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節
劉磐見是霍峻,又見他身后的大纛及符節,因計劃泄露而失敗的他,心中又生出幾分怯意。 劉磐深呼吸,說道:“漢壽城中有賊人作亂,磐身懷使君舊令入城驅除賊寇,保我荊楚平安?!?/br> 冷峻的目光盯著劉磐,霍峻問道:“城中賊人,峻素無耳聞!既然將軍言城中有賊人,敢問是為何人?” “這~” 劉磐略有遲疑,然依仗身后軍士,壯起膽子,喊道:“莫非南郡欲庇護賊寇不成!” 霍峻緊盯著劉磐,嚴聲斥問道:“劉磐,回答本督問題!” “他~” 劉磐見霍峻搬出曾經的都督身份,心中已有膽怯,哪敢回答劉備姓名。 “莫非你口中賊寇乃是揚州牧劉玄德乎?”霍峻直接戳破說道。 見霍峻已知自己的計劃,劉磐索性也直言,說道:“劉備蠱惑人心,欲奪荊楚,壞我劉氏基業,磐豈能坐視不管。且都督身受我劉氏兩代之恩,今莫非欲向劉備示好否?” 霍峻冷笑幾聲,說道:“玄德公,揚州牧,右車騎將軍,使君邀入城中,深談要事,你安敢胡言為盜寇!” “荊楚之業,非你劉磐所為。如何處置當歸由使君吩咐,豈能容你擅作主張,妄言為使君做主!” “本督看你方是心懷不軌之人!” 說著,霍峻揮鞭指向左右,呵斥說道:“劉磐,可認得此二物否?” 繼而,霍峻持鞭指去,問道:“按軍中紀律,輕動兵馬,私調軍士,該當何罪?” 劉磐臉色紅漲,冷哼幾聲,似乎不屑。 見劉磐如此,霍峻厲聲說道:“回答軍令!” 劉磐轉頭回去,見自己帳下軍士竊竊私語,軍心已是動搖。 “都督,不懼我帳下軍士?”劉磐心中發狠,威脅說道。 “大膽!” 霍峻雙腿夾馬,駿馬揚蹄而行。 “啪!” 馬快之下,行至劉磐面前。劉磐猝不及防之下,被霍峻手中的馬鞭抽到。 霍峻勃然大怒,怒聲說道:“本督連曹cao帳下百萬雄師都不曾畏懼,莫非你那帳下三千軍士能阻得了我!” 霍峻當著劉磐帳下軍士的面,呵斥說道:“劉磐,荊楚基業歸由使君處置,你自恃使君從弟,膽敢私調兵馬,莫以為無人敢殺你否!” 劉磐好不容易升起的狠意,卻被霍峻這般言語行為嚇退。 “劉磐,本督帳下羆虺軍已取臨沅,你退路也絕。今時棄甲投降,使君將可保你性命。否則,呵~” 那霍峻殺氣騰騰的話,不僅讓劉磐心怯,亦讓他帳下軍士畏懼。且同時夜色中無數火光亮起,將從左右包抄而來。 “給本督,滾下馬來!” 霍峻又抽了下劉磐的背部,厲聲說道。 劉磐膽氣已泄,又見霍峻從騎趁機上前,持弓對準自己,無奈之下,只得聽從霍峻的命令,翻身下馬。 “都督!” “來人,將劉武陵帶到使君面前,讓使君處置!” 霍峻臉色松了下來,吩咐說道:“三千軍士就地于城外十里扎營,過往之罪既往不咎。今下無本督軍令不得調動,若有違者,斬之!” “諾!” 劉磐下馬放棄抵抗,其之心腹早已失去了作戰之心,唯有聽從霍峻的安排,軍士紛紛被各部將校帶走。 一場兵亂被掐死腹中,夜幕下諸葛亮尋到霍峻。 “仲邈!” 諸葛亮初見霍峻,便說道:“劉荊州今與主公夜談,閉門不見劉磐。令劉磐歸家自省,罷官留爵,賜田宅居家?!?/br> 在霍峻離開州牧府后,難以入眠的劉琦,讓人去喊劉備,又與劉備深談。 或許劉磐傷了劉琦的心,但劉琦又念劉磐過往的好,最終罷官留爵,讓劉磐結束他的政治生涯。 “大事成也?”霍峻問道。 諸葛亮撫扇答道:“大事成也!” 然劉磐的出局,也宣告劉備的晉級。待劉琦病逝后,劉備將能繼統荊楚。 第273章 榻前托業 公元210年,建安十五年,正月。 劉磐鬧得那一出,著實將劉琦氣得不輕。自那日兵亂后,劉琦的病情加重,杜度連續幾日施針,服用人參鹿茸湯,勉強留住劉琦的性命。然人命天屬,歸司命所掌,豈是人力所能改。 正月本值歡慶之時,然因州牧劉琦患病,又發生兵亂,漢壽城中冷清了些許。 晨曦時分,陽光透過云霧,灑在州牧府內。 屋內,昏厥多時的劉琦在榻上緩緩醒來,低聲喚道:“來人!” 候在榻側的侍從上前,問道:“使君如何?可要飲水否?或是喚杜醫師?” 