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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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平靜又決絕地在完成亡夫的遺愿,任憑千萬人施壓、為敵也毫不動搖。 就仿佛,她可以為了守護師父的遺愿赴湯蹈火。 裴頌在這一刻,居然有些明白師父為何對他說:你師母心地不壞,只是年幼時過得太苦,沒有被好好教導過。 悶雷滾滾響在殿外。 裴頌抬起手,卻沒有去接那玉指環,而是將自己戴著皮質手套的手腕放在了她手下問:“師父將您托付給我,我自會遵守師命照顧您的安危?!?/br> “我還有仇沒報完,不能留在萬劍宗?!彼粗?,也沒有絲毫師徒情誼,語氣都是冷的:“師母可愿意跟我下山?” 當然,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宋斐然握住了他的手腕,難以再支撐這具身體,抱著靈牌幾乎要倒下去。 她的身體很冰,抖得很厲害。 裴頌意識到她被靈氣震傷了,說了一句:“冒犯了師母?!?/br> 然后脫下黑色的斗篷替她披在身上,在她面前蹲下身說:“我背您?!?/br> 宋斐然趴在了他的背上,才發現他斗篷下的背很寬,比尋常弟子和沈琢羨要寬出許多,也高出許多,襯得腰很窄。 斗篷上的兜帽遮住了宋斐然的臉,她什么也看不清,只聽見很多呵斥聲和阻攔聲。 裴頌單手攔著她,一劍揮出后那些聲音都沒了。 他冷冷說:“若非顧念師父,今日就是你們的死期,滾開?!?/br> 他身周紅光凜凜、殺氣騰騰,無一人敢再上前阻攔他。 外面雨下得更大了。 他背著宋斐然跨出殿門,走進大雨里。 宋斐然聽見雨打在斗篷上的聲音,他的雙手牢牢地托著她的腿,一步一步走下石階,不知道為什么她想起了林頌。 他的背很像,小頌。 這感覺令她安心,放任自己昏了過去。 …… 師母昏過去了? 裴頌把她帶回了自己暫時歇腳的藥廬中,地方不大,也不算整潔,是他每次報仇之手療傷的地方。 他將師母放在了那張窄小的床上,她被淋透了,濕淋淋的頭發黏在臉上,沒有一點體溫和血色。 裴頌用修為將她的衣服和身體“烘干”,又在屋子里點起了炭火,燒了一壺水,找出了一些丹藥和靈草。 但他不確定該怎么治她的傷,就一股腦各自倒出一粒,在溫水里化開,托起她的臉想喂她喝下去。 可比他想象中難喂下去。 裴頌的眼睛開始漸漸發黑,他殺了唐門滿門卻也中了唐門的暗器,暗器上淬了毒,現在毒已經很難用修為壓下去了。 這也是他不能逗留在萬劍宗的原因,再多耽誤一會兒他可能就會雙目失明地昏過去。 “師母?!彼檬秩ポp輕捏開宋斐然的嘴巴:“張開嘴,把藥喝了?!?/br> 他晃了晃腦袋,努力地用發黑的眼睛看清她的嘴,戴著皮質手套的手卻很難控制住她掙扎的臉,稍微一用力就把她的臉頰劃了一道紅痕。 她在昏迷中痛苦的躲開他的手,險些將手里的藥碗撞翻。 裴頌無奈的用嘴摘下了一只手套,不自在的用手指輕輕去托起她的臉。 她的臉頰很冰,可嘴唇很燙,溫度極其清晰地傳遞在他手指上、掌心里。 好軟。 裴頌在暈眩中看見自己疤痕累累的手捧著白皙如玉的一張臉,這樣的對比讓他整張臉燒了起來。 耳邊是師母第一次見到他的手時,脫口而出那句:“好嚇人的手?!?/br> 那之后師母從不讓他的手碰她的東西,倒茶不可以、拿東西不可以,就連出現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都不可以,仿佛被他這只手碰過就是一種惡心的事。 可現在,他這只丑陋的手碰到了她的臉,輕輕捏開她的嘴唇,在一勺一勺往里喂藥。 他的手指只要動一動就能碰到她柔紅的唇,她如果知道了一定會憤怒惡心的寧愿去死吧? 他心里陰暗地想:真該讓她清醒著看看,是他這只丑陋的手在喂她喝藥,她厭惡咒罵沒有用,掙扎沒有用,哭也沒有用,他這只令她作嘔的手會撬開她的嘴把藥灌進去…… 他的手指無意識的加重,床邊師父的靈牌“咚”一聲掉下來砸在他的腳邊。 就像一根針扎進了他的身體。 他瞬間冷汗淋漓,慌忙抽回手,宋斐然的臉栽倒在床板上,喂了一半的藥全撒在她衣襟上。 他盯著她,心里的陰暗念頭雜草一樣叢生,那張臉會對大師兄,其他師兄溫柔的笑著,可總是對他展露出最厭惡的表情,打罵他,讓他能有多遠滾多遠……他有多嫉妒大師兄就有多怨恨這張臉…… 他握住發燙的手指,不能再待下去了。 裴頌彎腰撿起了師父的靈牌,輕輕擺在桌子上,撐著暈眩發黑的腦袋,掙扎著出了房間。 她是他的師母,他當然會遵從師父的遺愿照顧她的安危,那是他唯一能為師父做的事。 四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