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朱牧聞不禁攥緊了拳頭,作為出生就被剔除了情根的人,他從來都不知道七情六欲為何物,喜怒哀樂又是何感受,小狐貍說的不錯,世人都只說他是冷若冰霜,不可親近,殊不知他沒有悲傷、沒有笑顏,是因為他根本就不理解這種感受,那顆心一開始便被剝奪了感受溫度的權力,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若是情根一直在,他會不會就變得像徹底換了個人一般。 直到朱牧聞遇見符韶,一切不該出現的東西,不該發生的事情都接踵而至了,那本該銷聲匿跡的情根竟然獲得了新生,在他無情道大成、飛升成仙的當天重新冒了出來。 本來那應是朱牧聞歷盡劫數而脫胎換骨的日子,日后便是摒棄生老病死,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可就因為那場相遇,讓那天變成了他最痛苦卻也是最幸福的日子,也造就了他后來的自毀道心,舍棄仙人之體。 他并不后悔,反而相當慶幸自己遇見了符韶。 他確實膽小,不敢也不知道該如何去愛符韶。 誰都不曾想到,世上修煉無情道最厲害的仙人,竟然只是見了一面就被打破了道心……不過,若所見之人是那位耀眼勝過日月星辰的狐耳美人,那,也就不奇怪了。 …… “怎么又變成啞巴了?魂又丟了???繼續說,你和它交換的條件,還有其他所有牽扯到它的細節,別總是要我催你罵你?!卑胩於紱]等來朱牧聞的反應,符韶也懶得與他耗下去了,直接踢著他的小腿質問起他來。 朱牧聞用力點了點頭,那惶恐又小心的模樣就好像是神游突然回到了rou身一樣,眼神還在不斷閃爍:“它告訴我,這酒壺中裝的是被施了特殊法術的酒水,就連……就連你這樣的大妖喝了也會被暫時封印一部分修為,從而變得、變得能被隨意……” “它還說這酒壺上也被下了法術,只要你喝下的瞬間它便會知曉,到時候,它便也不用再找我來確認?!?/br> 朱牧聞說到一半時便陡然愣住,隨后又故意含糊其詞,轉移了話鋒。符韶就這么盯著他,看著他那張毫無波瀾的臉上都飄起了一層可疑的紅暈。 “變得能被什么?說話要說完,好歹也是曾經的天尊,不會連怎么向主人稟報事情都要我來教你吧,小豬豬?”符韶抓著他的衣袖一拽,用嘲笑一般的語氣質問著他,眼神中也帶上了一絲不屑,而他口中對這位劍仙的稱呼卻又是那么令人玩味。 朱牧聞被他拽的、喊的呼吸一滯,雙手也不經意間又握成了拳頭,那剛剛才堅定了的眼神好像又開始變得閃爍。 符韶不是第一次這么叫他,他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相遇的時候。妖冶的狐耳美人喝醉了酒,睡在祥云上對他微笑,對他胡言亂語,看得他連這個仙都白成了。如果這時候的小狐貍不是這樣咄咄逼人…… 這個稱呼,他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記憶中的那個聲音,陌生的是他再也沒聽見符韶這么叫過他第二次。朱牧聞每天都要將那日的相遇在識海中回味數十遍,一次又一次在回憶中觸碰他的所愛,一次又一次在夢與幻想中掙扎。 符韶罵的一點兒也不錯,他只會回憶,只會幻想。 本以為當時符韶喝醉了,不會記得那日發生的一切,更不會記得遇見了他。他可以一直偷偷摸摸地將這段相遇藏在心底,慢慢回味,除了他自己,沒有第二個人會知道。 可現在想來,自己早就被符韶看穿了,當時的他在遇見他時便已經亂了道心,而按符韶的修為必然能看出他不對勁的地方,以及他那不能見人的真心。這只狡猾的小狐貍什么都記得,什么都知道,只是故意不戳破,想要看他自己將所有都表露出來。 “說啊,又要我催?!?/br> 符韶一邊踹一邊說,他見朱牧聞又呆住了,還以為是又不好意思將話說出口了,卻不曾想到是自己剛剛的那個稱呼讓這位劍仙慌了神,拉回了幾萬年前。 再說到他們相遇的那天……醉醺醺的小狐貍怎么可能還記得那時的情景,更別說是一個沒什么亮點的仙人,一切都是他在與魔尊大人回憶時見到的罷了。 “變得能被我隨意擺弄?!敝炷谅勍蝗宦冻隽艘粋€稱得上是難看的笑容,緊接著便緊了緊喉嚨繼續說道:“過去了幾萬年,那光球終于知道我喜歡你,也知道你討厭我,所以,它便以此來作為交換的條件,只要我讓你喝下這壺酒,之后的千星閣現世便無法正常進行,而當它的目的達成后,你……也會變成我的?!?/br> “其余的,它也沒有多說,關于酒壺的秘密還有它的目的,都沒有告訴我?!闭f完,朱牧聞便如釋重負地長舒了口氣,而他臉上的笑容也更難看了幾分。 聽到這里,符韶才終于稍稍滿意了些,他從半躺在寶座上的姿勢換成了坐姿,又漫不經心地站起身,抬起手,熟練地掐住了朱牧聞的臉頰:“唔……你這不是會好好說話么,以后可別再像擠牙膏一樣要我催一句,才肯說一句?!?/br> “不過,天道的條件不是很誘人么?你怎么沒按照它說的去做,反而選擇將一切都告訴我?” 朱牧聞瞳孔驟縮,根本來不及去細想那話中的“擠牙膏”究竟是何意思,笑瞇瞇的美人一邊說著一邊越來越湊近他,盛世容顏近在咫尺,他的心都快不跳了,臉頰上那細膩又冰涼的觸感更是直接將他的魂兒都勾走了,那對毛茸茸的狐耳已經快要貼到他的臉上,而與此同時,他的手上也傳來了一陣柔軟、醉人的觸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