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身后有人嘀咕:“你家保姆的兒子好高冷……” * 沈少爺的生日慶祝很熱鬧,熱鬧且混亂,所有人鬧騰完之后,彩帶、蠟燭,還有奶油沾得到處都是。 管家和其他人都來幫忙打掃。 顧淮換了干凈的短袖,收撿禮花紙盒,也把蠟燭都收起來。 在顧淮生活的小村莊里,很多家庭,一年也見不著幾次蛋糕,沈方澤沒吃兩口就開始打蛋糕仗。 顧淮記得,這一個小小的蛋糕,四位數。 高潔一邊打掃一邊疼惜。 但顧淮只覺得這蛋糕的甜味沖得膩人,到處都是,黏黏糊糊,身上十分難受,混著彩帶和雜亂的東西,特別難看。 他聽見腳步聲,沈董夫人已經收拾好頭發里的奶油,也換了身更高雅的裙子。 她披著披肩,和沈董一塊下樓,手里提著好幾個盒子,正在勸裴呈璟多玩會:“這么早就要走?小澤還說一塊打籃球?!?/br> 顧淮在這兩位大人的行為里,看到濃烈的討好。 “不打了,”裴呈璟被挽得不自在的樣子,但人很禮貌,接了盒子,“meimei打了好幾個電話,叫我回家?!?/br> 沈董夫人知事地點頭,笑:“真好,你和meimei的感情真好,以前我和你沈叔叔說,給小澤生meimei,他鬧了好幾天?!?/br> 裴呈璟疏離的笑了笑,勾下頭看女人的同時又掃到顧淮。 皮膚黝黑的人和這里實在是突兀,裴呈璟很少見到這樣的人,家里別墅門口的保安是這個膚色。 又穿了件黑色的t恤,膚色更深。 顧淮收拾東西的時候,手臂上的肌rou一繃一松,很有力量的感覺。 衣服雖然寬松,但完全掩蓋不了野性的氣息。 顧淮看見裴呈璟微微發愣的眼神,往邊上走了點,離開視線區。 裴呈璟走了之后,壽星的心情好像不怎么好了,也是,這種少爺,不喜歡有人中途離場。 但他好像不能對裴呈璟發脾氣。 來叫顧淮的時候帶著煩悶:“你怎么還在收拾???就差你一個了?!?/br> 高潔推了推兒子的肩膀:“你去玩,別讓他們等久了?!?/br> 老實的女人只知道,一群男孩在一堆就是玩玩鬧鬧,為自己孩子愿意被少爺們帶著玩而高興,其實她完全不懂。 人也可以是被玩的那個。 沈方澤站在顧淮面前,籃球拍在地上咚咚響,笑臉被燈光照耀,像是降世魔物。 “顧淮的彈跳力真的很好,”他看著身后的好友,問顧淮,“鄉巴佬,你玩過打球圈嗎?” 他看著顧淮茫然的表情“嘖”了一聲:“游戲很簡單,你站在中間做投擲點,我們圍成一個圈,你把球拋給我們,我們再反彈給你?!?/br> 顧淮心里有不祥的預感。 沈方澤改變了游戲規則:“這本來是有淘汰制的,可是我們的技術實在太爛了,沒意思?!?/br> 他故意拖長聲音,瞳孔亮起來:“計分吧?得分最少的那個請客吃飯怎么樣?” 無論是淘汰還是請客吃飯,對這些人來說完全無傷大雅。 但對顧淮來講,可能會醞釀新的麻煩和災難。 顧淮拍著球,七八個人圍了一圈,每個人都盯死了他。 拍得太久,沈方澤還不耐煩:“鄉巴佬,你好磨嘰?!?/br> 夜風漸漸多了一層涼意,顧淮把籃球拋到沈方澤旁邊的男生手里,他定住腳準備接球。 “砰”的一聲卻在他耳朵邊爆開,他只覺得腦袋一陣悶痛,眼前花了花。 “對不起,”男生一臉抱歉,合住手,但臉上掛著笑,“我不是故意的?!?/br> 側臉瞬間變得火辣辣,顧淮穩住身體,搖了搖頭。 他要去找籃球,沈方澤卻說:“沒接到就記零分哦,有人拿到了繼續投擲,鄉巴佬,你現在零分?!?/br> 顧淮的瞳孔抖了抖。 他不記得那天得了幾分,沈方澤的聲音在他得到的分值里變得冰冷扭曲。 這群少爺還是沒有很過分,除了一開始擦到臉頰和脖子的痕跡,其他的球都打在顧淮身上和腿上。 在每一聲不同的“砰”聲里,顧淮都能感覺到骨頭和臟器的震動。 但他死死地咬住牙,不發一聲,看著圍住自己的人,也看沈方澤的眼睛。 那時候他過于純粹遲鈍,腦子終于反應過來,沈少爺在報復自己,報復自己當時一塊打球出的風頭。 他之前只是覺得沈方澤球技差,手上帶臟動作。 但他沒有退讓,再高再低,再輕再重,跳起來也好,抱著去滾在地上也罷,最后喘著粗氣,身上全是塵土印子。 顧淮的雙眸緊緊鎖住拿到球的人。 沈方澤拿到球,扯著嘴角,也看著顧淮的雙眼。 胸口被大力砸到,顧淮的后背砸在人造草皮上,他再也沒忍住悶咳起來。 顧淮的這種反抗,讓這群少爺第一次體會到挫敗,也覺得這人完全不會看眼色,無趣散場。 胳膊里泛著疼痛,趁自己mama還沒忙完,顧淮上閣樓把身上洗干凈,也把衣服洗好。 他翻出膏藥,咬著衣服下擺,看到已經顯現出來的淤青。 當天晚上,他抽了到別墅后的第一支煙,從后院出門,還走出兩個路口,靠著昏黃的路燈,伴著夜風,他吐了好幾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