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節
陸遜猶豫幾許,說道:“若張魯歸降主公,遜恐益州有變?!?/br> 龐統捋著胡須,問道:“伯言可是畏懼劉璋因此懷疑,懷疑主公有奪地之意,從而斷我軍后路?” “正是!”陸遜點頭說道。 張飛滿不在乎,說道:“如能破敵,收降張魯妖道,劉益州亦能理解。且主公及益州友人也會幫我等言語解釋,何故為之憂慮?” 說著,張飛露出笑容,說道:“今時若不追擊張魯,恐將被其走脫?!?/br> 陸遜見張飛如此,只得放下憂慮,說道:“將軍率騎卒追擊張魯,那我軍大部當如何布置?” 張飛抓著胡須,問道:“伯言,可有見解?” 陸遜沉吟少許,手指向西,說道:“將軍分兵去取張魯,馬超進據南鄭。今為阻馬超南渡漢水,遜以為我軍可進至漢水南畔下寨,與馬超隔水對峙?!?/br> “且需分兵西進至沔陽南岸,看能否勸降陽平關;若陽平關歸屬馬韓,亦可讓軍士撤至定軍山上扎營,阻韓遂南渡漢水,以免與馬超夾擊我軍?!?/br> 楊昂拱了拱手,說道:“陽平關守將楊任,我與其關系善可。今昂可書信一封,看能否獻關歸降我軍?!?/br> “善!” “當勞煩伯起?!睆堬w心中大悅,笑道:“我與伯起走后,大軍布置,可由伯言、士元商量?!?/br> “諾!”眾人拱手應道。 …… 漢中南鄉,非是縣城,本是鄉亭。歷史上由于大量的百姓南逃漢中,深入山嶺間居住,人口滋生。歷史上,在劉備拿下南鄉后,遂提南鄉為縣。 為何又改名為西鄉縣? 無它,張飛受拜的西鄉侯,采食于南鄉縣。故南鄉因之而更名為西鄉縣,至今不曾變過名字。 或許世間自有定數,張飛采食之所,當是他建功之所。 張魯率家眷老弱,又攜左右親信數千人奔走南鄉。太陽毒辣,老弱疲憊,張魯隨在南鄉休息,鄉里教徒出糧食獻于張魯。 坐在樹蔭下,張魯躲避陽光,問道:“公苗,杜濩、樸胡可有聯絡上?” 閻圃用巾帕擦著臉上的汗水,說道:“已命人向巴中通報,料今時二人已率族人于路上接應?!?/br> 頓了頓,閻圃說道:“師君,據斥候來報,張飛已破漢平?!?/br> 張魯喝了口水,嘆氣說道:“我曾言韓遂、馬超、張飛三人皆非凡將,公則不聽我言,自恃勇力,反被馬超所敗。今即便堵住褒口,張飛破漢平,我漢中亦不能守?!?/br> 天下紛亂數十年,哪里有太平富饒之所。荊楚得享太平十余年,最終也被戰亂波及。益州、漢中有蜀道艱險,但又能太平多久呢?隨著天下局勢分明,漢中、益州遲早要被霍霍。 就在張魯唉聲嘆氣之時,忽然馬蹄聲從河畔響起。 “嘚!” “嘚!” “嘚!” 瞭望的士卒,大聲呼喊說道:“敵騎來襲!” “敵襲!” 惶恐的聲音于林間響起,老弱婦孺的尖叫聲,哭喊聲此起彼伏。 “父親!” 聽著左右兒女的呼喊聲,張魯臉色慌亂,握住閻圃的手,說道:“公苗,今當何如是好?可是關西騎卒否?” 閻圃深呼吸,苦笑說道:“師君,以今觀之,唯有張飛、馬超二部軍士,若馬超不貪南鄭錢物,引兵追擊至此。師君歸降馬超,亦是可行。若是張飛引兵追擊,師君當好生思量?!?/br> “師君,快走!”李休牽過戰馬,招呼張魯。 “父親!” 張魯的長女見張魯似乎有拋棄家眷的行為,大聲哭喊了出來。 