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說話，低頭嗦面，動靜不小。

    顧淮也不出聲催促，就一直把人盯著。

    被看得實在難受，涂柏青把面吃干凈，湯也喝了，把碗撂桌上，剛要張嘴，樓上傳來女人的聲音：“涂柏青，放碗的聲音小點！”

    涂柏青：“……”

    樓下短暫的沉寂了幾秒，涂老板擦嘴，不回答問題，反而問：“你和裴呈璟一直在一塊？”

    “沒有，”顧淮按著桌子，“三個月前到他公司當助理的?！?/br>
    涂柏青微詫：“三個月前？那之前呢？”

    顧淮：“一直沒見過面?！?/br>
    涂柏青：“……”

    又陷入沉寂，涂柏青抓腦袋：“你倆怎么了？”

    氣氛一下子沉重下去，搞得涂柏青還轉腦袋看了看自己家的店：“靠，怎么突然涼風陣陣的……”

    他看見顧淮嘴唇開合，字字如同刺，往耳朵里扎：“我媽，那時候去世了?！?/br>
    涂柏青：“?。?！”

    他腦子還是快，不明白：“為了這件事玩消失？”

    顧淮：“我媽去世，和他們有點關系，還沒查清楚?！?/br>
    涂柏青瞪起了眼睛，沒想到還有這些牽扯其中，還要問，卻被制止，顧淮轉移話題：“你和裴呈璟怎么變成現在這樣了？”

    “還能怎么？”涂柏青哼笑一聲，“那少爺以為我知道你去哪了，對我連問帶跟蹤的?！?/br>
    說著他頗為心累的拍拍胸口：“你不知道我一天天怎么過的，關鍵是你電話卡注銷，所有聯系方式都斷了！”

    顧淮摸了摸山根，沒想到裴呈璟還能找他。

    “但是有一天，裴呈璟的人就撤了，”涂柏青捏下巴，看著顧淮的臉，“我連夜回老家——就是這，生怕他的人跟我，擔驚受怕了小半年！”

    顧淮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他……”

    涂柏青也不客氣：“你應該給我一筆精神損失費?！?/br>
    顧淮點頭：“給?！?/br>
    “你和他……現在是來干啥的？”涂柏青的身子往后仰了仰，“要待很久嗎？我可不想經?？匆娺@少爺?！?/br>
    顧淮無可奈何：“短的話一年多吧，多的話看情況?！?/br>
    涂柏青只覺得天崩地裂。

    “他又不是會天天見你，”顧淮吐息，“休假這些還是會回家的，我抽個空，請你吃飯，這邊有什么好吃的，你定?！?/br>
    涂柏青搓手：“那就這邊最貴的！”

    顧淮沒異議。

    “還要帶上我老婆和孩子！”涂老板加項目。

    顧淮：“可以。你什么時候結的婚？”

    涂柏青：“有兩年了?！?/br>
    顧淮動了動手指：“來之前沒想到你結婚生孩子了?！?/br>
    他只買了包茶葉。

    “沒關系，”涂柏青擺手，“以后你記得給就行?！?/br>
    顧淮：“……”還真是不客氣的。

    兩人又說了點以前的事，發現除了抽煙和打臺球，就沒什么營養的了，看天色晚下去，涂柏青起身：“你等我會，我把碗洗了送你回酒店吧?！?/br>
    顧淮聽著廚房里的水聲，在樓下看了看，喊：“給我個打火機！”

    這老板才想起白天的事，在里面回喊：“你去收銀臺那拿一個就行了?！?/br>
    顧淮慢騰騰過去，終于抽上一支煙。

    回去的路上，兩人交換了聯系方式，涂柏青一邊開著小電瓶，一邊威脅：“你這次要敢突然斷聯，再見我真會打你！”

    顧淮：“換卡的時候通知你?！?/br>
    “我靠？”涂柏青的聲音都高了，“還真準備斷聯??？”

    顧淮只是在他身后笑。

    不說話就要挨教育，涂老板說：“以前年紀小不懂事，出事了把所有的東西斷得干干凈凈，都是些畢業各奔東西的同學，有些斷了也就斷了，現在你有事業，可不敢這樣了?！?/br>
    顧淮笑：“你這是孩子不知事，教育先放我身上？”

    “滾蛋！”涂柏青要罵人，想著卻收起話，聲音和表情都帶著嚴肅，“顧淮，真不要這樣了，多嚇人啊?！?/br>
    顧淮：“……”

    夜晚的風又冷了，顧淮沉默了半天，憋了個“嗯”字出來。

    兩人就不再說話，一直到酒店樓下，涂柏青拒絕上去，怕遇到不想見的人，抱著頭盔：“記得請我吃飯的事?！?/br>
    “記得，”顧淮看了眼裴呈璟的房間，是黑著的，點腦袋，“到時候給你發信息?！?/br>
    涂柏青齜牙笑，比了個打電話的手勢：“等你喲?！?/br>
    激得顧淮起雞皮疙瘩，一臉嫌棄地離開。

    進了電梯才沉住眼眸，原來裴呈璟跟蹤人的惡習不是最近染上的，早些年就有了端倪。

    他翻了翻少爺的對話框，兩人現在除了工作交接就沒幾句閑話。

    顧淮進房間前看了看裴呈璟的房間門，燈都滅了，也不是想溝通的樣子，他把自己房間打開進了屋。

    等二天正式上班，上班的點也是游客開始多起來的時間，顧淮一邊思考開車去堵起來要命，一邊想著讓裴少爺步行完全不實際，要怎么開口變一下交通工具……

    他拿著手機翻來覆去，走到樓下才看見少爺立在一輛電瓶車邊上。

    是這邊能租的代步車，裴呈璟顯然很不適應，拿著兩個頭盔皺眉。

    太陽已經有了溫度，顧淮看見他望過來的眼睛，黑沉里有很多閃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