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唐門蜀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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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雁拔下頭上的那根簪子,也是懷著僥幸的想法。舒殘顎疈之前自己在府里端詳,見那簪子不似凡品,夜晚竟也會散發出璀璨的亮光,聞著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傅云夕身居高位,難得送自己一樣東西,或許是什么信物也說不定,便拿了出來。 那掌柜的一看見簪子,立刻愣在原地,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她:“這…” “原來是王妃,”身后傳來含笑的聲音,寒雁一扭頭,便見一身華衣金飾的江玉樓搖著折扇走了過來,沖她抱了抱拳:“又見面了,王妃?!闭f完便沖那掌柜的打了個招呼,老掌柜會意,退了出去。屋中只剩下寒雁三人和江玉樓。 寒雁不跟他啰嗦,直接將手里的帕子丟給他:“江公子可認識此物?” 江玉樓接過帕子,伸手捏了捏,再仔細的看向帕子上的內容,皺了皺眉:“這是蜀錦?!?/br> 蜀錦?寒雁愣了愣:“這和普通的蜀錦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同?!?/br> “沒錯,”江玉樓若有所思的看著她:“這是唐門中藥水浸泡過特殊的蜀錦,也稱天光錦?!?/br> 饒是寒雁比起其他閨閣女兒已經多了許多見識,江玉樓這一番話,卻是著實弄不明白。唐門,天光錦,在她的生命里從未聽說過。早知江玉樓見多識廣,今日找他,也真是沒錯。 江玉樓見她這副模樣,心中了然,便示意她坐下,親自為她倒了杯茶,這才搖了搖手中的這扇,不緊不慢的娓娓道來。 四川唐門用毒之名,天下皆知,唐門是一個家族式的江湖門派,飲譽武林的暗器家族,以暗器和毒藥雄踞蜀中,行走江湖達數百年之久。唐門人善于設計、發明和使用各種暗器與毒藥,威力驚人。蜀中唐門弟子很少在江湖上走動,而且唐家堡四周機關重重,布滿暗器,進入十分困難,所以唐門雖然名聲遠播,但是始終罩著一層神秘的面紗。唐門人很少在江湖上走動,唐門人行事詭秘,遇事不按常理出牌。 唐門弟子行事詭秘,行為飄忽,給人一種亦正亦邪、琢磨不透的感覺。武林正道、民族大義,對唐門中人均無意義,他們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既不愿與名門正派結交,也不屑與邪魔歪道為伍。但江湖中許多武林人士畏懼唐門天下無雙的暗器和毒藥,又苦于無法窺視蜀中唐門的真實面目之一二,所以武林人士大多以為唐門是江湖邪派,敬而遠之。唐門弟子也絲毫不計較世人的評論,依舊獨來獨往,行走江湖。 唐門門人善于設計、發明和使用各種暗器,并精于弄毒。唐門始祖有《毒經》傳世,遺訓“統率百毒,以解民厄?!币幎ㄌ崎T掌門必須由唐姓直系子弟擔任,經、袍、珠、杖這唐門四寶由掌門人保管,以免貽害武林,折損唐門聲譽。 而寒雁手中的這方手帕,正是唐門經過藥水浸泡過后,特制的蜀錦,又稱天光錦。因為當年唐門女子為人孤傲,自己貼身物品也要獨一無二,天光錦比起蜀錦來更為堅韌,顏色也更為光潔。是以被唐門女眷們拿來使用,更是成為唐門中人的一種標志。 寒雁奇怪道:“那么,你可知道帕子上的蝎子是什么意思?” 