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節
見呂常已是動心,蒯祺趁熱打鐵,說道:“既是如此,君豈能讓君母白首披麻,為君哀哭悲切?” 接著,蒯祺拾起地上的曹仁大纛旗,說道:“我可贈君一樁富貴,曹仁大纛被將軍奮戰所得,可保將軍富貴!” 呂常深深看著曹仁的大纛,終于下了決心,說道:“既如君之所言,我獻襄陽而降,容我率親信北歸。今后若有援,則報蒯君今下之恩?!?/br> 蒯祺大喜過望,說道:“既然如此,我與龐督言之,交接襄陽城郭?!?/br> “善!” 在龐統、呂蒙精心設計的言語下,加上蒯祺出色的說服能力,呂常則是被蒯祺半真半假的說詞所哄騙。 三個小時后,呂常與手下獻出襄陽城,由霍篤率軍入城接管。 是時,龐統讓手下拿呂常的印信送至樊城,以勸朱治歸降。 呂常得見這般cao作,方知自己被蒯祺所騙,讓他羞愧不已。但事已至此,得知曹仁確實兵敗,他才自感慶幸。蒯祺雖然騙了他,但卻沒害他。如蒯祺所言,他可以曹仁大纛為由,率部歸國。 呂常獻襄陽城歸降,這讓本就動蕩的樊城愈發不平靜。 年老體衰的朱治常是靠著意念守城,昨夜見曹仁大敗,他氣血上涌,病倒于榻上。 面對龐統的招降,朱治則以患病為由,讓手下暫且等等,觀望下形勢。 當得知襄陽落入漢軍手中,那瞬間仿佛什么東西從朱治體中抽走,整個人衰老下來,病倒在榻上,唯有唉聲嘆息。 曹仁走了,曹cao尚會派兵救援。但主城襄陽失陷,作為衛星城的樊城已無多大作用,這場仗終將結束,而他也會成為棄子! “府君,降否?” 城中文武湊到榻側,詢問道。 朱治神情略有恍惚,說道:“我待諸君薄否?” “府君待我等恩厚,從無刻??!”功曹吏答道。 朱治喘著粗氣,說道:“我因劉備而歸魏,斷無投他之意。然我亦無斷諸位富貴功名之意。故我有一求,不知諸位能從否?” “請府君言之!”眾人道。 朱治閉上眼,說道:“我旦夕將亡,不知諸君可在我病逝后,率眾出降?” 眾人面面相覷少許,齊聲答道:“諾!” “多謝諸君!” 有了朱治這番言語,樊城文武與龐統聯絡細言此事,求寬幾日時間。 漢軍中或有同意者,亦或有不同意者。如費祎認為,這是朱治的緩兵之策,不可中計策;霍篤則是認為,襄陽已降,樊城則沒那么重要,可以同意城中的請求。 龐統傾向霍篤的建議,以攻城多傷軍士性命為由,給予樊城五天的時間。若五日不降,則發兵攻之。 龐統雖給了樊城五天時間,但在第三天清晨,朱治便因病去世。 十二月十五日,下午未時,樊城文武出城歸降,龐統率軍接管。 至此長達一年半的襄樊之戰,以樊城投降為終點,宣告結束! 第476章 把朕的襄樊還給我! 曹cao自聞劉備舉兵西進,遂舉中國之兵而下,加上南匈奴、烏桓所將萬騎至南陽,今曹cao兵力已高達十四萬之多。而駐防新野的劉備,手上僅七萬軍士,僅是曹cao的半數。 曹cao為救襄樊,如袁紹當時猛攻他那般,一方面,發眾兵正面急攻劉備各部;一方面,派曹真、曹休二人各率騎卒劫抄劉備糧道。 面對曹cao的手段,劉備在法正的輔佐下,自率大軍筑壘固守新野,為加固自身側翼,則是派出趙云、黃忠二將坐鎮左右二營。 曹真、曹休二支劫掠害糧道的騎軍,劉備委關平、太史亨二將出城率兵護糧。 漢魏騎卒纏斗,漢騎不如魏騎驍勇,亦不如魏騎眾,關平、太史亨屢被二曹所敗,糧草被焚不少。 得法正授計,故以沙石裝車,以誘二曹截糧,卻命二人調重兵暗伏左右。二曹率騎劫得糧車時,二將率兵殺出,擊敗二曹,方扳回一局。 在新野百余里的區域內,劉備雖不如曹cao兵眾,騎卒亦不如曹cao之強。但他卻憑借城壘的堅固,及南漢擅長的弓弩,與曹cao展開攻防戰。 曹cao造霹靂車砸漢營,漢軍樓櫓多毀,漢卒軍心動蕩;劉備納法正之計,挖掘坑道,凡霹靂車投射,軍士則藏入坑道中,以解軍士之惶恐。 緊接著,曹cao堆砌土山,欲居高臨下射擊漢營,漢軍弓弩手死傷不少;時南漢運到八架八牛弩,劉備用八牛弩及造投石機反擊,土山上的魏卒被射的心驚膽戰。 見八牛弩好用,劉備則是令其日夜不停而發。八牛弩雖cao作困難,但其卻力量驚人,一弩矢猶如長矛,數百步外,可直戳人體心肺。因其威力驚人,超遠距離射殺魏卒,擊毀樓櫓,則令魏卒驚呼為‘天弩’。 得賴南漢長于弓弩的政策,端是讓戰場陷入僵局當中。 新野城北四十里安樂聚,因戰事之故,聚落百姓皆已北遷,今被曹cao當作大本營使用。 屋內光線昏暗,曹cao不得已湊到輿圖前,仔細打量。