別看杜度常說自己醫術不精,然作為張仲景的徒弟,已是荊楚醫術的翹楚,劉琦的病癥始終多由他治療。 劉琦搖了搖頭,嘴唇微裂,虛弱說道:“命人去喚劉備、霍峻、劉先、王粲等荊州上卿,言孤有大事相托?!?/br> “諾!” 侍從似乎也意識到了什么,匆忙向屋外傳達命令。睡在隔屋的杜度也被叫醒,時刻監視劉琦的身體狀況,把脈、服藥、針灸輪流,生怕劉琦突發疾病。 得聞劉琦的傳喚消息,霍峻不敢耽擱時間,簡單洗漱,換上袍衫,趕往州牧府。 待霍峻到州牧府時,王凱、王粲、劉先、潘浚、殷觀等荊州文武陸續抵達。 “仲邈!” “將軍!” 眾人見到霍峻,紛紛拱手問好。 “諸位好!” 霍峻見眾人留步于屋外,問道:“使君身體如何?” 王凱面色凝重,說道:“使君今晨蘇醒,病癥未減,但略有精神。今下杜醫師在為使君施針,讓我等暫候些許?!?/br> 聞言,霍峻心中沉了下來,今下怕是劉琦回光返照的跡象。環顧左右,似乎眾人也與霍峻有同感。 少頃,劉備緊隨其后,亦趕至州牧府。 或許眾人心中已知劉備將是荊楚未來之主,紛紛向劉備行禮問好,混個好印象。即便是劉先這個中立分子,也與劉備簡單交流了下。 “玄德公!”霍峻向劉備問好。 劉備拱手回禮,說道:“前些日兵亂,有勞仲邈奔波!” “行奉公事爾!” 眾目睽睽之下,且又是在劉琦屋前,劉、霍二人不敢多聊,簡單問候幾句,遂氣氛沉悶下來。 “咔嚓~” 屋門被推開,杜度邊從屋內走出,邊用巾帕擦拭額頭上的汗水。 “杜醫師!” 劉備領頭上前,詢問道:“劉荊州病癥何如?” 杜度微嘆了口氣,說道:“恕度醫術不精,前日兵亂,讓使君震怒,病情加重。度已盡力為使君施針,然今下怕是回光返照?!?/br> 說著,杜度作為劉琦的貼身醫師,也知道了劉備即將上位的消息,賣好說道:“得賴劉揚州人參、鹿茸二物,使君能緩解病痛?!?/br> “杜醫師多有cao勞!”劉備客氣說道。 “不敢!” 杜度趕忙讓開身位,說道:“今使君在屋內,傳喚諸公?!?/br> “請!” 劉備與身后眾人形成尊卑有序的隊列齊步而入,劉備在前,霍峻、劉先次之,王凱、王粲、潘浚又次之。 初入屋,便見劉琦身形削瘦,早已無當初意氣之貌,臉色蠟黃,靠在軟枕上。妻妾子女已在榻前,紛紛垂淚。 “見過使君!”眾人行禮。 劉琦得見眾人,微抬手臂,說道:“無需多禮!” 繼而,劉琦憔悴說道:“今天下紛亂,曹cao篡逆于北,孤欲與諸君復襄樊,共保先君之基業。然孤時感重病,天不假年,歲壽將至,難續統御荊楚爾!” 言語至此,群下眾人無不面露悲意,畢竟劉琦雖無大志,但多年御下,所給恩賜不少,眾人怎不念恩呢! 劉琦微動手指,指向劉溥、劉朝兩個兒子,說道:“孤膝下二子,長子雖已及冠,然性情柔弱,于亂世中難以守土;幼子年僅六歲,雖有小智,卻歲數尚小,無法繼統荊楚?!?/br> 說完,劉琦招了招手,示意劉備上前。 劉備領悟劉琦之意,行至榻側,任憑劉琦抓住他的手掌。 劉琦握著劉備的手掌,沉聲說道:“孤,前漢魯恭王之后,孝景帝玄孫。玄德公,孤之長者,前漢中山靖王之后,孝景帝玄孫。孤與玄德公同出一族,血脈相依,是為遠親?!?/br> “天下危急,世間紛亂。曹cao作亂江漢之時,吳楚聯軍,勠力同心,大破賊于金口。然孤膝下二子不器,今時難掌荊楚。吳楚同體,荊楚危,則吳越難保;吳越危,則荊楚難存?!?/br> “吳楚唇亡齒寒,玄德公與孤又有血脈之親。孤深思以來,唯玄德公可安吳楚。望公統御吳楚,攘除jian邪,以興漢室,不負孤之期也!” 劉備眼眸含淚,說道:“伯瑋正值壯年,何出此言?今當廣尋吳楚名醫,為伯瑋醫治!” “咳咳~” 劉琦咳嗽幾聲,說道:“病入膏肓,怕難痊愈。日后當有勞玄德公了!” 劉備淚流滿面,說道:“我年近五旬,長伯瑋十歲,本欲托家業與君。今蒼天無眼,壞伯瑋身體?!?/br> 托付家業與劉琦,劉備此言難知真假,但從理論上來說,并非沒有這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