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1章 傘
被困在東皇鐘內的沈青竹,突然愣在了原地。 這座東皇鐘將他籠罩的瞬間,時間仿佛被徹底隔絕在外,身體也停止向更小的時候回溯。 “烏泉?!烏泉??!”少年沈青竹像是意識到了什么,用力錘擊著東皇鐘內壁,怒吼道,“你在干什么???放我出去??!” 東皇鐘的內部自成空間,即便從內部再用力的敲擊鐘壁,也無法撼動東皇鐘絲毫,只能發出一道道沉悶聲響。 在這場時光的大雨中,巍然屹立的東皇鐘,宛若一柄巨傘,無聲的替沈青竹擋下所有的危險與苦難…… 東皇鐘外, 處于【帝赤血】狀態下的烏泉,渾身散發著恐怖的氣息,仿佛世間萬物都在他的支配之下! “你……”【門之鑰】正欲說些什么,眼眸再度震顫起來,祂不得不雙手抱住頭顱,與那瘋狂反撲的靈魂廝殺! 烏泉踏入這片戰場,也同樣踏入了倒流的時間領域之中,他身上的【帝赤血】光芒倒退而去,境界也從人類天花板,飛速的向下跌落! 烏泉的年紀比沈青竹更小,天賦也更高,從普通人到人類天花板,也只用了六七年的時間…… 這也意味著,在倒流的時光中,他的死亡會更快。 烏泉聽到東皇鐘內傳來的聲音,眸中浮現出一抹復雜之色。 “青竹哥……東皇鐘的內部,擁有阻隔時間流速的效果,在這里面,你就能活下去……” “其他的,就交給我吧?!?/br> 烏泉猛地抬起手掌,重重砸向身下的青銅鐘面! 鐺——! 鐺——??! 鐺——?。?! 隨著烏泉的境界瘋狂下跌,他必須全力的敲砸東皇鐘,才能將其震出鐘聲,第一次手掌落下,一道轟鳴鐘聲便橫掃而開,響徹地球! 第二次手掌落下,青銅的鐘面上便留下一道血紅掌印,聲音與第一次相比,只是略微大了幾分; 第三次手掌落下,已經成為普通人的烏泉,手掌直接被東皇鐘的反震之力崩成血霧,五臟六腑同樣被震裂,猛地噴出一口鮮血,一頭從東皇鐘上栽了下來! 鐺——鐺——鐺?。?! 這三道鐘鳴在天地間回響,當烏泉的身形掉落的時候,已經變回了那個七八歲的小男孩…… “烏泉!”沈青竹少年的嗓音自鐘內不斷傳來,他的雙手瘋狂錘擊著東皇鐘的內壁,試圖將其推翻或者扛起,但以他如今的體格與力量,根本無法撼動這座龐然大物。 男孩烏泉扶著東皇鐘的外壁,掙扎著從血泊中站起身,潺潺鮮血從斷裂的手臂流淌,他的臉色蒼白如紙。 【門之鑰】的怒吼從遠處接連傳來,然而,這聲音卻越來越弱,到最后,這座籠罩戰場的時光領域,如同潮水般退到祂的腳下……遠處陷入一片安靜。 烏泉拖著一具血色的殘軀,身形倚靠在東皇鐘外壁,眸中的光芒逐漸黯淡, 恍惚中,他仿佛又回到了那片灰燼飛揚的火場…… 【快把他們救出來……救護車馬上就到了……弟弟meimei們……一個都不能出事……】 【要是……你們能活過來多好?!?/br> 【青竹哥哥……】 【你救下了所有人呢……】 回憶中,他隱約聽到鐘內沈青竹呼喚著自己的名字,怔了許久,嘴角浮現出一抹笑意…… “東皇鐘響了……青竹哥,你又一次救下了所有人?!?/br> 他喃喃自語。 隨著鮮血的不斷流逝,烏泉的意識逐漸模糊起來,他倚靠著東皇鐘的邊緣緩緩坐倒在地, 不知過了多久,他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輕聲說道: “青竹哥……青竹哥?聽得到我說話嗎?” 沈青竹的聲音不斷從東皇鐘內傳來,依然只是重復著那幾句話,烏泉無奈的嘆了口氣,“聽不見么……” 明明他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來著…… 他坐倒在血泊中,余光瞥到東皇鐘的邊角,猶豫了許久,再度喃喃自語: “那……總得留下些什么吧?” 他顫抖的將幼小的手指,蘸上幾滴猩紅的鮮血,一筆一畫的在古老的青銅鐘面上畫著些什么……他的眼眸中滿是認真。 隨著時間一點點流逝,沈青竹依然在不斷的錘擊著東皇鐘內壁,而東皇鐘外,那汪猩紅的血泊已經浸滿大地,烏泉的意識控制不住的沉入黑暗…… 當他咬著牙,勉強畫完最后一筆,嘴角終于浮現出一抹笑意…… “這樣,就對了……” 他欣賞著這幅粗糙的簡筆畫,眼眸中最后一抹光芒終于退去,蒼白的手掌便無力的墜入血泊之中…… 他的心臟停止跳動。 狂風在山頂嗚咽,這死寂的世界中,仿佛只剩下沈青竹的敲擊與呼喊聲。 山峰的另一邊,一個身影正踉踉蹌蹌的向前走去。 “該死……你的靈魂為什么突然這么強?竟然能沖破我的束縛??” “第三圣約,故往歸來……原來如此……這也在你的計劃之中么……” “你與我融為一體……無論過去與未來……我看得見一切,卻唯獨看不見你……你一直在等著這一天吧?” 遠處的大地之上,【門之鑰】扶著石塊,艱難的穩住身形,針孔般的眼眸控制不住的渙散, 祂虛弱的面龐,浮現出一抹狠色, “這個圣約……壓制不了我太久……很快……我就會回來的……” “等我最后一絲意識降臨……一切完整……便是你魂飛魄散之時……很快……很快……” 最后一句話尚未說完,那黑袍身影像是昏厥般,仰面栽倒在地。 數十秒后, 那身影緩緩坐起。 “呼……”他抬起手掌,輕輕揉搓著太陽xue,神情滿是疲憊,“終于回來了……” 他雙手支撐著身體,艱難的從地上站起,正欲邁步,那被斬成碎塊的上身便像是破簾子般垂落……要是他有內臟,只怕已經流了一地,一命嗚呼了。 他不得不停下腳步,指尖在那些裂口處一抹,無形的絲線頓時將破碎的身軀修復在一起,像是縫縫補補的衣服,恢復原狀。 做完這一切,他用黑袍裹住身體,徑直向東皇鐘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