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常恩承更惱,這回他掄起了拳頭:“事到如今你念他名字有何用?!” 聲落拳頭落,云文整個人被打倒在地,接著又被常恩承揪著衣襟拽起,聽他聲聲激動痛斥,卻又因耳鳴聽得恍惚。 “我就在你面前,你怎就不能念我名?我與你,十年情意!你怎可因這曇花一現之緣而魂牽夢繞,將我的感情棄之不顧?!” 云文緊咬壓根,顫著眉頭,緊閉雙目,回道:“可與我心中,待你,一直只有兄弟之情……從未有過……傾慕之心……” 常恩承聞言,氣急敗壞,貼近狠狠往他脖子上咬下一圈牙印,狠到直至滲血才松口。 云文一面抽泣一面痛吟,任常恩承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一圈又一圈,一點又一點的痕跡。 曾經與恩承如何美好的畫面在此刻已然支離破碎。 他總想著討好每一個從他生命中經過的人,讓他們留下,讓他們常伴身旁,可最后才發現大家都是有利可圖才與他接近。 亦或求他免費給自己的孩子教書,亦或拜托他免費照顧自己孩子幾日,亦或是麻煩他去幫忙跑腿送東西。 大家總是表面上和和氣氣,對他敬愛有加。 可若他不再免費教書,還有幾人會待他敬愛,還會有幾人愿意來與之親近呢? 這樣的思緒在此刻全部涌上云文心頭,他終于愿意承認自己只是太孤獨寂寞才會這般討好街坊鄰居,并沒有民間流傳的那般無私偉大。 他漸漸地將那哭聲匿去,他知再這般哭泣,也不會有人心疼,只會令眼前人愈發興奮,從而做出更多傷害他的事。 他逐漸認清現實,不再做無謂的掙扎。 他輕聲問:“倘若我不不再抵抗,你會永遠留在我身邊嗎?” 常恩承聽罷,動作一滯。 恩承抬眸看他,唾液還掛在嘴邊,咧嘴道:“過幾日我還要回軍營,為國出征,你忘了嗎?” 云文雙瞳渙散,心已悄然死去:“是,與我相識十年之人都會離我而去,我又怎可奢望相識一月之人常伴左右……不過也是……轉瞬即逝的……緣分……” 云文又閉目,淚淌更兇。 恩承將他淚拭去,輕笑道:“我當真喜歡看你哭泣的模樣,楚楚可憐,格外動我心弦?!?/br> 云文輕搡他,垂頭道:“莫要再繼續了?!?/br> 恩承握他手腕,得意笑道:“方才親你時你已不做反抗,此刻又是為何?莫不是知道我要走,生氣了?” 云文未看他:“不可白日宣yin?!?/br> 恩承又道:“意思是待到暮色便可了?” 云文沉默,他并不想答應,此刻他只想逃走。只要逃走,夜幕不歸便好了。 于是云文道:“嗯?!?/br> 于是恩承松手,起身洋洋灑灑的往客房去,嘴上念著:“好好好,都依你的,記得今夜將自己洗白凈了等我。啊,好餓,吃面去?!?/br> 云文獨坐地上許久,忽的他渾身一顫,連忙扶墻起身,趁著恩承不注意,踉蹌的往書院外去。 他不知該逃去何處,也不知該找誰人幫忙,他不想自己的遭遇被鬧得人盡皆知,只得揪緊衣領,一路逃入酒樓。 他要了一間上等廂房,開窗能眺望瓊榆夜景,困倦能臥榻而眠,饑腸能叫吃食,是此刻最好不過的去處。 他請求老板娘一定不能將自己的行蹤透露給任何人,為此還多給了一袋銅錢。 云文家中銀兩已不多,雖然此時應該更節儉才是,但無論如何他都不想回到書院去。 入廂房,他便緊閉門窗,放下床簾,蜷縮床鋪,用被子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他哭泣著,淚不停淌涌,渾身發抖,發冷,又發痛。 被常恩承咬過的地方,掐過的地方,一直隱隱作痛。 更痛的是無法被安撫的心。 他哭得好累,連聲音都累得發不出來。 哭久了,又覺得發悶,于是將腦袋探出被窩,望著絢麗的房間,眼前又是一片模糊。 他在哭泣中渾然睡去,后又一連做了好幾個噩夢,夢了醒,醒了睡,睡了又夢,夢了又醒。 他就這般斷斷續續的入夢,每每醒來眼角都濕潤。 他有一回夢見早逝的娘親,陪在兒時發燒的云文身旁,一面好聲安撫,一面溫柔的輕撫他發燙的額頭。 夢中他心口作痛,表情痛苦,淌著眼淚伸手欲將娘親留住,卻是撲了空,他十分清楚這一切又是夢。 所以他緩緩睜眼,早已做好承接一切縹緲的虛無。 可在眼前,他那夢中伸出的手依然觸上一人的臉頰,他眉頭輕顫,以為是幻象。 可漸漸的漸漸的,他手心的溫度變得清晰,他的意識也愈發清醒。 暮色已至,他看不清眼前人的臉龐,只心想著是常恩承找了來,頓時恐懼上心頭,立即抽回手,身體猛地往墻邊挪,繼而坐起身,蜷著身子往床頭一角躲。 他慌張叫著:“莫要過來!莫要再靠近我!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逃走的,恩承,求你莫要打我,莫要再打我了!” “什么?” 那人的聲音穿透云文腦海,下一秒房中紅燭自己燃起,將那人模樣照亮。 云文愣愣看他,心中悸動而起,想也未想連忙朝那人爬去,那人也朝他張開雙臂,繼而將他緊緊抱入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