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底牌
安排完這一切,郁誠轉過身來,已換了一副鎮定神色,仿佛luanlun在他這里只是云淡風輕的一件小事。 他挺直了腰,舒展肩頸,下顎抬起,眼皮微微下垂,神情睥睨看向郁寧,“爸?!?/br> 語言是尊重的,但神情態度沒有半點敬畏。 郁寧還沒緩過來,五官扭曲像見了鬼,抬手指他,顫著胳膊抖了半天,抓住那只金屬獎杯還要往外沖,“我打死那個孽障!趙玲玲生了個什么不成器的東西!” 郁誠高大身軀擋在他面前,大掌鉗住他手臂,奪下他手中武器扔在地上。 哐當一聲。 那東西叁尺來長,純銅打造,邊角銳利,瞬時砸裂一塊地磚,細小的石屑飛濺起,濺上油亮的皮鞋鞋面。 郁誠抬腳,抖落這些灰,再抬眼,眸光銳利,“這東西要真砸小美身上,恐怕要去她半條命?!?/br> “我打死她!”郁寧怒吼。 郁誠冷聲,“小孩子瞎胡鬧而已,不是什么大事,你還真要打死自己的親生女兒?” “這種丑事傳出去,郁家的臉面還要不要?” 郁誠:“臉面比女兒的命重要?” 郁寧渾身顫抖,砰一聲直直倒地,氣得心臟病發。 家傭都學過急救,私人醫生來得很快,灌下去兩瓶硝酸甘油和丹參滴丸,現場施救給人知覺又掐回來,老人顫顫微微竟又站起來了! 量過血壓心率,數值恢復正常。 他短促地喘息,哆嗦著嘴唇,一手握住身旁醫護,一手指著郁誠,“你們這兩個不孝子!孽子……” 那一代人看中臉面超過生命,話說到這為止。 郁誠笑,“爸,您得健康長壽,馭豐的股價才穩當,是不是?” 郁寧已緩和過來,僵白的臉轉而泛起不正常的潮紅,面上皺紋深刻,呈現一種痛苦面色,昏黃的眼珠失意又怨毒,口中夾著一口濃痰,“送她走?!?/br> “馭豐數年前投資伊朗一家原油公司,就把你meimei送到那里去吧?!崩先碎]眼,聲音不大但渾濁。 郁誠心涼下去,瞇起眼,眼中危險縈繞,“那地方是女人待的?她是你的親生女?!?/br> “那你打算如何?” “不如何?!?/br> “郁誠,你不要忘了,你手上僅有兩成馭豐股份,裁決權我能讓給你,也能隨時收回來?!庇魧幣呐乃募?,“我只有你這么一個兒子,難道還會害你不成?她是趙玲玲的女兒,趙玲玲那人詭計多端,誰知以后有沒有變數,總之,多一人分家產對你不利,你不是以前還嫌她麻煩?怎么如今……總之,我有生之年,不會讓一個女人毀了你?!?/br> “不許動她?!庇粽\默然,“你六十多了,不想身敗名裂無人送終吧,你真當我手上一點底牌都沒有?” 郁寧猛抬頭。 郁誠輕勾唇角,“這底牌,也有趙姨媽一份,我怎么記得這位趙姨媽以前也姓蘇?我沒猜錯的話,您玩的是母女雙飛?” 外公當年在外面養的那個女人就姓蘇,趙姨媽起初也姓蘇,認回來之后才改姓趙,十六歲時又與有婦之夫有了私生女,生下來便送去鄉下,成年后才悄悄認回來。 郁寧驚駭,“你……你以為我會怕這點風流事?” 郁誠:“你自然不怕,但趙女士要知道你吃窩邊草,以她的心狠手辣——”頓一頓,“你老人家的資產最后歸誰?爸,你們還沒離婚吧?” 離婚沒完善最后一道手續,那財產當然是夫妻共有。 郁寧手腳僵直,背過身去,“你想逼我改遺囑?我還持有馭豐31%的股份,你不要逼我賣給別人?!?/br> 郁誠低頭點煙,深吸一口煙后說,“我送她去英國,繼續念書?!?/br> 郁寧轉身回來,“讓她嫁人?!?/br> “嫁誰?” 老人左右踱步,“今天一場家宴鬧到人盡皆知,這時候還有誰肯娶她?”他翻出手機目錄,調閱名片,發送一張給郁誠,“城南馬會的車老板,你聯絡他?!?/br> 郁誠嗤笑,“他兒子叁十多歲,兩個孩子都會跑了。你要小美嫁他?傳出去豈不是笑話?” “不,不是他兒子,是他本人,他夫人幾年前過世,你meimei嫁過去算續弦,也不委屈?!?/br> “那人比你年紀還大?!庇粽\扔了煙頭踩滅,一雙鷹眼陰森森望過去。 “那又如何,我與他談過,美微嫁過去可得他一半資產,這買賣不虧?!?/br> 郁誠大笑兩聲,長聲嘆息,似乎嘆自己可笑,嘆美微可笑,竟然奢望從這樣的人手里得到親情。 “你笑什么?”郁寧神情慎重,“若要成事,婚前協議得提前備好,由我們這邊擬定?!?/br> 郁誠走到門口,仰頭望天上一彎明月,見遠遠一枚淡紫人影,如裊裊云煙,他放輕呼吸,目光眷戀,唯恐眨眼間她消失不見。 男人長身玉立,轉回身來,自嘲一笑,淡聲道:“燕京解家,如何?” 郁寧眼中精光一閃,“你是說,讓你meimei嫁進解家?” 豪門解家高不可攀,興盛二百余年,家業主要分布海外,祖宅位于燕京,家族行事十分低調,輕易不露面,勢力深不可測。 這種高門比唐家還高出叁千里,趙玲玲宴請賓客連個帖子都遞不進去。 能與解家攀上姻親關系,自然沒有不好的。 郁寧摸著下巴笑,“這倒是不錯,只是謝家怎么會看上你小妹?” “解玉對她一見鐘情,人已經到了?!?/br> “在哪?” “我請他去了書房,若要論婚事,我們恐怕要付出些條件?!?/br> 郁寧擺手,“好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