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遇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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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述翻身上馬,腰身微側,順勢勾住她纖細的腰肢,將她輕巧地帶到自己身前。相思被他穩穩當當地安置好,抬頭看他一眼,見他神色自若。 馬蹄踏過松軟的落葉,緩緩向密林深處行去,古柏枝椏間漏下的天光斑斑點點落在她石榴裙上,恍如撒了一地碾碎的紅寶石。 她小時候也曾來過這里,但女兒家不能狩獵,只能坐在帳中與世家貴女們閑話家常,看著他們舉弓縱馬,歡笑聲遠遠飄過,她卻興味索然。 如今周述領著她真正踏入這片林子,四下翠色欲滴,濃蔭覆地,草木之間彌漫著潮濕的氣息,偶有雀鳥撲翅掠過,驚起一陣窸窣之聲。 她偏過頭,瞥了眼他腰間空空如也,背后的箭筒里面也沒有多少變化,輕聲問:“你就獵到了一只兔子?” “不是獵得,是撿的?!敝苁鲅院喴赓W。 她愣了下:“那你豈不是空手而歸?” “怎么?”他側眸睨她,“失望了?” 相思搖頭,微微一笑,聲音像晨曦下晃動的清波:“不會。我想,你自有你的道理?!?/br> 周述看她一眼,唇角微微彎了彎,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 相思被他揉得微微低頭,心里卻有些發燙。 不多時,兩人來到那處兔窩,周述翻身下馬,相思亦隨他而下。她小心翼翼地將小兔子放回窩里,望著這一窩軟乎乎的生靈,心里竟有些不舍。心頭想起方才皇長子那幾箭,她下意識攥緊衣袖,指尖微涼。 忽然,頭頂傳來一陣振翅之聲,她下意識抬眸,便見兩只大雁振翼高飛,在天光下盤旋相隨,羽翼交錯間,仿佛默契天成。 周述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隨手取弓,搭箭,拉弦。 指尖一松,鋒銳的箭頭便能破空而去。 然而,就在這一瞬,相思輕輕開口:“你瞧,他們就像你我一樣,成雙成對,彼此忠貞?!?/br> 周述手中的弓弦微微一顫,箭未離弦。他靜了片刻,緩緩放下弓箭,目光落在她身上,不忍挪開。 她垂著睫,神色溫柔,似未覺察他的注視。晨光透過密林,在她鬢角落下斑駁的光影,映得她眼底柔和如水。 第二日,狩獵場上又是刀光劍影,獵騎縱橫。 許安平依舊一馬當先,策馬疾馳,長弓如臂使,箭無虛發。昨日之事已傳入帝后耳中,然而二人并未加以譴責,這讓朝臣們頗為詫異。 反倒是叁皇子許安宗,因不忍見那些鮮活的生命被無端虐殺,當場紅了眼眶,甚至落下淚來?;实垡姞?,臉色一沉,毫不留情地斥責:“男子漢大丈夫,如此軟弱,成何體統?” 許安宗低頭斂眸,半句辯解也不敢出口。 皇長子與皇叁子的皇位之爭已近白熱化,然而皇帝的態度卻飄忽不定,一時偏向這個,一時又偏向那個,朝臣們在旁觀望,卻始終摸不清圣意。 忽然,皇帝興致所至,竟親自翻身上馬,意欲一展身手。 相思見狀,心中憂慮,揚起臉看著馬背上的父親,輕聲勸道:“父皇,一定要小心。女兒讓靜言陪著您吧?!?/br> 皇帝朗聲一笑,揮手擺擺:“朕還沒到動不得的地步,今日便要與皇子駙馬們較量一番,看看誰才是真正的好男兒!” 眾臣聞言,紛紛恭維奉承,周述也在一旁躬身跪地,神色恭謹,無懈可擊,挑不出半點錯處。 相思因昨日許安平之事,心情本就淡淡的,對今日狩獵更是提不起興致,索性攜了連珠,在狩獵場外圍閑逛。 不多時,一匹駿馬踏雪而來,周述勒住韁繩,俯身看她:“別走太遠?!?/br> 相思有點不服氣:“我又不是小孩子。再說,這里也沒什么野獸?!?/br> 周述皺眉,伸手輕輕捏了捏她的臉,語氣帶了幾分無奈:“別鬧,聽見了沒?”他一貫話少,訓人時更是惜字如金,可卻有些不怒自威的威嚴。 相思抬手揉揉被捏過的地方,橫了他一眼,周述卻已經看向連珠,叮囑道:“今日一定要跟緊公主?!?/br> 連珠連連點頭稱是,待周述策馬離去,相思也沒將這句話放在心上,只與連珠邊說笑,邊繼續四處閑逛。 不知不覺間,兩人已走得頗遠,四下林木幽深,微風拂動枝葉,灑落斑駁日影。相思忽然想起昨日見過的那窩兔子,心頭一動,轉身向林子走去:“我再進去看看,昨日那幾只小兔子不知還在不在?!?/br> 連珠連忙攔她,神色有些擔憂:“公主,駙馬爺說了,最好別進林子,里頭可能有危險?!?