聽著兒女的哭喊聲,張魯拽著韁繩,猶豫問道:“能帶家眷否?” 李休前行扶張魯上馬,著急說道:“家眷多是老弱,難以速行,恐被敵寇所擒?!?/br> 張魯見閻圃無動于衷,問道:“公苗欲走否?” 閻圃搖了搖頭,傷感說道:“圃膝下五子皆在左右,難以割舍,師君欲走當速行?!?/br> 猶豫半響,又見兒女哭泣,張魯心中不忍。 翻身下馬,張魯摟住自己的家眷,長嘆說道:“我無惡意,今棄家眷,雖生如死,于心何忍哉!” “子朗、公苗,你二人替我為使,向來將言歸降之事?!睆堲攽驯в鬃?,憤怒說道:“馬超若來,則言孤降曹公。若是張飛來,劉璋與我有殺母之仇,孤寧于吳楚作奴,不為益州上客?!?/br> “諾!”二人悲傷應道。 張魯與劉璋撕破臉皮,互相仇殺數十年,起因在于張魯母親被劉璋所殺。今時你讓張魯降于殺母之人,怎能忍受? 半響后,張魯命士卒在外,老弱在內,于林間困守。閻圃、李休持旗幟為使,商談歸降之事。 “吁!” 張飛勒馬停下,左右從騎已帶閻、李二人而來。 張飛用那洪亮的嗓門,問道:“張公可是愿降?” 閻圃步行而來,見張飛坐在馬上,瞄了眼旗幟上的姓名,心中有數。 待走近了,閻圃又見張飛鞭子指著自己,頗是無禮,佯裝不滿說道:“古來受降者,未曾如將軍這般。將軍若不尊賢禮士,可安漢中否?” 聞言,張飛臉色羞愧,翻身下馬,拱手說道:“張飛見過先生,多謝告誡?!?/br> 閻圃不敢受禮,說道:“功曹閻圃,見過將軍?!?/br> “軍司馬李休拜見將軍?!崩钚輵偷?。 張飛遠遠看了眼樹林內的人影,問道:“閻功曹可是替張公言歸降之事?” 閻圃躬腰行禮,說道:“玄德公奉詔討賊,恩播海內,坐斷吳楚。我主聽聞玄德公仁德之名,今欲歸降玄德公。不知將軍敢納否?” “將軍受劉璋之邀,然劉璋為我主殺母仇人。今我主于吳楚作奴,不為益州上客。望將軍納之!”李休說道。 張飛聽到張魯這般態度,沒有擔憂,反而是大喜過望。他本是為兄長開疆拓土,如果張魯投降劉璋,那漢中歸誰? 且張飛見張魯如此推崇他的兄長,又安能不歡喜。 “哈哈!” 張飛趕忙扶起閻圃、李休二人,說道:“張公與劉益州之事,飛已有耳聞。若能不顧殺母之仇,又何談恩敬主上,飛平生素敬仁孝之人。且我家兄長有言,若張公愿降,飛當以禮待之?!?/br> 頓了頓,張飛思慮良久,說道:“張公歸降我家兄長,飛愿上疏主公,表張公為鎮南將軍。至于爵位之事,當不下縣侯?!?/br> 張飛率軍入蜀,劉備給了他一定的權限。但這種表封的權限,張飛不能說有,也不能說沒有,甚是含糊。如今張飛遠在漢中,只能斗膽許諾。 為以免讓人覺得封賞少,張飛又補充說道:“我家兄長恩德禮下,寬厚待人。張公如能助我,重奪漢中,封賞當能更上一層。二君及張公左右封賞,飛當一一上報,不敢有失?!?/br> “飛素聞二君之才,可為漢川翹楚,若二君不棄,可暫入飛帳下參謀。得破馬超,亦有他功累計?!?/br> 閻圃心有欣喜,拱手說道:“張將軍所言,我二人當報與師君?!?/br> 得聞張飛給出的條件,又見自己已被騎卒包圍,容不得張魯不降。 少頃,張魯獻郡印,歸降于張飛。 第290章 山地戰專家 建安十六年,公元211年,六月。 