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燕州詭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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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前來過這里嗎?”相思微微側首,目光在街道間游移,眼底浮現幾分新奇與探尋。 周述點頭,語氣平緩:“之前在這里駐軍過?!?/br> “你在這里打過仗???”相思揚眉,語調輕快而帶著些孩童般的好奇。 “在城外,崇光五年的事情了?!敝苁鏊剖菓浧鹜?,話語頓了頓,神色略微沉思。 相思笑道:“那我的駙馬一定是打了勝仗?!?/br> 周述被她這句“我的駙馬”逗得失笑,目光在她臉上停留片刻,才緩緩頷首:“確實。不過沒多久便奉召回京述職了?!闭f著,他的目光在街頭一掃,忽然落在不遠處的皮影攤前,嘴角泛起一絲懷念的弧度:“臨走之前,我看了一出皮影戲,很有趣?!?/br> 周述握著相思的手走近攤位,問那攤主:“你們可有一套名叫《驚鴻照影》的皮影?” 攤主是個上了年紀的老人,聽罷便笑瞇瞇地應道:“有得有得,您瞧,是在這里,您可是要買?” 相思對皮影戲素無了解,聽著二人對答,只覺新鮮,便探身上前,眼里盛滿了好奇:“這要怎么弄?” 攤主拂去手上細塵,耐心講解著。相思聚精會神地聽,時不時點頭,眼中亮光瀲滟,像映進了一整個銀漢星河。 周述見她興致勃勃,索性付了銀錢。攤主見此,也不急著收攤,爽朗一笑,翻手取出皮影,親自登臺演繹。 燈火亮起,影窗之上,宮墻高筑,城闕寂然,右側有一株梨樹,枝椏輕顫,繁花如錦。一名女子的剪影緩緩步入畫面,身形纖長,舉止端然,似是含著幾分不勝風寒的寂寥:“這簫聲怎生帶著劍氣?莫不是銀河碎在了人間……” 隨即,一個將軍模樣的皮影從樹后踱出,披甲執劍,身姿昂然,攤主模仿著將軍氣宇軒昂的聲音:“末將的劍見過大漠孤煙,卻載不動這滿湖的月色……” 小將軍和小公主齊聲說:“原是春夜露重,原是劍氣太寒……” 相思忍不住上前一步,望向攤主,語氣帶著幾分雀躍:“能不能教我?” 攤主笑著應了,手把手地指點她如何cao縱皮影。相思學得認真,纖指微曲,輕輕攏住那剪影,燈火映在她的側臉上,暖色柔和,竟生出幾分詩意。她低低念道:“若以子時露為墨,寅夜風作信使,可能寄片語予十年后的沙場?” “待這銅綠爬滿戰甲紋路,臣便回來……”周述忽而開口,聲音低而溫緩。 相思猛地抬眸,對上他目光,似是有些怔然。 燈影晃動,兩片剪影定格在皮影幕布之上,仿佛在這一刻,時間凝滯,千言萬語,盡在無聲的對望中流轉。 相思最后選了很多套皮影戲,她眼里映著微光,忽然笑了:“就像你和我一樣,這位公主和將軍共度五十載,我們也可以白頭偕老的?!?/br> 周述靜靜望著她,片刻后,輕笑一聲,語氣溫和:“好?!?/br> 自從得了那些皮影戲,相思便愛不釋手,尤其是《驚鴻照影》,總覺得其中的故事像極了自己與周述的初見。閑暇時,她常在屋內擺弄皮影,纖細的手指輕攏影人,讓它們在燈光下交錯翻飛,仿若命運重演。 周述偶爾倚在影窗前,靜靜聽她清柔婉轉的嗓音,一如新婚時的脆生生,如今卻多了幾分閨中婦人的媚然。他看著她,心中柔情暗涌,這朵初綻的花,是他親手滋潤的。 兩人戲玩了許多日,相思忽而問:“你怎的一點公務都沒有?” 周述輕笑,語氣漫不經心:“今日便要去看,是件很有趣的事?!?/br> 相思一聽,立刻要隨他同去。 今日,燕州刺史及其他官員親自陪同周述、相思前往長定河視察。沿途風起云低,河水在光影間泛著幽深的漣漪。 “從長定河里浮出來的,竟是一個青銅牛頭?!毖嘀荽淌愤呑哌呎f,手指在空中連連比劃,“這東西從未見過,尤其是上面的文字,找了夫子來辨認,竟然是‘古燼紋’。這可就難了,咱們都不識得?!?/br> 周述不解,看向相思。 相思微微蹙眉,沉吟片刻才道:“我聽說過燼文,但也只是傳聞。據說是某個遠古王朝的大祭司用以刻錄預言的文字,每次現世,便意味著戰亂將至?!?/br> 燕州刺史聞言,笑著拱手道:“還是公主博聞強識?!?/br> 相思輕輕搖頭:“不過是聽聞,卻從未親眼所見?!?