安巴蜀。 第482章 為后事計 建業三年,春,洛陽行宮。 宮殿內炭火灼燒,暖氣驅走屋內的寒氣;角落釜中煎藥,濃烈的草藥味充斥殿宇。 床榻上,曹cao頭扎黃巾,身裹毛襖,半躺在床上,捂著腦袋微微呻吟。 自擊退劉、關二人,率軍撤回洛陽。因軍旅cao勞,加上曹仁令他動怒,這讓曹cao復發頭風,本就不好的身體,開始畏寒怕冷。 孫瓔將藥捧到曹cao跟前,柔聲說道:“請陛下用藥!” 曹cao瞥了眼孫瓔手上的藥,說道:“此藥已是無用,不喝也罷!” “這~” 孫瓔將藥放到案幾上,說道:“陛下復發頭風,多賴此藥治愈,今怎言其無用?” 曹cao微嘆了下,說道:“此藥為華佗所留藥方,昔服此藥頭風可漸愈。然近歲以來,此藥漸漸無效,已是難治朕之舊疾?!?/br> “那華佗何在?”孫瓔問道。 曹cao苦笑了下,唯有搖頭不語。 曾經他以為天下醫師眾多,不信除了華佗外,無醫師可治他的頭風,故憤恨之下,因罪誅殺華佗。然出乎他意料的是,縱他疆域萬里,民有千萬,能治頭風者竟無一人,多是無能庸醫。 聞言,孫瓔猶豫幾下,說道:“那陛下頭疾當如何是好?” “無事!” 曹cao擺了擺手,說道:“且好生修養幾日,看能否好轉!” 言語間,侍從趨步來報,說道:“啟稟陛下,太子入殿求見?!?/br> “宣!” 見曹cao有事商討,孫瓔則是行禮告退。 曹丕趨步入堂,與告退的孫瓔交錯。 望著眼前走來的絕色女子,曹丕眼睛瞬間被吸引過去。女子微熟的風情,芊芊細步間,胸器渾圓,配合高挑的身材,格外引人注目。不僅于此,最吸引曹丕的當是眉眼間那抹高冷的氣息。 頭戴金爵釵沒,腰佩翠玉叮當,細步高冷,端是位絕世美人。 見是太子曹丕,孫瓔施禮問好,則就抽身拂袖而去。 拂袖間,曹丕似乎嗅到了淡香,淡雅且又迷人,令人忍不住多屏息回味。 曹丕停下腳步,望著遠去的孫瓔背影,他心底瘙癢難耐,似乎回到了鄴城袁氏府上,初見甄姬時的驚艷之感。 然十幾年過去了,甄姬年老色衰,且在長期生活下,曹丕已是對甄姬無感。 嗅著口氣中殘留的余香,曹丕問道:“此女是為何人,我于宮中不曾見過?” “回殿下,此為陛下新納妃嬪孫氏,吳侯之堂妹,方入宮不久?!笔虖拇故状鸬?。 “仲謀堂妹?” 曹丕捋著短須,心中甚是羨慕曹cao,暗忖道:“這般女子竟是老父之佳麗,當真可惜了!” 當想到他與孫瓔的身份差距,欲求而不可得的現實,這讓曹丕心間愈發瘙癢難耐。 “殿下!”侍從見曹丕走神,輕喊了聲。 曹丕回過神來,強行抑制心間的雜念,趨步入殿。 得見在侍女服侍下用藥的曹cao,曹丕恭敬行禮,說道:“兒拜見父皇,試問父皇今下病情如何?” 曹cao喝下碗里的藥,忍著頭疼,說道:“子桓當多是有心了,頭風舊疾復發而已!” 說著,曹cao靠在軟墊上,說道:“魏諷蓄意謀反,子桓處置公允,得保中樞穩固,當是令朕滿意?!?/br> 由關羽發起的襄樊之戰,初破曹仁,后降于禁,加上險失的宛城,中原震蕩,洛陽sao亂。 這般背景下,魏諷因為自己姓魏,自以為‘代漢者,當涂高’讖語,指他能替代漢室,故而陰聯眾人反叛。 然不待魏諷起事,便被曹丕、孫權發現處置。為了不驚擾前線戰事,曹丕與眾人商議后,決意暫時隱瞞此事,秘密調查魏諷及其黨羽。 直到戰事分明,曹丕這才將魏諷反叛這件事告訴曹cao。曹cao得知魏諷反叛后,既因曹丕隱瞞而不滿,但也為曹丕顧全大局的作法而感到滿意,故而便將魏諷謀反案交予曹丕處置。 曹cao輕捶自己的腦袋,說道:“魏諷篡逆之事,不知太子處置如何?” 