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節
成公英神色淡然,說道:“將軍以為無英,便能擊敗曹公否?” 說著,成公英微微踱步,說道:“曹公帳下謀士眾多,涼州上士賈文和,弘農楊氏楊德祖,河內賢人司馬仲達等,才能皆在英之上。無英獻策,將軍莫以為便能擊敗曹公?” 馬超臉色不忿,但卻也繼續糾纏這個話題。 他非愚鈍之人,怎不知以關中聯軍難以擊敗曹cao,能擊退曹cao亦是不易。今時局的敗壞,非成公英一人的原因。 今時他最惱劉璋無能,自己打張魯,與他有關,非要引張飛入漢中,破壞了他拿下漢中,席卷隴右的計劃。 “伯杰入城,不知所為何事?”馬超盯著成公英,悶聲問道。 “英此行當為曹公說客!”成公英說道。 馬超將手搭在劍柄上,冷聲說道:“伯杰莫以為是超友人,我便不敢殺你!” 成公英向馬超拱手,笑道:“孟起若以為將英殺死,能解陳倉兵患。英無需多言,孟起可動手泄憤也!” 說著,成公英撫須笑了笑,說道:“就怕將軍殺英之后,亦將赴英后程,不日于九幽之下相見?!?/br> 馬超見成公英如此,不由大笑出聲,說道:“伯杰不愧是我關西上士?!?/br> 語氣一轉,馬超嘆息說道:“若我得君輔佐,今又怎會淪落于此。且超當多謝君進言,保我父親性命?!?/br> 成公英搬了把椅子坐到馬超身側,說道:“孟起與英皆為關西之人,馬公于西土多得人心,怎不敢為君父美言。今孟起欲聽英之進言,亦是不晚!” 馬超微微抬手,說道:“請伯杰細言!” 成公英臉色微正,說道:“孟起為關西上將,勇略蓋世,有英布、彭越之能。以英觀之,將軍之兵略可比荊楚霍峻,今才志未展,便困死于陳倉小城,豈不可惜!” 繼而,成公英為馬超分析,說道:“當然,以將軍之萬夫不擋之勇,可率軍士殺出陳倉,奔走他處。然天下之大,不知將軍又可往何處?” “劉璋亦或是劉備?” 見馬超沉默不語,成公英笑道:“劉璋者,雖坐擁巴蜀,但今下遭劉備圍攻,蓋不能自保,將軍投之,豈不可惜!” “劉備者,雖坐斷南方,自以言仁,然卻背盟劉璋,背信棄義。將軍若出走劉備,部曲軍士盡無,且又敗于張飛之手,劉備何以待君?以英觀之,不過尊為梁上老龜,奉以榮職,安會重用?” 成公英提醒說道:“恕英直言,若將軍出走,槐里妻妾子嗣,鄴城父弟皆不能保。時天下之大,亦恐無將軍容身之所?!?/br> 說著,成公英意味深長,說道:“時管仲諫齊桓公曰:‘人之情非不愛其子也。其子之忍,又何有于君?’將軍欲展大志,切不可行如此之事,違背人倫之禮?!?/br> “啪!” 馬超拍案起身,氣憤不已,手指成公英,怒聲說道:“父母于超有養育之恩,今君何出此言侮我?” 說完,馬超便要取案幾上的劍,似乎要斬侮辱他的成公英。 見狀,成公英趕忙壓住馬超的手,連連致歉,說道:“英非此意,望將軍見諒。僅是為將軍憂思,為將軍言今后之前程?!?/br> ‘勃然大怒’的馬超,見成公英向自己道歉,冷哼一聲,說道:“伯杰若再侮我,休怪超無禮了?!?/br> 成公英拉著馬超的手,笑呵呵說道:“孟起有英布、彭越之能,于今亂世之中,當可大展宏圖偉業。曹公虎踞中原,俯視吳楚,孟起何不出降。如此既保家眷平安,又可展才華于世?!?/br> “這~” 見馬超心動猶豫,成公英說道:“孟起可聞臧霸否?” “略有耳聞!”馬超答道。 成公英輕撫胡須,說道:“曹公胸襟開闊,準臧霸坐擁徐州,諸將皆有太守之職。臧霸奉曹公之命征伐,然又可自治帳下軍民,賦稅錢財自給。雖無諸侯之名,但實有諸侯之實。以孟起之才,曹公必委西陲重任與君?!?/br> “聽君一席肺腑之言,如撥云見日,茅塞頓開?!?/br> 馬超握著成公英的手,猶豫說道:“僅是超屢犯曹公兵威,今因勢窮而降,怕曹公不能納也!” 成公英拍著馬超的手背,安撫說道:“曹公海納百川,昔張繡、賈詡殺子侄之仇,尚且能容。今如何不能容將軍舉兵作亂之舉,孟起何慮之有?” 為了讓馬超出降,成公英拋出最后一擊,說道:“曹公言,孟起若能歸降,以君之能可任益州刺史,振武將軍,陳倉侯。兵馬自領,暫屯槐里,為國羽翼?!?/br> 見曹cao如此厚待自己,馬超大喜過望,拱手說道:“勞請伯杰兄回稟曹公,超略做準備,明日率部出降?!?/br> 成公英笑道:“明日英于城外恭候孟起!” “慢走!” 馬超笑送成公英出帳。 