馬超于褒口擊敗張衛,張魯棄城逃往巴中。張飛破漢平,兵入漢中,納龐統計,輕騎奔赴南鄉,擒獲漢寧太守張魯。 陸遜率軍士于漢水南畔設寨,使楊昂書信詣陽平關守將楊任。楊任見信,欲降陸遜。然畏懼已得南鄭錢糧的馬超,以及關外的韓遂大軍,猶豫不決。 陸遜得報,趁著關西軍士貪戀南鄭財物,于漢北大肆劫掠之際,率軍西進定軍山,與陽平關的楊任呼應。 陸遜又書信與楊任,言張魯已歸降劉備,今且讓他安心專心抵御韓遂,如果馬超與韓遂東西夾攻陽平關,他將率軍渡水攻之,覆沒馬超所部。 楊任收到書信,心中略安,然亦有猶豫。繼而歸順的張魯,又遣書信與楊任,讓他歸降陸遜。最終幾經波折下,陽平關守將歸降陸遜。 此時,馬超已是察覺陽平關有變,急忙召集軍士向西欲逼降陽平關,然而卻晚了一步,無奈之下只得入駐沔陽,與張飛隔著漢水對峙。 沔陽,馬超軍大營。 馬超在帳中來回走動,行舉急躁,憤怒說道:“若非你等呵斥不住軍士,耽擱了行軍速度,陽平關又怎會投降張飛?” 容不得馬超不生氣,費盡千辛萬苦,拿到南鄭府庫錢,僅差最后一步便能獨占漢中,建立起自己的基業。然而這些關西兵馬實在不爭氣,窮太久了,入了南鄭就被錢、糧、女人迷花了眼。 帳中諸將低頭不語,對于馬超的罵罵咧咧,他們早就習以為常。只要馬超能有武力壓得住他們,且能帶他們發財就行了。 馬岱見馬超罵了半天,火氣漸消了,大著膽子,問道:“兄長,今時當如何是好?” 馬超坐回胡椅上,喘著粗氣,悶著聲說道:“張飛匹夫與我隔水對峙,又有陽平、張魯在手,不可輕戰。今時欲敗張飛,或許唯引韓遂入漢中,我與其合軍方能擊退張飛?!?/br> “將軍,引韓遂入漢中,那豈不是我軍所得錢糧,要分與韓遂一半?”馬玩不情愿地說道。 “呵!” 馬超冷笑一聲,用那迫人的眼眸盯著馬玩,說道:“張飛兵馬不少于三萬之眾,今時我軍僅兩萬左右,加上新得的漢中兵民也才三萬之眾。你若覺得能勝,我分你精銳五千渡河,在南岸扎住營,我率大軍于后,何如?” 馬玩紅著臉,不敢答話。 見部下無話,馬超也嘆了口氣,說道:“你等不愿讓韓遂入漢中,我又豈能愿意?張飛入漢中,非我所能料。今時欲占據漢中,唯有借韓遂之力,先敗張飛,進而再議內事?!?/br> 形勢比人強,張飛降服了陽平關,又在漢南站住了腳,馬超已無渡河擊敗張飛的把握。唯有希望韓遂破陽平關,從而進入漢中,合力擊敗漢南的張飛。 陽平關,背靠雞公山,南臨漢水,地勢極為險要,當是漢中西陲門戶。隴右的祁山道與巴蜀的金牛道,道路盡頭都是陽平關。 楊任因楊昂、張魯的原因,獻關歸降陸遜,將馬超、韓遂分開。馬超在東,韓遂在西,中間即陽平關。 馬超派遣軍士翻越山嶺,走小道歷盡艱辛,終于將書信送到了韓遂手上。 沮縣,韓遂軍大營。 帳中,韓遂將看著馬超所寫的書信,笑了幾聲,譏諷說道:“馬兒也有今日?” 說著,韓遂將書信傳與左右眾將,問道:“諸位以為何如?” 成公英拱了拱手,問道:“不知將軍何意?” 韓遂捋著胡須,說道:“我軍于武都所得民資不少,財貨頗豐。本念陽平關難破,欲撤軍返回。然馬超書信于此,我頗是猶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