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無人，他取出了口袋里莫歲剛偷偷塞給他的東西。

    那是個金屬銘牌，樣式和莫歲之前撿到過的一樣。

    銘牌在褚洄之指尖翻了個面，沒見編號，卻看見一行潦草囂張的刻痕。

    褚洄之瞳孔猛縮。

    他知道為什么莫歲會想要向調查官隱瞞這條線索了，那刻痕是一句話——“多管閑事的下場”。

    刻痕像是用獸爪劃刻出的，而在金屬牌的右下角，確實嵌了一小截被斬斷的趾爪甲片。

    那是雪狼的趾爪。

    洛達為什么偏偏在全場關燈的時候失控；現場那么多人，他又怎么會正好重傷方覃；更何況方覃身為調查官武力值并不低，按理說是有反抗能力的。

    樁樁件件都不合常理，這起事故不是意外。

    是因為方覃查到了什么，幕后主使才會用這樣的方式警告他，也警告想要接著查明真相的后來者。

    不遠處，重新傳出的腳步聲打斷褚洄之的思考。

    莫歲結束調查，被“放”了出來。

    他坐到褚洄之身邊，剛剛調查時憋在心里的真話此刻全都倒了出來。

    “我趕到的時候，只來得及不讓他們給洛達注射那針藥劑?！?/br>
    “那種軍方配給的針劑本來不應該出現在這里的，可場面混亂，竟然沒人說得出，那只藥劑是從哪兒來的?！?/br>
    褚洄之突然想到，那個和他擦肩而過的奇怪的護衛隊員。

    “有人喬裝，換了藥?！彼?。

    莫歲交叉放在膝上的手指絞得更緊了些，沒對褚洄之的話提出異議，顯然是也認為這起事故出自人為。

    他眼睫顫了顫，接著道：“還有，在方覃被接走之前，我看到了他的傷?！?/br>
    他轉臉看向褚洄之，幾乎壓制不住嗓音中的顫抖：“我確定我沒看錯，我在辨認戰斗痕跡這方面一向不會出錯的。方覃咽喉處有一道很深的劃痕，不是獸爪造成的，是利刃傷?！?/br>
    褚洄之道：“你的意思是，是有人在黑暗中先割了方覃的喉，讓他喪失了反抗能力。之后再誘發洛達失控，一箭雙雕，同時害了這兩個人?！?/br>
    “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就是他們的下一個目標?！?/br>
    莫歲拿過褚洄之手里的金屬牌：“在我救下洛達的時候，我就已經成了多管閑事的人?！?/br>
    “或許更早，在我把方覃拉下水的時候。甚至，在我第一次追殺異獸到第五星區撿到同樣銘牌的時候?！?/br>
    莫歲不知道這背后是怎樣的一盤棋，只知道眼前似乎是深不可測的黑暗，他早在無意之中就被卷了進去。

    “我本來應該是第一個被害的，但我運氣好得很糟糕。他們傷害了洛達和方覃，居然還沒有害到我頭上，或者說，他們倆都是因為我才被傷害的?！?/br>
    莫歲合眼，艱難地道出令他慌張無措的根源。

    褚洄之不認同莫歲這樣的觀點：“洛達說過，他的失控現象由來已久，幕后黑手早就盯上他了；方覃也是，他本就覺得洛達作弊背后另有隱情，不全是因為你才去查這件事的?！?/br>
    見莫歲依舊不安，褚洄之沉聲道：“看著我，莫歲?！?/br>
    “害他們的人是幕后黑手，不是想要查清真相的你，別因為愧疚混淆這點?！?/br>
    “我不知道銘牌上的這句威脅是寫給誰的。是給方覃，還是給你，或者是無差別地警告看到這句話的每一個人?！?/br>
    褚洄之道：“但我知道，它沒能起到它應該起到的作用。對我而言，它是挑釁、是戰書、是線索，總之是驅使我查清真相的，唯獨不是讓我產生恐懼的?！?/br>
    “你不也是這樣想的嗎？莫歲？”

    莫歲凝視褚洄之的眼睛，在深邃堅定的墨黑色里，他逐漸找回鎮靜。

    片刻后，他終于露出笑容：“嗯?！?/br>
    第61章 蝴蝶結

    “我沒看錯吧？那人是莫歲？”

    “他怎么會出現在一年級a班？我要缺氧了?！?/br>
    “據說是新安排的助教, 但他助不也該助s班嗎，太恐怖了?！?/br>
    按理說，玉琢冰雕的小少爺出現在訓練室, 帶來的怎么也不會是恐慌情緒, 但如果他手里正拿著班級的花名冊和訓練成績歸檔記錄，那就另當別論了。

    察言觀色的眾人只見這位不請自來的貴客皺著眉, 在系統屏幕上不停地圈圈畫畫，那架勢, 看著就不會在平時分上放水，實在讓人害怕。

    “啊啊啊，他看到我上次訓練記錄里三次脫靶不會把我趕出去吧，說我不配跟他在一個學校讀書之類的?！?/br>
    “為什么要讓我這個普通人的訓練數據臟了小天才的眼啊，對我對他都不好吧?！?/br>
    隱約聽到其他人的竊竊私語, 莫歲抬頭，遞過來個沒有絲毫溫度的眼神, 全場瞬間靜音。

    當他想來助教嗎, 他還不是為了光明正大地拿到洛達以往的訓練數據。

    但很奇怪，系統中洛達的訓練數據明顯被篡改過, 莫歲沒有查看修改前數據的權限, 只能暫時拷貝數據，等之后再做打算。

    莫歲收起光屏, 向全場道：“按教授的安排，本節課進行機能耐久度訓練, 由我打分，你們自己上器材, 我會巡視檢查?！?/br>
    耐久訓練純是對體能的折磨，全場小聲響起敢怒不敢言的哀嚎聲, 但在莫歲冰冷眼神的威壓下，眾人還是老老實實開始了訓練。

    莫歲腦子里有事，所以懶得做表情。他板著張臉，敬業且殘忍地調整著學生不標準的訓練動作，順便給偷懶的人增加訓練難度，所到之處簡直哀鴻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