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唐青淺笑:“好?!?/br> 待他在書房寫完書信,差暗衛送到各地,出去一看,果見蕭亭替他選了匹馬。 通體雪白,中等體型,成色一看就知屬不可多得的良駒。 蕭亭給他介紹這匹霜月白,性子柔順,有靈性,就是在耐力上沒有踏風持久。 在對方的攙扶下唐青翻身上馬,輕撫霜月白的鬃毛,得到它溫和的回應。 他牽著韁繩引霜月白在院里走了幾圈,蕭亭道:“王府內施展不開,一起去軍營轉轉?!?/br> 蕭亭沒有當街縱馬疾馳的嗜好,冀州地廣,平城內許多曠闊的區域都屬軍隊管控,帶唐青在周圍騎行,有安全保障。 日過正午,簡單用過午膳后,唐青牽著霜月白和蕭亭出了王府大門。 進入馳馬場,他和對方各自翻身上馬,迎著青綠平緩的地勢慢慢策馬。 唐青遭不住劇烈顛簸,霜月白一直維持勻緩的速度帶著他. 在冀州冬春的寒冷時節,百姓沒什么東西提供休閑,如今氣候回暖,加上靠近北方游牧一帶,騎馬、射獵此類活動便漸漸多了起來。 唐青素日里居于室內舞文弄墨,手腳活動不開,趕上暖和的好晴天,蕭亭總想方設法帶他出來走走逛逛,他的馬術在對方的引導下,相較鄴都時,竟然不知不覺進步許多。 蕭亭在前頭騎著帶路,箭袖黑金的修身華服襯得他多了幾分內斂的俊美,與往日一身低調的玄色長袍比起,可謂有心打扮了。 他在軍營里吆馬停步,翻身落地,走到霜月白跟前,扶著唐青下來。 唐青騎了半個多時辰的馬,盡管沒費什么力氣,霜月白也很溫和,可久不運動的后果,使得他在下馬過程腿和腰肢突然一軟,整個人幾乎軟軟地趴入蕭亭懷里。 本是攙扶的姿勢,變為蕭亭抱他下地。 蕭亭低低一笑:“阿青受累了?!?/br> 唐青微赧:“王爺見笑?!?/br> 蕭亭放開他:“慢慢走入營中,先適當把手腳活動開?!?/br> 唐青應下,蕭亭吹了一記響哨。 只見霜月白和蕭亭的那匹玄將,就如聽到軍令,雙雙跑到前頭引路。 ** 軍營內,將士們頻頻側目,朝他們王爺行禮時暗暗多看了幾眼。 瞧見王爺身邊那抹雪青色的身影時,在日光的映照下勝雪似玉,叫人看得眼睛直迷恍,漸漸地,猜出王爺連日來精心穿扮的緣由。 唐青并不遲鈍,很快看出其中微妙。 他問:“可要回避?” 蕭亭笑道:“無妨?!?/br> 唐青:“可——” 畢竟作為一州將帥,且蕭亭的身份特殊,如果帶來不好的影響…… 蕭亭:“冀州風氣不同各州,有自己的一套管制條例,無論男女幾婚幾嫁,不管跟誰結合,又或與外族通婚,只要不違背律例,未做傷天害理的事,皆屬個人意愿?!?/br> 他注視著唐青:“聽起來有些荒謬,但此條例在邊境傳續數年,自有它的道理?!?/br> 唐青點點頭,忽然開口:“王爺可曾有過心屬之人?” 蕭亭默然,唐青以為自己問了不該問的,正欲道歉,卻見對方眉目舒展,嘴邊漾開笑意。 蕭亭:“我還以為你不會問?!?/br> 既然問了,那就表示會在意,這叫他欣喜雀躍。 唐青:“王爺……” 蕭亭道:“二十年前,我被皇兄調任冀州,手上沒什么兵權?!?/br> 雖為血緣兄弟,可生在皇室,便沒有完全的信任與親近。 “過了幾年,外族頻繁滋擾,朝廷亦有些動亂?;市譃榱似胶馀c削弱各方勢力,向我許了一門親事。桐城林家那會兒勢頭正起,我手無兵權,被調任在冀州當個閑散王侯,與那林家長女見過幾次,想著若真的結了親,就這么平淡相敬重的過一輩子也好?!?/br> 唐青問:“后來呢?” 散步片刻,蕭亭拍了拍橫在地面的樹干,示意他坐下休息。 蕭亭道:“后來胡族進犯更甚,朝臣借此向皇兄壓迫,勢力劃分,就有人反了?!?/br> 林家便是謀反的一部分勢力。 不久,大鄴完全陷入戰火。 以蕭雋為首的騎軍自胡族最南的封單庭崛起,驅外之戰打了三年,諸侯割據之亂用了七年統一,不肯降服歸順者,舉族當誅,林家全族無一生還。 蕭亭感慨:“造化弄人?!?/br> 又道:“無論如何,我的底線只有大鄴?!?/br> 他看著唐青:“我那侄子,就是頭帶血的狼,能忍常人之不能忍,雖淪為質子被關在封單庭,卻能蟄伏數年,召集同樣被關押在那邊的俘虜,將他們擰成一股繩,打造出完全屬于他的一支頑強騎軍?!?/br> 這還是唐青第一次聽起旁人說出關于蕭雋的事。 他聽得專注,蕭亭便繼續開口。 蕭亭和小時候的蕭雋見過三次面。 遭受鄙夷的異族皇子,他那母親,得寵不到兩年,就被其他妃嬪聯合設計,遭盛仁帝發落冷宮,最后連蕭雋都保不住,小小年紀就被作為質子送去封單庭。 蕭雋策劃起勢之初,最先暗中聯系上蕭亭,之后蕭亭受托,借用假死計策,把蕭雋的母親從冷宮轉移到冀州。 短短半年,戰火遍及邊關,蕭雋好不容易回到冀州,就差了三天,沒趕上見到生母的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