江玉樓笑了一笑:“在下不知,不過當也是唐門中人的一種標志,蝎子帶毒,唐門擅長用毒?!?/br> “如此說來,這帕子的主人倒是唐門中人?!焙阆肓讼?,看向江玉樓:“江公子行走江湖,可曾聽見過姓喬的唐門中人?” 江玉樓哈哈大笑:“唐門中人皆是姓唐,如何能有姓喬的?”見寒雁仍然緊緊盯著他,不禁摸了摸鼻子:“我未騙你,真的不曾聽過姓喬的唐門中人?!?/br> 寒雁低下頭,事情似乎是越來越復雜了,居然還牽涉到江湖中事。倘若阿碧是母親的貼身丫鬟,母親和東侯王有關系,這塊帕子成了母親與東侯王之間的線索,可是這塊帕子卻是四川唐門中人的物品。難不成,自己還要去四川一趟?這自然是不可能的,且不說莊仕洋不會允許,山高水長,如何使得?想著想著,愈發的覺得此事沒有眉目,不禁長長嘆了口氣。 “怎么回事?”熟悉的清冷聲音出現在耳邊,寒雁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一仰頭,卻見傅云夕站在珠簾門口,淡淡的看著自己。 江玉樓笑容一僵:“云夕,是你媳婦兒自己來找的我。不是我瞞著你故意見她的?!闭f著站起身,手握成拳在自己嘴邊輕咳了兩聲:“我先告辭了,你們慢慢聊?!?/br> 寒雁扶額,這是他的鋪子哎,怎么自己和傅云夕才像是主人一般,江玉樓反而是個客人。不過方才聽江玉樓講,似乎和傅云夕關系很是親密。便仰起頭道:“王爺和江公子的關系,倒是比平常人要好一些?!?/br> 傅云夕道:“他曾幫助我?!?/br> 寒雁有些不自在:“你不必與我解釋,我便是隨口說說?!?/br> 傅云夕沒有問她為何出現在這里,只是走到她身邊問:“要不要出去走走?” 寒雁瞪大眼睛:“走走?” 傅云夕轉過身吩咐:“沐風,沐巖?!?/br> 身后“唰”的一下出現兩個帶刀侍衛:“屬下在?!?/br> 傅云夕拉起寒雁的手:“你的丫鬟交給他們兩個,走吧?!?/br> 寒雁被他冷不防的牽住手,有些發呆,他的手冰涼修長,恰好將自己的小手包在掌心,雖然仍是冷冰冰的,卻又似乎有了一絲暖意。 傅云夕牽著她走到樓外,底下馬廄里最外頭拴著一匹黑馬,這馬匹毛色油亮,一雙眼睛高傲無邊,見到傅云夕,便興奮的打著響鼻,將自己碩大的腦袋往傅云夕身上蹭。寒雁看的新奇,便伸出手來,想要摸摸它的手,沒想到那馬一仰頭避開寒雁的撫摸,長嘶一聲,倒把寒雁嚇了一跳。 “戰塵?!备翟葡玖艘宦?,那馬兒便又乖乖低下頭,前蹄踢了踢,安靜下來。傅云夕握住寒雁的手,教她慢慢順著馬兒的鬃毛向下撫摸,黑馬被撫摸的很舒服,整個輕松下來,面對寒雁也不那么警惕。 “它叫戰塵?”寒雁笑著問:“很好聽的名字?!?/br> 傅云夕一邊揭開拴馬的韁繩,一邊道:“是在戰場上被撿到的,養到如今這般大,是匹好馬?!?/br> 戰塵似乎也明白了傅云夕正在夸獎自己,鼻尖發出低低的悶響,愈發的溫順可愛。 “不過,”寒雁歪著頭看他:“你帶我來這里做什么?” 傅云夕一翻身跨上馬身,朝她伸出手,不等寒雁反應過來,便一手環過她的腰,一手扶著她的手臂,將她整個抱上了馬。 這個傅云夕,為什么總是在不動聲色的時候嚇自己一跳! 寒雁拍了拍胸口,怒視著他:“你怎么總是這樣!” 傅云夕卻是笑將起來,他向來神情淡漠,跟一塊沒有表情的大冰塊似的,渾身上下散發著讓人敬而遠之的氣息。如今這般開懷大笑,說不出的風流灑脫,整個人竟像是變了一個人。 “你…喂!”不等寒雁說完,他便一揚馬鞭,馬兒飛跑出去,寒雁身子一仰,后背便接觸到傅云夕的胸膛,乍驚下,臉頰一紅,竟然忘記了開口。 