然老花眼的他,卻因昏暗無光,怎么看輿圖,眼睛都不舒服,唯有稍離遠些,方才能看得清輿圖,但昏暗的環境,卻讓其眼睛發澀發干。 “拿燈來!” “陛下!” 侍從舉燈奉到輿圖前,為曹cao照亮輿圖上的山水地形。有了燈光的照亮,曹cao眼睛方才舒服些。 曹休斗志昂揚,拱手請戰說道:“陛下,今水賊弓弩強勁,難破其之營壘。休愿率精騎負五日之糧,繞過新野,突襲樊外賊軍,與曹車騎合力破敵?!?/br> “若是不成呢?” 曹cao扭頭看向曹休,沉聲說道:“孤軍深入,若樊外賊兵軍有備,你豈能活命?” 曹休性情剛烈,當場說道:“計若不成,休愿死于樊外!” “嗯?” 曹cao眼神中閃過贊許之色,但神情卻是嚴肅下來,呵斥說道:“將帥豈能輕言生死,你亡不足惜,但若壞國事,雖九死亦難贖罪?!?/br> 曹休縱是心高氣傲,但在曹cao面前尚不敢頂嘴。 在曹cao訓誡間,許褚佩劍入堂,神情有些難色。 曹cao瞥了眼許褚,問道:“仲康可有要事上報?” 許褚低著頭,說道:“陛下,車騎將軍正在帳外,請求面見陛下?!?/br> “誰?” 蓋是許褚說話聲音小,曹cao沒聽清楚,再問道。 “陛下,車騎將軍在外求見!”許褚加大音量,說道。 “曹仁?” 曹cao先是愣了愣,繼而猛地反應,大聲責問道:“他不在樊城,怎在此地?” 許褚低頭偷瞄曹cao神情,卻不敢回應。 不待曹cao說什么話,曹cao頓感腦袋劇烈疼痛,腳步一個踉蹌,徑直要摔倒。所幸許褚離得近,箭步上前扶住曹cao。 許褚將頭風發作的曹cao扶到榻上,說道:“請陛下息怒!” 曹cao閉著眼睛,手揉太陽xue,盡可能平復心中的怒火。 “曹仁何在?”曹cao語氣冰冷,問道。 “在帳外!” “讓他滾進來!” “陛下不如暫且歇息,再見車騎將軍?!痹S褚關心道。 “讓他滾進來!” 曹cao咬著牙,盡量用平靜的語氣,說道。 蓋是聽出了曹cao語句中的堅決,許褚不敢多言,唯有退下。 帳外,曹仁神情憂愁,在那來回踱步。 他一路上擺脫漢軍追兵,克服重重困難回軍。但他每想到曹cao,他心中充滿了羞愧與惶恐。襄樊重關在他手上失守,數萬大軍覆沒于漢水,自己卻敗逃回來,真就讓他倍感折磨。 踱步間曹仁看見許褚面無表情的出來,急忙上前問道:“虎侯如何?” 往昔他作為曹cao心腹愛將,無人能入他眼,甚至敢不滿夏侯惇比自己受寵。然今率狼狽而歸,這讓曹仁失去了往日的跋扈。 許褚指了指屋內,說道:“陛下喚將軍入屋!” 曹仁還想多問什么,許褚則是不鳥曹仁,直接離開。 此時曹休出屋,見到惶恐的曹仁,忍不住開口,說道:“陛下怒氣未消,望叔父言語多加注意?!?/br> “好!” 聞言,曹仁勉強擠出笑容,收起心間的惶恐,趨步入屋。 曹仁一入屋,便見曹cao那張冰冷的面龐。他不敢猶豫,當即跪在曹cao跟前,連連叩首,說道:“臣有負陛下之令,請陛下責罰!” “曹仁,你還記得朕的詔令?” 曹cao怒極而笑,說道:“昔擅自出兵筑水,怎不記得此事?” 說著,曹cao從榻上起身,加重語氣,說道:“居江漢十載,竟不識江漢地利,致使于禁被擒,是問怎么解釋!” 曹仁撅著屁股,抬起頭,委屈說道:“陛下,臣居江漢十載,漢水從無四溢。我所選之地……” 曹仁不回答也罷,但這番解釋徹底激怒了曹cao。 曹cao沖上來前,拽著曹仁的領子,憤怒說道:“曹仁,把朕的襄樊還給我!” 望著曹cao那雙充滿殺氣的眼神,曹仁頓時心慌,說道:“臣知罪,還請陛下懲處!” 曹cao愈發感覺自己的腦袋疼漲,松開曹仁領子,憤怒說道:“若用你的命能換回七軍、襄樊,我必換之?!?/br> 曹仁跪在地上,低垂腦袋,不敢再多說什么,而是偷瞄曹cao。 曹cao用拳捶著額頭,疼痛的腦袋內,萬般思緒飛過。念著戰亡的夏侯淵及眼前的曹仁,他心間涌出一股無力,他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太看重宗室,強行抬高他們,導致他們能不配位,屢次用兵出錯。 但不用宗將還能用誰? 沒宗室,自己是真怕坐不穩江山。 劉備怎么就不擔心呢? “陛下!” 曹仁見曹cao憂慮嘆息,輕聲說道:“臣中龐統詭計,那日他舉兵攻城,我親眼見其被箭矢所中,水賊兵馬掛白致哀,故仁以為他中箭身亡。本欲書信聯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