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伺候她的秦嬤嬤暗搓搓道:“溫淑妃的病情實在來得蹊蹺。 “前陣子莫名其妙要去皇陵,結果回來就病上了,連太醫院都束手無策,實在叫人揣測?!?/br> 鄭惠妃緩緩抬頭,“上回她能扛過去,這一回興許也能扛過去?!?/br> 秦嬤嬤:“娘娘就是心慈了些,那般驕縱的女郎,連老天爺都看不順眼要收了去?!?/br> 鄭惠妃瞪了她一眼,“莫要嚼舌根,省得落下詬病?!?/br> 秦嬤嬤應是。 鄭惠妃揚手,秦嬤嬤識趣地退了下去。 初秋不知何時來臨,早晚溫差大,白日里的秋老虎卻還厲害著呢。 鄭惠妃扭頭看向窗外,想著秦嬤嬤方才說的話。 是啊,那般驕縱的女郎,連老天爺都看不順眼想收了去。 她不想跟長春宮扯頭花,一來扯不過,二來掉身價。 現在好了,有老天爺出手,委實省心不少。 與此同時,乾政殿的周瑾行一臉肅穆。 千機營的指揮使霍雄正在上報皇陵宮女跟溫家的淵源。 那宮女是先帝駕崩后被發配到皇陵的,原因是內斗受牽連被處罰,跟溫家并沒有什么聯系。 說起來溫氏一族還有從龍之功。 三代干御史,骨頭又臭又硬,特別是許太后架空皇權期間,那破嘴又毒又利。 后來許太后誅滅異己,卻把溫家留了下來,就是為了讓世人見證自己的大度。 溫家算是她的一塊遮羞布。 再后來周瑾行發動宮變奪權,溫家一直護在左右,只不過溫家人實在嘴毒招人嫌。 周瑾行素來光明磊落,心胸是出了名的開闊,什么諫言都會斟酌。 以至于溫氏一族開始爬到頭頂上作妖。 監察百官動不動就彈劾,搞得滿朝文武提到溫家就腦殼痛。 包括周瑾行都開始腦殼痛。他家管得太寬了,討厭到連他一頓多吃幾碗都要管! 當然,這是夸張的說法。 但是溫家再討厭,在朝中卻是中流砥柱,總不能任性砍了。 于是為了平衡朝政把溫家的勢頭壓下去,周瑾行對癥下藥,知道他家偏疼幺女,索性腦殼發昏強納了進來。 這下溫家曉得厲害了,開始夾著尾巴做人,生怕自家幺女折在宮中。 勒緊在滿朝文武頸脖上的繩索總算松了一頭。 大家都舒坦不少。 唯獨周瑾行不舒坦,因為溫家女比她老子還能作死! 現在那潑猴病歪歪地躺在床上,整個太醫院都束手無策,周瑾行有些坐不住。 他還不至于歹毒到取一個小女娃的性命。 指揮使霍雄沒查出什么東西來,周瑾行心煩地打發他下去。 待他走了后,黃內侍差人去長春宮把程嬤嬤找來問話。 程嬤嬤心里頭慌得要命,雖然知道周天子不信鬼神,還是不由自主往那方面引。 聽到她說溫顏半夜發瘋嚎叫,周瑾行愈發覺得邪門。 程嬤嬤試探道:“老奴斗膽一求,太醫院諸位對娘娘的病情束手無策,陛下可否請廣靈寺僧人進宮來替娘娘誦經祈福,保娘娘平安?” 周瑾行聽著不對味,“藥石無醫,請僧人管用?” 程嬤嬤不敢吭聲。 一旁的錢嬤嬤適時道:“陛下,淑妃娘娘病得蹊蹺,既然太醫院束手無策,請廣靈寺的大師來祈福,也算是為她積陰德。 “萬一老天爺開了眼,憐她年紀尚小多關照著些就蘇醒了呢?” 周瑾行沒有說話。 把驅除邪祟說得這般冠冕堂皇也是厲害。 “朕是真龍天子,殺孽重,今晚朕就坐鎮長春宮,就不信邪祟敢來侵身!” 錢嬤嬤:“……” 程嬤嬤:“……” 當真是個硬茬兒! 周瑾行上過戰場殺過人,滿手血腥,最不信那套鬼神之說。 如果世上有惡鬼,他早就被報復洗碗了,哪里還有今日的榮光? 于是當天夜里周天子開始坐鎮長春宮,搞得所有人都亞歷山大。 太醫院的御醫們從未見過這般奇怪的病情,研討了一日都琢磨不出名堂來。 周瑾行坐到床沿,瞅著床上睡熟的人兒,忍不住手賤地去捏她的臉。 “溫淑妃?” 自然沒有反應。 周瑾行皺著眉頭,再喊:“溫三娘?” 還是沒反應。 莫不是真被什么東西魘住了? 他神經質地打量寢宮,看到掛在墻壁上的私房畫,頓時有些恍惚。 云鬢花顏,鮮活且靈動。 那么一個淘氣的人忽然就枯萎了,他總覺得心里頭不大舒服。 少了這個人,日后宮里頭的趣味可就沒有了。 雖然有時候他會被她氣得半死。 接連數日溫顏都陷入昏迷中,生命體征正常,太醫院只能喂參湯吊命。 持續昏迷了五日,溫顏的生命正式進入倒計時。 “跳樓大甩賣”賬戶的血條值掉落到了最后的百分之一。 系統009一直守在那個賬戶旁,還抱著最后一絲希望,一如周瑾行坐鎮長春宮那般,除了會見外臣外,吃喝都在長春宮。 一場秋雨不知何染透了黑夜。 數日待機狀態導致溫顏已經徹底喪失了意識。 然而在她即將與世長辭,徹底與這個世界說再見時,一條新消息忽然跳進了她的賬戶里。 閆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