被這樣一個俊美的男子抱在懷子躍馬揚鞭,在上一世看來,這是寒雁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上一世她的生命禁錮在府里小小的四角天空,從未走出過禁錮,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可是這一世,她沒有辜負這來之不易的重生機會,那些傷害她的,她都不遺余力的還了回去,而她自己,也將過的越來越好! 胸中有一種感覺在激蕩,急速的快感傳來,這幾日阿碧之事帶來的郁悶一掃而光,她竟像一個真正的小孩子一般,放聲大笑起來。 傅云夕聽見她的笑聲,俯下頭,正巧看見她兩個遠遠的團子髻抵到自己胸前,那一雙秋水雙眸此刻彎彎的瞇起,卻不像是往常一般帶著刺骨的涼薄和嘲諷,那是發自真心的快活和滿足,嘴角便似乎有一個圓圓的酒窩,那如蝶翼一般的長睫微微顫抖,讓人看著就心生憐意。 這是一個外表乖巧的,溫順的,柔弱的小丫頭,可是她的內心強大無比,她凌厲狠辣,做事不留余地??墒撬嬲哪?,是否應當就是現在這樣,本該放肆的大笑,不用包圍在勾心斗角中,健康快樂的活著。 本為了照拂她而納她為妃的心,似乎有一點震動,他的目光是自己都沒有料到的柔和,馬兒的步子慢了下來,他抿著唇,半晌吐出一個字:“傻?!?/br> 寒雁其他話沒有聽到,這句話卻聽到了,不滿的回過頭瞪了傅云夕一眼,沒好氣道:“你才傻呢?!?/br> 傅云夕愉悅的翹起嘴角,也不說話,馬兒跑了一陣,停在城東的一處山上。 寒雁見此地青山綠水,環境十分幽靜,忍不住贊嘆道:“這倒是個好地方?!?/br> 傅云夕看了她一眼:“你未曾來過此地?” 來過此地?寒雁一愣,搖了搖頭:“似乎是來過,不過記不大清了?!?/br> 上一世她循規蹈矩,五歲之后便很少出府了,在府中安心學習女誡女德,且出了山賊那事后,整日昏沉度日,對往昔的懷念,也只剩下娘親和明哥兒了。如今這一世,前塵往事盡數如空,更是不可能回憶起之前的往事。 傅云夕神色未變,只是淡淡的“嗯”了一生,寒雁覺察到他神情有變,卻也摸不清為何。便在溪水前坐了下來,摘了旁邊的一葉水草,自顧自的玩起水來。 傅云夕卻是走到溪水前,目光所及,當年彩魚繽紛的清溪里早已沒有魚兒的蹤影,只有平靜如鏡一般的溪水。四周的景象似乎什么都未變,可是人卻變了。 “我回來了?!彼?。 寒雁奇怪道:“你說什么?” 傅云夕看著她:“今日為何找江玉樓?” 寒雁想了想,與其令江玉樓將此事說給他聽,不如自己說出來。不過卻省去了自己從何而得到那塊帕子,只說是故人之物。她問:“你可有辦法,幫忙查一下四川唐門可有姓喬的人?” “這不難?!备翟葡ψ吡诉^來,在她身邊坐下來:“這幾日,你別出門?!?/br> 寒雁看著他:“為何?” “西戎人混進了京城?!备翟葡Φ谋砬楹車烂C:“怕是有什么大動作,京城里日夜都不安全,你若出門,恐怕有危險?!?/br> 寒雁盯著他:“莊府上那幾個人,是你安排的?” 早就注意到了,這幾日似乎有人在監視著自己的一舉一動,卻又沒有什么特殊的舉動,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傅云夕,莫不是他派的人。眼下得到傅云夕的親口承認,她倒是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好,只得訥訥的低下頭:“謝謝?!?/br> “不必客氣,王妃?!彼麑ⅰ巴蹂蹦莾蓚€字念的異常緩慢,似乎在提醒著什么。寒雁轉過頭,凝視著那張俊美不似凡人的容顏:“為什么對我這樣好?” 這個問題,一直藏在心里很久了,卻又不敢問出口,擔心什么,或是顧忌什么。如今自己與他的婚事定了下來,這個人將會成為自己的夫君。若是夫妻,須得坦誠相待。 傅云夕拍了拍她的頭,仿佛在安撫一只小動物:“笨?!?