/br> “無妨。我會小心的?!毕嗨茧y得起了些公主任性的痞氣。 連珠終是嘆了口氣,只得緊隨其后。 林子看著并不算深,可只是走了一會兒,相思便覺察到不對勁,那株生著人面癭瘤的老槐,方才分明在左,轉眼又在右。四周的景象仿佛被誰悄悄換了一遍,樹木參差,路徑交錯,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原地打轉。 連珠也有些慌亂,站在原地四下張望,眉心擰得死緊,一時間分不清該往哪邊走。 相思深吸一口氣,逼著自己冷靜下來。 昨兒周述好像也是帶著自己走到了這個地方,他是怎么帶她出去的?她努力回憶,試圖辨認路徑,對連珠道:“我們就一直朝一個方向走,肯定能出去的。說不定還能碰上衛隊?!痹掚m如此,心底的不安卻如潮水般漫上來,她指尖微微發涼,藏在袖中不愿被連珠看見。 兩人繼續向前,可走了沒多久,眼前的一切愈發熟悉,仿佛走進了一個重復迭加的幻境。樹還是那棵樹,路還是那條路,天光透過枝椏灑落地面,斑駁的光影像破碎的棋盤,密密麻麻,連空氣都帶著一種潮濕而沉悶的氣息。 汗水沿著相思的額角緩緩滑下,她不自覺地伸手抹去,心頭的不安逐漸加重。 “公主,歇一會兒吧?!边B珠看著相思緊張焦急的樣子,環顧四周,尋了一塊大石頭,扶著相思坐下。 相思沒推辭,也讓她坐在身邊,腿已微微發酸,她抬手揉了揉膝蓋,心里卻沒辦法真正安穩下來。 連珠猶豫了一下,忽然豎起耳朵,像是聽到了什么,側頭凝神片刻,試探著道:“公主,我好像聽見了水流聲?!?/br> “真的?”相思精神一振。 連珠點點頭,眼里浮起一絲希望:“咱們要是能找到水源,說不定順著水流就能找到出路?!?/br> “那——”相思剛想說什么,卻見連珠站起身,語氣堅定:“公主,您在這里等我,我去取些水。順便探探路?!?/br> “不行!”相思心里一緊,猛地抓住她的手,“不能分開,萬一——” 連珠拍拍她的手背,柔聲安撫道:“公主放心,我不會走遠,就在附近找找。您也累了,就在這里歇一歇,若是我們再不喝點水就撐不下去了。我一定盡快回來?!?/br> 相思心中仍是不安,可實在拗不過她,只能點點頭,不住地叮囑:“萬事小心,若是情況不對,立刻回來?!?/br> 連珠應了,旋即轉身,步伐輕快地往水流聲的方向走去。 周遭安靜下來,只剩下風穿過枝葉的沙沙聲,相思靠著石頭,緩緩舒了口氣,可心里卻怎么也平靜不下來。她捶了捶酸軟的雙腿,心底泛起一絲自責——早知如此,何必執意要進林子?她忍不住想,若是天黑了,宮人發現她不見了,肯定會派人四處尋找。 只是那時候叢林里頭誰知道會是怎樣。 她不敢再往下想,強行讓自己分散注意力。 然而,就在這時,耳后忽然傳來一陣窸窣的響動,像是草葉被撥開的聲音,極輕,卻莫名令人心驚。 “連珠?”她猛地回頭,剛要露出笑意,整個人卻僵住了—— 不遠處的叢林間,一雙幽深的眼睛正靜靜盯著她,像是黑夜里的兩團鬼火。 相思從未見過這樣巨大的棕熊。它眼睛目光森冷,仿佛已經將她視作盤中餐。 空氣仿佛凝滯,相思連大氣都不敢喘,指尖微微發涼,后頸寒毛炸起,膝蓋骨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原來人在極度恐懼時,連骨骼都會戰栗,只能僵直地站在原地,與那野獸對視著。 她不敢妄動,生怕一個輕微的動作,便會引來雷霆般的撲殺。 她悄悄瞥了一眼身后,那邊似乎是一道陡坡,草葉茂密,若是滾下去,興許還能躲過一劫。 她屏住呼吸,腳尖一點點往后挪去,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響。 然而,那只棕熊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意圖,亦步亦趨,低伏著身子,盯著她的目光更加兇狠,嘴角微微裂開,露出森然的獠牙。 相思心跳如鼓,幾乎能聽見自己血液的奔騰聲。 忽然,腳下踩空,她的身子猛地一晃,碎石滾落發出微弱的聲響。幾乎在同一瞬間,棕熊化作一團腥風撲來。 這幾步距離在棕熊爪下不過瞬息,斷木碎石的爆裂聲追著利爪撕破空氣的尖嘯。 相思踉蹌后退時瞥見自己映在獸瞳里的倒影——那么小,那么薄,像片隨時會被利齒碾碎的蝶翼。 相思心中大駭,腦中一片空白,甚至來不及驚呼,便已然絕望——“吾命休矣!” 她下意識地閉上眼睛,等著死亡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