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他瘋了
美微貼門站著,低頭不回應。 她這會兒不能開門,只要開了門,他一定會進去。 而他進去后會發生什么,她不想回憶,更不想再經歷一次。 郁誠輕聲,“你要鬧到什么時候?” 她不解釋,不反駁,臉上也沒有表情,像一種消極抵抗。 他捏一捏眉心,耐下性子問,“跑這兒來出差,你知道要準備什么?你了解這座城市?你知道項目該怎么定位?你什么準備都不做,無頭蒼蠅似的,能學到什么,什么時候才能獨當一面?” 美微抬起頭,“這是我的功課,我自己會做,不用你教?!?/br> “有人火箭不坐,非要走彎路?!庇粽\呵笑一聲,往門邊靠一步,“我先帶你一段時間,門打開?!?/br> “不?!彼龘踉陂T前,態度堅決。 他默了默,“小美,你要知道一個事實,沒有我的保駕護航,你走不遠?!?/br> “那又怎樣?” 暗黃的光線從很遠照過來,輕輕撫過她的下顎,帶起一點倔強弧度。 她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他卻是實實在在不放心。 “乖,別鬧了?!庇粽\抬手,想揉一揉她的發頂,她側身躲開。 肢體抗拒比口頭拒絕更讓人難過。 郁誠右掌懸空,修長五指漸漸收緊,落寞地放下。 他語氣更軟些,“上次是我錯了行嗎?” 我錯了,行嗎? 多么爛大街,又多么敷衍的措辭。 男人惹女人生氣后,都會哄騙著說一句我錯了行嗎? 你要是問一句,你錯哪兒了? 男人打心里不明白,或是揣著明白裝糊涂。 美微不知道他屬于哪一種。 郁誠千里迢迢來道歉,話里話外沒有多少誠意。 她眼神清亮,仍帶有一點期待看著他,等他再說一點什么。 他直視她的眼睛,“我的確不該那么對你,但你也不該挑戰我的底線,你不該將分開這種話掛嘴邊?!?/br> 所以上次的事在他眼里只是一件小事。 她的神情隨燈光慢慢黯淡,一起隱沒于墻角黑暗中,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死水,“你以什么立場對我提要求?這世上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做的?” “你怎么對我說話的?”他聲音低沉,尾音上揚,語氣猶如長輩施壓。 或者說,還是那種上位者對下級的蔑視,只是表現得不明顯,或他自己意識不到。 光線昏暗,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一定是那種眉心微蹙,眼睛稍微瞇起,居高臨下不耐煩的神情。 美微心中那點期待消散了,沒忍住輕笑一聲,更像是嘲笑自己,“是,我不能這么和你說話,因為不禮貌,因為你是郁總,是我的上級,你是我哥哥,這么些年照顧我養大我,你對我有恩,所以我不能這么冷漠對你?!?/br> 她說出了他的心里話。 郁誠沒料到,往后退了一步,“你……”好像看問題成熟了很多。 她一絲一毫憤怒都沒有,不等他反應,緊接著說,“就讓我們的關系停在這里?!?/br> “什么意思?” “上下級關系,兄妹關系,我說清楚了嗎?” 這一瞬時間凝固,空氣變成黑暗的墨汁,黏稠,滴答,緩慢,一點點滲透進心里,堵得人五感沒了知覺。 郁誠急促呼吸,“你何必這樣?我能保證不再發生上次那樣的事?!?/br> 他仍以為是粗暴的性行為傷害了她。 這的確是一種傷害,而關系不對等才是這種傷害的根源。 他能承諾控制言行,但他還是沒有意識到二人的不平等,從出生那天起就不平等了,他永遠是哥哥,她永遠是meimei。 這樣的前提下,他不會將她當成平等的女人,他潛意識中要照顧她,呵護她,寵愛她,潛意識里也會控制她,容不下她的反抗和成長。 他不會意識到,她是獨立的個體。 就像有些父母做得太久了,意識不到孩子是個人,要求孩子言聽計從,將孩子當個附屬品。 美微神思清明,心中更加無力,肩膀也微微松下,手上提的包垂在腿邊晃晃悠悠。 她的聲音很溫柔,“你回去吧,公司應該很忙?!?/br> 郁誠問:“小美,你到底怎么了?”以前不是這樣,以前很好哄,抱一抱親一親,再生氣也哄過去了。 走廊偶有客人路過,會朝這邊多看兩眼。 這實在不是說話的地方。 美微是來出差的,一天下來飛機換高鐵已經很累,晚上回房間洗澡收拾后,還要熟悉項目資料,理清往來商務公司的背景,有很多瑣碎的工作要整理。 她沒有精力和他談感情。 美微說:“都是成年人,事過無悔,拿得起也要放得下,我相信郁總也是灑脫的人?!?/br> 一句話平平淡淡說出口。 郁誠猶如萬箭穿心,直接瘋了,抱住她低頭吻下去。 唇與唇剛剛碰觸,他捏住她的下巴,要撬開她的嘴。 她狠狠咬下去,咬了滿嘴血腥味,鮮血彌漫染紅四片唇,他攬緊她的腰,含住她的唇,不要命地吮吸。 美微控制情緒已用了很多力氣,她遠不如想象堅強,眼淚從鼻腔涌進眼眶,從眼尾滑落,卻哭不出聲音。 他吻得太兇猛,堵住她的呼吸。 她忍無可忍,一巴掌落下去,他側過臉微微失神。 美微手心發麻,如被抽去最后一絲力氣,哭著說,“尊重是什么,你永遠不會懂?!?/br> 郁誠往前抵一步,將她圈進墻壁和手臂間,他的身體輕微顫抖,始終與她保持幾寸距離,他的呼吸沉重混亂,像極力克制什么。 恍惚中溫熱的淚滴到她頭頂,融進發絲里變得冰涼。 墻壁也很涼,周圍陰暗異常,走廊東西兩頭灌冷風。 這哪里是人間四月天。 郁誠一聲不響,轉身走了,留下箱子在門口。 美微靠墻慢慢蹲下,抱住自己,臉埋進膝頭,眼淚不住的流。 打了他,她也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