/br> 卻又不說什么了,被這個人說傻,蠢,笨,說的多了,寒雁也不以為然,只是他仍舊是沒說為什么,寒雁也沒再追問,反而心中松了口氣。 或許有時候不知道真相,反而是件好事,難得糊涂。 山林的另一邊,一個高大的男子玄色衣袍,負手而立。 “哥哥,”身后走來一位黃衣女子,這女子生的極為漂亮,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媚的驚人。身姿窈窕有致,雖然膚色稍黑,五官卻極為精致艷麗。她的黃色衣裙便只是薄紗,在這冬日里,竟也不覺得冷。裸露在外的皮膚上纏著一條小蛇,這個女子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誘人的色澤,仿佛一頓上好的每餐,讓人看了就忍不住撲上去咬一口才罷休。 “哥哥,我們什么時候動手?!迸拥穆曇粢矘O為曼妙,聽在耳朵里,似乎有一陣魔力,誘惑人忍不住看向她。 “伊琳娜,跟你說過許多次了,不可輕舉妄動?!蹦悄凶愚D過身來,碧色的眼眸似孤狼一般,狂妄與野心,盡在這張不可一世的臉上浮現。正是卓七。 那女子跑到他身邊,挽住他的臂膀,撒嬌般的蹭了蹭:“伊琳娜只是想要快快見到他,哥哥說了,只要來了大宗,便可以見到他了?!?/br> “他是敵國的人,”卓七道:“伊琳娜,你最好記住這一點?!闭Z氣似乎有些不善,帶著警告的意味。 女子也聽出了他話里的意思,連忙保證:“哥哥,我會乖乖的,只要我們勝了,你答應過琳娜不會殺他,要帶回西戎做我的夫君的?!?/br> 卓七似乎冷笑了一聲:“傅云夕十四歲那年,一萬將士破我十萬精兵,為人深沉不知深淺,不是好對付的。怕是想要俘虜他,沒那么容易?!?/br> 女子撅起嘴巴,不樂意道:“哥哥一定不會輸的。琳娜只喜歡他,只要嫁他?!彼f這話時,腦中便浮現起七年前戰場上那個俊美少年,一臉冰冷淡漠的模樣,千軍萬馬當前仍舊不動聲色,她自小在西戎長大,那兒的男子熱情似火,對她獻殷勤的不在少數,可是她就是喜歡上了這個不肯正眼看自己的敵國將領。他在她心中是最美好的男子,這么多年未見,她從來沒有忘記過他。卓七答應了,此次行事若是順利,俘虜了傅云夕,便將他送給自己帶回西戎,做自己的駙馬。 “伊琳娜,別陷得太深了,他可是有王妃的人?!币娕影l怔,卓七殘忍的打斷她的妄想。 伊琳娜不高興道:“不過是個不受寵的女兒,聽說今年還未及笄,就是個小丫頭,”她眼中閃過一絲不屑:“他不會喜歡那種什么都不會的小丫頭,大宗的女子便是個水做的,動不動就掉眼淚,他那樣的人,就應當與我們西戎的女兒在一起,大膽豪放,像雄鷹一樣,這才象樣?!彼嗣p繞在臂膀上的小蛇:“那樣溫室的花兒,實在是瞧不上眼?!?/br> “她可不是什么溫室的花兒?!毕氲侥菑埮c年齡不相符的清秀小臉,卓七唇邊勾起一絲笑容:“她是毒蛇?!?/br> “毒蛇?”伊琳娜不太明白他話里的意思:“那我便讓毒姬咬死她?!?/br> 卓七正要說話,便見遠處行來一匹馬,馬上坐著兩人,連忙拉著伊琳娜一閃,身子躲在灌木叢后。 那馬到跟前便停了下來,馬上兩人也走下來,走的近了才看清楚是一男一女,女子似乎還是個孩子,牽著男子的手,慢慢的往這邊走。 “是她?”卓七微微一怔,隨即笑起來:“有意思?!?/br> “哥哥?”伊琳娜拉住就要起身的他:“你做什么?” “琳娜,你心中的駙馬來了?!彼f。 ------題外話------ 最近因為本本的事各種不順,嗚嗚嗚嗚嗚… 書友們,我是講古書生,推薦一個小說公眾號,小螞蟻追書,支持小說下載、聽書、零廣告、多種閱讀模式。請您關注秒復制)書友們快關注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