曹丕沉吟少許,說道:“啟稟陛下,征辟魏諷者,是為鐘廷尉。按律法,鐘廷尉宜當罷免官爵。然鐘廷尉卻是勞苦功高,今因此事罷免鐘廷尉,兒恐寒他人之心?!?/br> “哼!” 腦袋發脹的曹cao,可沒什么好心情,說道:“曹仁尚因兵敗而被朕免職,何況鐘繇乎?今律法不嚴,安能齊治國家?” 曹cao酷愛法家學說,加之其性情冷酷,處理舊部可不會像劉備那般,顧及舊部情面。 見曹丕欲言又止,曹cao耐著性子,說道:“今罷鐘繇、曹仁二人,眾人多言朕冷酷無情。然父年老多病,及子桓上位,則可提拔二人,以來施恩群臣?!?/br> “曹仁從軍多年,或無大將之略,但卻資歷深重。居洛陽可保中樞平穩,從軍伍能令兵順將服;鐘繇智才決洞,是為中原高材,通敏先覺,門生故吏眾多。子桓拔用二人,軍政可暢通無阻矣!” 曹cao非是那種無遠見之人,隨著時間的流逝,病痛不斷折磨他,他心間隱隱感覺到自己的死期或許快要來了。故而曹cao必須做些事,幫助曹丕順利繼承皇位。 在曹cao的細致解釋下,曹丕明白曹cao的用意,激動說道:“父皇英明蓋世,兒才疏學淺,難識父皇深意,當請父皇見諒?!?/br> 說著,曹丕將奏疏奉上,說道:“父皇,此疏上皆是為牽連官吏,與魏諷關系或近或遠?!?/br> “善!” 曹cao打開奏疏,瞥了幾眼,說道:“荊襄士人若有與魏諷牽連,當以厲法懲處,絕不輕饒。除魏諷外,凡譙郡籍貫舊部,依律懲處,若有死刑,則免其死罪,以后由子桓提拔錄用?!?/br> “諾!” 曹cao瀏覽間奏疏,侍從來報,說道:“啟稟陛下,諸公奉詔已至殿外?!?/br> “宣!” 曹cao合上奏疏,說道:“太子可在朕側旁聽!” “諾!” 少頃,孫權、劉曄、賈詡等人趨步到曹cao榻側,向曹cao父子行禮問好。 曹cao揮手示意眾人免禮,問道:“近日可有要事發生?” “啟稟陛下,馬超上奏捷報,言張飛被其所破,賊將姚靜、鄭他率部歸降,斬降萬余眾。張飛部將張達、范疆暗叛,欲殺張飛歸降。然不料張飛有備,張、范事發被殺。張飛畏而撤軍,馬超率部追殺,得糧輜千余車?!?/br> 劉曄將馬超的奏疏遞到曹丕手中,說道:“我大魏雖在荊襄受挫,但在隴右多有斬獲,是役當是重創水賊。曄以為可露布天下,以讓士吏慶賀?!?/br> 看著奏疏的內容,曹cao難得露出笑容,說道:“馬兒橫強,今令他屯武都據敵,可保關隴無憂也!” 馬超桀驁不馴,曹cao多有體會。昔馬超歸降他,曹cao曾為如何安置他而頭疼。讓馬超留在關中必然是不能留,囚禁馬超于中樞,則又感浪費馬超這把快刀。 深思之下,又因局勢發展變化,曹cao嘗試用馬超對付漢中,果是成效顯著。上次張、陸北伐,馬超從陽平關威脅漢中,幫曹休破張飛,取得小勝;今下張飛伐隴右,馬超直接利用弱卒寡兵,大破張飛所部,戰功顯著。 沉吟少許,曹cao說道:“下詔,拜馬超為左將軍,領益州牧,封武都侯;拜其弟馬岱為鎮西將軍,武都太守,封左鄉侯;封降將姚靜為奉義將軍,廣漢太守;鄭他為歸節將軍,巴郡太守,歸于馬超帳下聽令?!?/br> “諾!” 對于馬超,曹cao既用之,又暗防之。今時封賞馬超的官爵看似尊榮權重,實際上全是虛職,沒有一個實權。 將馬超的捷報放下,曹cao揉著太陽xue,問道:“南漢長于舟舸,逢利則趁水漲而進,不利則乘舟而退,我國深受其擾。近歲以來,國勢不振,朕欲用兵而振國威,不知諸卿可有高見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