待成公英走后,馬超臉上的笑容逝去,唯有憂嘆。 別看馬超剛剛發怒,但卻是為遮掩他自己內心的慌亂,成公英那番言語真就戳到他的肺管子了。 馬岱披甲撫劍走來,問道:“兄長,明日可是歸降曹公?” 馬超嘆了口氣,說道:“事急如此,不降曹公,又能怎辦?” “既然如此,弟去準備歸降事宜?!?/br> “善!” 望著馬岱的背影,馬超的手握住劍柄,目光愈發尖銳。 “大丈夫安能久居人下?” 忽然間,馬超大笑起來,讓左右侍從不得其意。 城外,曹營大帳。 曹cao躺在床上,蓋著錦被,頭綁巾帶,被頭風病痛所折磨。 “丞相,成公軍師歸營,言馬超明日出城歸降!”司馬懿入帳稟告道。 “馬兒歸降了?” 曹cao從榻上爬起,驚喜問道。 “正是!”司馬懿說道:“馬超明日出城歸降!” “哈哈!” 曹cao穿上鞋子,大笑幾聲,說道:“孤得馬兒,關西安矣!” “伯杰口舌之利,可抵十萬雄兵爾!” 看著興奮的曹cao,司馬懿憂慮說道:“馬超桀驁不馴,今之歸降,恐皆因勢窮爾。望丞相小心待之,以免讓馬兒再生禍事?!?/br> 曹cao擺了擺手,自信滿滿,說道:“馬兒比呂布何如?昔孤欲收呂布,多礙實力不濟,不敢收降。今若得呂布請降,孤必當納之,為孤破敵前驅?!?/br> “丞相頭疾,當多加休息!”侍從提醒道。 “咦!” 曹cao摸了摸腦袋,笑道:“馬兒歸降,孤頭疾去爾!” 收斂興奮的神情,曹cao吩咐說道:“馬超歸降,但不能不備,明日讓軍士戒備,以防馬兒使詐?!?/br> “諾!”司馬懿拱手退下。 曹cao看向護衛在側的許諸,說道:“仲康,明日你隨孤左右!” “諾!” 許褚手從劍柄而起,拱手說道:“請丞相放心,褚當率虎衛于丞相左右護衛?!?/br> …… 次日,曹cao于陳倉城外列陣,樂手大奏凱歌,鼓手敲響重鼓,旌旗遮天,兵勢迫人。 陳倉城門開,馬超一騎當前,身襲米白錦袍,系戴長玉,腰佩長劍,是有貴將軍之貌。程銀、馬岱、龐德、龐柔等將緊隨馬超身后,亦是袍服無甲。 待馬超奔馳數里,曹cao方才乘坐車駕出陣,許褚率虎衛隨行護衛。 距離十步,馬超率眾人下馬,拱手稱道:“罪人馬超不識丞相兵威,興兵作亂,今出城歸降,望丞相責罰?!?/br> 曹cao挺著小肚子,從車駕上下來,扶起馬超,笑道:“孟起興兵乃不得已之事,孤又怎會見怪?” 繼而,曹cao握著馬超的手,說道:“孤與君父相熟,鄴城之時多有交談。每言孟起,壽成便贊不絕口,孤卻不以為然?!?/br> “然昔渭水之戰時,孤險敗于卿之手,便向左右言生子當如孟起。至今念來,孤與君父相比,孤多勝之,然唯劣在孟起身上?!?/br> “孤得孟起,天下何愁不平?” “哈哈!” 如此言語下,馬超笑容滿臉,拱手說道:“超愿為丞相前驅,平興天下?!?/br> 說著,馬超卻見曹cao身側虎背熊腰之人,眼睛緊盯著自己,手按在短戟上,似乎自己有不軌舉動,便要動手。 “丞相,此虎熊之士,不知可是虎侯?” 曹cao順勢望去,笑道:“正是孤之虎侯!” “實不愧虎侯之名!” 馬超頓時緊張起來,雙手不敢亂動,以免許褚誤會自己。畢竟他此次出降,可是沒披甲,僅是向曹cao表明自己的‘忠心’。 曹cao挽著馬超的手,掃視馬超帳下的將領,贊嘆問道:“關西多虎狼之士,今見孟起帳下將校,孤已知也!” “然孤聞孟起帳下龐令明勇武異常,不知何在?” “丞相,令明在那!”馬超指道。 曹cao上下打量龐德,滿意說道:“不愧是河東斬郭援之將,魁梧雄壯?!?/br> 接著,曹cao試探馬超,問道:“孤厚愛令明,不知孟起愿割舍否?” 馬超臉色微變,但礙于形勢,不敢發作,唯有笑道:“超之將校,即丞相之將校,何言割舍之語?!?/br> “哈哈!” 曹cao拍了拍馬超的肩膀,滿意說道:“君子不奪人所好,卿當自留聽用?!?/br> “隨孤上駕!” 曹cao登上馬車,示意馬超同上車駕。 馬超見許褚怒視自己,低頭說道:“丞相尊貴,超豈敢與丞相同駕?!?/br> “無事!” 曹cao看了眼許褚,笑道:“孟起且上車駕?!?/br> “諾!” 馬超聽從曹cao之語,登上車駕。 登上車駕,曹cao雙手撐在欄桿上,漫不經心,問道:“霍峻作亂江淮,孤欲征之,不知卿愿從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