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殷故又道:“常恩承是客,先生才為他下面。那我于先生而言是什么,先生才也為我下面?” 云文怔楞片刻,腦子又白成一片。 “你……也是客?!?/br> 殷故不再問了。站原地片刻后,默默捧碗離開。 云文心中思緒更加紛亂。 明明,不是想這么回答的。 可為何,卻這么回答了呢…… 午時的日頭又毒又烈,云文將新煮好的面條送去客房時,特意掃了眼庭院。 不見殷故的身影。 云文隱隱感到不安,生怕他負氣出走。 若真出走,該不該去尋? 云先生又陷入困擾。 他端面入客房,見恩承已經醒來,正坐在床上揉著腦袋。 云文喚了一聲:“……恩承?!?/br> 恩承抬眸,笑道:“云文,早??!” 云文苦笑著將面放上桌,隨后坐到床邊:“已然不早了??烊ハ词?,我給你煮了湯面?!?/br> 恩承粲然一笑,猛地將云文抱?。骸鞍?!云文待我可真真好!一覺醒來便能吃到云文親手為我做的面條,想必這一日的心情都會無比愉悅??!” 云文未回話,只無奈笑著。 此刻被恩承擁著,云文卻滿腦子都是殷故的事情,想他為何生氣,想他會去哪里,想他……是否還會回來。要去找他嗎? 云文微微垂眸,手溫柔順著恩承的頭發。 忽然,恩承松手看他,道:“云文,今日我們一起將梧桐樹下埋的東西挖出來吧?!痹莆你度?。 梧桐樹下埋著一個鐵盒,盒子里裝著的是他們兒時互相寫給對方的信件。 云文也不記得自己當時是從哪本書上讀來的傳說,稱只要將互贈的信件一起埋進土里,無論分別多久,都總會重逢。 那時正逢恩承要隨家中大人搬離此地,不知何時能回,所以云文硬拉著他互寫信件,最后兩人一同埋入書院的大梧桐下。 兩人當年均未閱覽過信件,他們約好,待日后相逢是,再一起將信件打開。 雖然此事是有些浪漫吧,但現在再去讀自己過去寫的信件,于云文而言實在是太……害羞了。 況且現在殷公子還不知去向,要放棄尋找殷公子的念頭,陪恩承一同挖鐵盒出來嗎? 云文心中惴惴不安:“若是讓殷公子知道,可會又生我的氣?” 還不等云文決斷,恩承便跳下床,拉著他往外頭去了。 梧桐樹下,恩承一邊興奮的拿手刨著土,一邊問道:“你不知道,我期待這一刻許久,來尋你的路上便一直想著此事。云文,你可還記得當年寫了什么?” 云文心有旁鶩的一邊再在院中張望尋找殷故的身影,一邊應道:“時間久遠,已無印象了?!?/br> 恩承粲然笑道:“那我更是期待了!” 未尋見殷故,云文根本靜不下心,更沒興致陪恩承將信件挖出來。 于是他手輕搭恩承肩膀,道:“恩承,不急,先洗洗手把面吃了。殷公子不知去哪了,我得尋他回來,回來之后再陪你一起挖可好?” 恩承動作一滯,臉上笑容斂去,抬頭望他一臉惆悵,于是也未多說什么,拍手起身應道:“哦?!?/br> 僅這一聲,云文也聽出了恩承的不滿,故而心一緊繃,暗暗道:“難道我一下得罪了兩個人?” 這可如何是好??? 恩承拍著手往廚房去,準備舀水洗手,云文怕他生氣,連忙緊跟上,好聲道:“恩承莫不是在生我的氣?抱歉,我并非故意掃你的興,只是今日我甚是奇怪,先是惹惱了殷公子,之后又是你……” 云文話未說完,恩承便打斷道:“我沒有生你的氣,我怎么會生你的氣?” 恩承一邊彎身洗手,一邊繼續道:“你對我而言無比珍重,我怎會忍心生你的氣?無論你說什么,做什么,我都不會氣惱的?!?/br> 云文聞言,有些惶恐:“為……為何?” 恩承沉默片刻,直起身子看他,神態自若道:“因為我心悅于你,故而你做任何事我都喜歡?!?/br> 云文愣然,頓時不知該如何回話。面色無措,心跳驟然而快。 恩承就這般直勾勾看他片刻,見他無反應,便又低下頭,道:“我知我唐突,原不想就這么告訴你的。但你今日為殷公子之事心不在焉,令我不安。而且,獨獨為他做了兩碗醒酒湯,一口也不愿分與我,叫我更不安?!?/br> 云文想解釋,卻一時啞然,只心中蒼白道:“并非……如此的……” 恩承皺起眉頭,走近他道:“你以為我為何要同你一起將信埋入土里,相信那定能舊識再重逢的傳說?你又以為為何我翻山越嶺千里迢迢來尋你,而不是回我息城的家中?” 恩承步步靠近,云文卻步步后撤,直到恩承因他后撤之舉而發怒,猛然捏著他的雙臂時才不得已停下。 只見恩承沖他高聲道:“我為你所做之事,你不以為然,只當是兄弟之情?!你可知這十年我思你之心何其深重?!日日想,夜夜念,云文,我于十年前就傾慕于你,盒中信亦寫滿了我對你的情意!你卻要叫我停下,放你去尋那殷公子?云文,他不過是轉瞬即逝的過客,怎能抵得過我與你的十年情義!” 云文嘴角微顫,僵硬笑著,道:“恩承你……你在胡說些什么?你怎么會……傾、傾心于我?莫、莫要拿我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