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16章 宿幼枝帶著復雜的心情坐上馬車,離開的時候,盛延辭還站在臨王府的石獅子旁看著他的方向。 直到拐入另一條街道才瞧不見。 何至于此呢…… 晉成伯府更靠近鬧市,與南陽侯府隔了一條街,景象卻截然不同,門前凋零,連石獅子都透著敗落的殘破,沒有那么氣派。 宿幼枝到的時候,晉成伯夫人和前些日入門的金陵兒媳由仆從簇擁,已候在門前。 他沒怎么與不熟稔的女眷打過交道,見到這場面已經頭疼了,但還是得硬著頭皮見禮,然后找由頭抽身:“怎么不見四姑娘?” 這只是個借口,阿又姑娘也只接觸過四姑娘,原是隨意一問,卻不想大娘子面色變了變。 “姑娘勿怪?!?/br> 晉成伯夫人臉龐圓潤,笑起來眼睛瞇成縫,要過來牽宿幼枝的手,嚇得他趕緊縮起來。 對方有一瞬的尷尬,隨即又若無其事地笑道:“那丫頭先前兒貪玩著了寒,只能擱屋里躺著,怕帶累姑娘,實在無法出來迎接,也懊惱著呢?!?/br> 她轉而又道:“早便盼著姑娘能來,好謝過姑娘對小女救命之恩?!?/br> 宿幼枝瞧了眼大娘子表情僵硬地模樣,見大夫人殷殷切切,平靜道:“那我更應該去瞧瞧她,正好殿下那里有治風寒的御醫,這就請來給四姑娘診脈?!?/br> 他瞥過周二,周侍衛默不作聲去安排。 “使不得呀?!?/br> 大夫人攔道:“若姑娘因此害病,小女定要懊悔自責,而且我等粗野,哪里敢勞煩御醫大人,早便請大夫瞧過了?!?/br> 她這話說的就有些過了。 御醫的確不好請,但晉成伯府雖前景不好,卻也還沒完全衰敗下去,比起芝麻小官多少是有些面子的。 何況四姑娘若病得面都露不得,那更應請位圣手瞧看。 風寒說小是小,說大可是要命的。 宿幼枝微笑,沒有直言拒絕,也沒有順勢作罷。 臨王府的侍衛依舊頭也不回地去請人,晉成伯府哪里攔得住。 他看向伯府大娘子:“敢問四姑娘的院子怎么走?” 四姑娘是不是真的病了,他得讓雪巧去好好瞧瞧。 大娘子看了婆母一眼,正要帶路,大夫人突然按住她的手,臉上重新帶上笑:“都怪我,沒想姑娘與小女關系這般好,安排得不夠周全,這便領姑娘過去?!?/br> 說著還用錦帕沾了沾眼:“小女能得姑娘這般看重,是她的福分,是我這個做母親的太憂心,想差了?!?/br> 為了迎接宿幼枝,看得出晉成伯府是精心準備過的,有些舊痕的屋脊磚墻有著意修補,小院廊間也擺放了精巧物件,由花卉點綴,不失雅致。 但此時大家都沒心思去在意。 晉成伯府前面三位姑娘都已嫁娶,但四姑娘的閨閣依舊落在后面偏僻的小院。 一眼望去,枝木枯黃,雖打理得干凈,卻架不住太過空曠,除了一對石桌椅,竟瞧不見能入眼的東西。 這遠不是伯府該有的模樣。 哪怕晉成伯府朽意盡顯,所領食祿也不至如此寒酸。 起碼方才府中所見與眼下大不相同。 宿幼枝瞧了大夫人一眼,對方僵硬地錯過視線,沒敢看他。 到得院門,宿幼枝叫雪巧去看望。 大夫人似乎有些意外,卻也沒說什么,只走在前面,聲音哀切:“自上次落了水,小女的身體便不大好,如今更是整日昏昏沉沉,連清醒的時間都不多?!?/br> 進門,雪巧先聞到了一股藥味,然后探頭去瞧,四姑娘裹在被子里,呼吸清淺,果真在睡,旁邊侍女輕手輕腳地點了香,從旁伺候。 沒有打擾她,雪巧出了門如實回稟,大夫人抹了抹眼角:“妾身替小女謝過姑娘關懷,待她好些,定去登門致謝?!?/br> “何必那么麻煩?!彼抻字Φ?。 “怎會麻煩……”大夫人還在說,見到身邊人突然沖進去,驚得失色:“等……姑娘做什么?!” 宿幼枝來到窗邊,冷著臉,對雪巧道:“叫醒她?!?/br> 雪巧立刻去做,晉成伯府的侍女想攔,卻抵不過雪巧機敏,讓她撩開了帳簾:“四姑娘?” 遠處沒瞧出異狀,近處看雪巧才發現不對,四姑娘臉色蒼白如紙,濕黏的發絲纏在肌膚上,像從水里撈出來似地,裹在被子里發著抖。 哪里是感染風寒的模樣。 “姑娘,你這是干什么!” 大夫人追過來,隱有怒氣:“小女可是得罪了你,要這么磋磨她?” 她撲去床上,抱著四姑娘,不要雪巧靠近:“阿蘿,是為娘沒用,讓你遭了這通罪?!?/br> “可不是遭罪了么?!?/br> 雪巧是臨王府侍女,哪里會被她這點架勢嚇住,總是貼心溫婉的人此時也落了臉:“還不速將四姑娘的濕衣換下,晚些人可真要保不住了!” 大夫人憤怒:“你在胡說什么?” 雪巧湊近了些,對她輕聲細語:“知道嗎,我們殿下也跟來了?!?/br> 聽到臨王殿下,大夫人眼里漫出驚懼,一時竟沒能說出任何駁斥的話來。 雪巧將她拉開,掀了四姑娘的被子,果見她身上還套著濕衣裳,浸得被褥都水津津。 哪怕有所猜測,雪巧也驚得抽氣,語氣中滿是氣憤:“這可是親閨女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