/br> 眾人沿河而行,不多時,便至長定河岸。遠遠便見幾名鄉民跪伏在地,神情惶恐,仿佛見到了天降神跡。 燕州治中上前行禮,恭敬道:“啟稟駙馬,便是這些鄉民最先看到異象,您可以細問?!?/br> 周述微微頷首,一個年長的老羊倌戰戰兢兢地上前,枯枝般的手指摳進泥土,誠惶誠恐地稟道:“回稟駙馬爺,前些日子,這長定河忽然變成了血紅色,草民們都嚇得不輕。到了第二天傍晚,河中竟浮出一個這般大的青銅牛頭……” 說著,他顫巍巍地指向那尊被妥善安置的銅牛。那銅牛古拙蒼茫,表面隱約泛著深青色的銹跡,額上銘刻著奇異的符文。 “這些字,我們原本也看不懂?!编l民聲音微顫,似仍心有余悸,“后來,村里一位老學究看了,說是古代的燼文。我們不敢耽擱,便立刻報予官府?!?/br> 周述帶著眾鄉民走到青銅牛頭前,微微俯身細看。那銅牛巨大,渾然天成,額上隱約可見一層暗紅色的痕跡。 一旁的鄉民撓了撓頭,訕訕笑道:“我們這些老百姓不懂,只道是玄水龍王泣血示警,怕是要有戰禍降臨啊?!?/br> 周述聽罷,神色不動,伸手在銅牛表面緩緩拂過,觸感微涼,隱約感受到些微不尋常的紋理。他的目光落在那些古怪的刻痕上,沉吟片刻,抬手吩咐道:“先將這些文字拓印下來?!?/br> 治中早已準備妥當,立刻奉上一卷拓本,雙手呈給周述,神色鄭重:“駙馬爺,您看這上面的字是真是假?是否要盡快呈報圣上?” 周述抬眸,目光深沉地望了他一眼,緩緩道:“今晚我親自擬折,立刻派人送回帝都?!?/br> 此言一出,眾官員皆松了口氣,面上皆露喜色。 回到房中,周述掩上房門,將拓印下來的文本攤開放在桌上,示意相思過來看:“公主善書法,你細瞧,這些文字可有不妥?” 相思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細細冥想,斟酌著和周述說:“我雖然沒有親眼所見過燼文,但是這些文字我卻覺得很熟悉?!彼烈髌?,終于執筆,在白紙上緩緩寫下兩個字,墨跡蜿蜒如游龍,卻在收筆時忽地凝滯,她寫就,放下筆,輕輕一推,遞到周述面前:“你瞧——” 周述低頭一看,瞳孔微縮。那兩個字,竟與拓本上的文字很是相似。 相思斂眸,指著自己所寫的字,緩緩說道:“這是前朝昭明帝所創的‘昭明敕體’?!?/br> 周述聞言,眉頭深鎖:“昭明敕體?” 相思點頭,眼底浮現一絲復雜之色,語氣低緩:“昭明帝天賦極高,精通書畫,他所創的這種書體,世人皆知其驚才絕艷,可惜無人能得其真傳。他死后,這種文字便隨他一同湮沒,只有極少數的文臣曾試圖模仿,勉強留存下一些殘篇?!?/br> 周述盯著那墨跡未干的字跡,神色凝重:“可你這不是會嗎?而且寫得非常好看?!?/br> 相思失笑,睨他一眼,嗔道:“我不過是學著玩兒的,拿來糊弄人還行。皮相或可摹得幾分,但真正的昭明敕體,單字如銀針刺天,通篇似星河墜地,寫作時須用金粉摻孔雀石末,光照之下,呈現出‘青金流霞’之景。這樣的氣韻,我學不來,也無人能學得來?!?/br> 周述拿起那幅字,與拓印的文本并列細細對照。相思的字跡娟秀流暢,而拓印的字跡卻顯得豪放粗獷,甚至刻意摻雜著一些古怪的圖騰樣式。二者確有幾分相似,卻又透著某種刻意模仿的痕跡。 周述指尖沿著拓印文上的某一處輕點,目光微凝:“你瞧這里,這不是中原的傳統紋飾,倒更像是我在戰場上見過的鐵勒渾圖騰?!?/br> 相思眨了眨眼,隨即豁然開朗,激動地說道:“那就說明,這根本不是什么燼文,是有人精心偽造欺騙百姓,只是不知道究竟是誰搗的鬼??墒撬麄冏鲞@些東西是為了什么?” 周述沉吟片刻,坐在她身旁,手指輕敲著案幾,若有所思:“父親早年曾在工部任職,我也曾在那里見識過虞衡清虞大人發明的‘冷泉淬火法’,這種工藝制作的青銅器,與這個牛頭幾乎一模一樣?!?/br> 相思聞言,心頭一震,連忙追問:“可那河水為何會變成血紅色?” 周述沉默片刻,緩緩道:“此事蹊蹺,不能只聽官府之言。如今已是深夜,我們便親自去看看?!?/br> 兩人不再多言,換上便裝,悄然離開府邸,騎馬直奔長定河上游。 (今天叁更,明天就不更了,后天看情況。我這幾天沒運動,頸椎有點扛不住,打算休養生息順便再去鍛煉一下。最晚周六夜里見。) (PS:造反還在進行時,否則駙馬容易被皇帝發現和凌云徹一樣根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