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宿幼枝也知曉夜盲癥者多,要的就是他們看不清,遂低聲言:“我不喜歡……” 聽他這么說,侍女下意識看了眼東邊角落,見沒動靜,無法,只得放下玲瓏燈,只借助院中熒熒之光視物。 知道那邊有暗衛蹲著,宿幼枝也不去看,若無其事地亂轉,讓人摸不清他的目的。 偌大個臨王府僅一位主人,盛延辭應當交代過,無人出來礙事,宿幼枝暢通無阻地來到外院府門旁。 王府的門面,守衛自是更加嚴密,來的時候視野受限宿幼枝沒能瞧見,否則壓根不會跨入這道門。 宿幼枝本是想觀察觀察,卻聽門外略有嘈雜,他尋思了下,問:“夜深,何人到訪?” 侍女前去詢問,少頃回來應:“回姑娘,是懷安公主府的小郡王?!?/br> 宿幼枝想了想,神色微動。 懷安大長公主,先帝的同胞嫡姐,盛延辭的親姑姑。 這也是位厲害的。 當年邊境戰急,外蠻囂張,朝中爭吵不斷,為求和就要被派去北方和親,是先帝極力反對。 皇家姐弟倆親自帥兵,以劣勢之軍磨了數月,硬生生將北蠻擊退,搶回失守三城,還開拓了部分疆土,這事才作罷。 之后懷安大長公主又在邊疆待了近十載,將大啟邊軍訓練成精銳之師,令外敵聞風喪膽,再不敢輕易踏足,才卸甲返鄉。 是朝中數得著的悍將,且許多將軍都曾是她麾下。 哪怕許久未去戰場,也無人敢在她面前造次。 但奔波十數載,她的婚事也因此拖了多年,尋的駙馬是個富貴閑人,不問朝廷事。 這位大長公主威名積久,只得一子,得先帝冊封瓊瑯小郡王,與母親不同,聽說人不怎么成器,時人談及多有不屑。 不成器好啊…… 宿幼枝問:“怎么不迎進來?” 侍女:“殿下吩咐過,不準小郡王進府?!?/br> “?” 盛延辭的命令? 不是說他們常廝混在一堆,難不成其中還有什么齷齪? 是有可能。 臨王連他親皇叔都揍斷了腿,何況旁人。 而且這小郡王大半夜竄門,行徑也十分可疑。 盛延辭留了話,宿幼枝是沒辦法將人請進來了,有點可惜,偷偷聽了會兒,沒聽清什么,他又不能跑到門口光明正大的聽,那也太可疑了。 但不試試怎么知道呢! 宿幼枝招呼都沒打,徑直往府門去。 這行為太過突兀,侍女都呆了下,才垂首跟上去。 門外的聲音清晰了些,宿幼枝剛聽到氣憤的一句“那你讓我見表兄”,身前就突然攔了一個人,俊朗高大,跟盛延辭身邊的近衛楊一同樣的打扮。 “問姑娘安?!?/br> 對方態度恭敬,低著頭不去看他:“下人粗鄙,免唐突了姑娘,還請您移步?!?/br> 話說的客氣,不就是不讓他過去嗎。 兄弟間是有什么化解不開的仇恨,他去瞧一眼都不準? 一看就有貓膩。 機會難得,宿幼枝更加躍躍欲試。 他問:“你是誰?” 對方答:“回姑娘,屬下是殿下近衛周二?!?/br> 宿幼枝蠻不講理:“殿下言王府中我大可去得,怎你就不許?” 周二矮身跪地:“姑娘恕罪?!?/br> 侍女們跟著跪了一地,噤若寒蟬。 宿幼枝往旁邊讓了讓,有點氣悶。 別搞得他好像個惡人,明明出不去的是他! 要是以前,宿幼枝已經薅著領子將人拽起來了,但現在他是阿又姑娘,不行。 但就這點伎倆還想奈何他? 既然你這么喜歡跪著……沒人攔著宿幼枝走得更順了。 周二還想說,但都被他甩在了身后,沒辦法自己起身追了上來:“姑娘……” 宿幼枝停下來看他。 周二行禮,寸步不讓,態度堅決。 宿幼枝知曉王爺近衛也是受命行事,但對方的行為總不教人舒服,他忍了忍,沒忍住,拿出了小妹常念叨那套。 他道:“誰讓你起身的?” 周二愣住。 宿幼枝又道:“這便是王府的規矩嗎?!?/br> 周二被盯得頂不住,又跪下了,卻不肯松口:“請姑娘移步?!?/br> 宿幼枝用袖子掩住小半張臉,鴉羽低垂:“我知道我不是這里的主子,你想跪就跪,想起就起,但沒關系……” 周二頭皮發麻,本能察覺到不好,急忙道:“您當然是主子?!?/br> 就殿下那個寶貝樣,誰敢不拿這位當主子。 宿幼枝不應他的話,悄咪咪往門口挪,周二當然注意到了,目光復雜,垂首道:“姑娘,這是殿下的吩咐?!?/br> 宿幼枝:“他不準我出門?” 周二回:“世人危險,姑娘應當心?!?/br> 他暗指的大概是瓊瑯小郡王,只是不能明面上非議,但也無法掩蓋他的避重就輕。 這么說他不是沒有出門的機會? 想必還得從盛延辭那里入手。 既然都說了小郡王不對勁,宿幼枝也不想自找麻煩,離開前接觸的人還是越少越好。 考慮了下擊退王府侍衛逃走的可能性,遺憾地望了眼臨王府氣派的府門,宿幼枝往回走。 周二見狀松了口氣,只是暗中腹誹殿下帶回來的姑娘有點走偏路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