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云文覺著若是他身后有尾巴,肯定已然搖晃起風了。 接著,殷故又道:“我還有更厲害的。先生,我近日背了首詩?!?/br> 云文相當捧場:“哦?殷公子這般用功,為師真是倍感欣慰?!?/br> 殷故笑臉貼近道:“那我背與你聽聽!” 云文點頭答應,殷故便凝著他眼,自信滿滿的背誦起來:“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br> 云文嘴角的笑漸漸斂去,眸中的閑樂漸漸泛起斑點漣漪。 他眉頭輕輕一顫,耳尖發燙。 只聽坐在他身邊的那人滿眼笑意對他說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br> 他一時愣然,凝看殷公子許久。心怦然一震。 殷公子卻是不明詩中意,更不知先生為何表情凝固,這般定眼凝望他。 他只知先生未現笑意,心中猶然惶恐,問道:“先生為何這般看我,是我背錯了嗎?” 云文才回神,連忙瞇眼笑著,揉他頭發,道:“沒有,殷公子背得極好?!?/br> 又得夸獎,殷故滿意的久顯喜色。 簡單冰敷后,云文的紅腫消退許多。 殷故道:“云先生中午先好生休息,下午我自己去屠夫家取雞回來就好?!?/br> 雖然有些麻煩人家,但因為剛與曹公子發生過沖突,云文也不大想出門。于是道:“那就麻煩你了?!?/br> “莫說這些見外的話,”殷故一邊收拾水盆與冰袋,一邊看他道:“于我而言,先生并非外人。于先生而言,我是個外人嗎?” 云文一怔,竟不知該如何回答:“不、不是……” “不是便好?!币蠊蕸_他笑笑,轉頭出門忙去。 但云文心卻是亂了:不是外人,那是什么人? 心悅君兮……君不知…… 云文是個讀書人,獨獨想著倘若方才這番話并非單純背誦,而是表達心意之辭,那定然是浪漫萬分。 且,想起方才情景,他仍是覺著,好似才經人表白一般。 只是這般想著,云文耳根子又顯紅。 他微微別過頭,心道:“今日發生之事眾多,真是將我暈了頭……怎能這般遐想殷公子?實在是失禮……” 為平復心中思緒,他趕緊褪去外袍躺臥上榻,想以一覺忘卻方才的心弦顫動之音。 可才閉眼,他又忽然睜開,心道:“可那是誰人教殷公子的?又為何是教的這個?誰……書院中除我之外,應當也只有商公子了吧。商公子同殷公子關系好似不錯……商公子為何會教他這個?莫非……不,也非人人會像我那樣想,興許只是普通教他詩歌罷了?!?/br> 云文雙手捂面,強行安撫心中悸動,緩緩入夢。 待云文醒來,已不知是什么時辰。 他起床到殷故房前,見房門大敞著,便走進喚了一聲:“殷公子?”房中無人。 看來是出門去了。 云文正想離開,卻瞥見桌上一沓沓白紙,紙上寫著字。 云文好奇拿起幾張來看,竟是這些日子里殷故練習寫過的字帖。 云文心中不由感到奇怪:“這些字帖,也是商公子給的嗎?竟寫了這么多……” 相比第一天,殷公子的書法顯而易見有了很大的進步。 見此,云文既欣慰,又隱隱感到些許酸澀。 他心道:“殷公子這般認真,我卻一直未像商公子這般,用淡墨寫字帖予他練習,真是……倍感羞愧?!?/br> 忽的聽見書院大門開關聲,繼而又聞一陣急促足音往云文房間去。 是殷公子回來了。 于是云文趕緊放下手中字帖,走出門,對拎著雞匆匆往云文房間趕的殷故喊道:“殷公子,我在這里?!?/br> 殷故止步,回頭,見云文,笑著跑來:“云先生,雞我拿回來了,現在即可煲湯了。先生,我同你一起可好?我給你打下手可好?”盛情難卻。 于是云文與殷故一同在廚房中忙活。 云文洗米淘米,殷故砍雞剁雞,放入盅中倒入幾味調料。 殷故:“先生,放多少水?” 云文:“我來?!?/br> 殷故:“先生,這些柴火夠嗎?” 云文:“柴火夠,火不夠,勞煩公子吹一吹,扇一扇?!?/br> 殷故:“好?!薄?/br> 云文:“啊,是扇火,不是扇我?!?/br> 殷故笑瞇瞇的,又故意多扇了幾下。 云文無奈,又覺有他在一旁嬉鬧,漫漫孤獨歲月中總算是添上了幾分色彩。 忙過后,兩人一同坐廚房內。 云文一邊悠悠對著灶臺扇風,一邊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問道:“殷公子,那首《越人歌》可是商公子教你的?” 殷故:“嗯?是的。他還給我作了字帖,天天贈予我叫我好生練習?!?/br> 云文微微垂眸,嘴角揚起不失禮貌的微笑,又問道:“他可有與你說明文中意?” 殷故搖頭:“不曾。不過他說待明日上學時,再與我說明?!?/br> 云文沉默片刻,心中不由泛起點點苦澀。 殷故見云文情緒不對,忽的緊張起來,弓身看他:“先生怎么了?為何不開心吶?” 云文一怔,心道:“我有表現得這般明顯嗎?” 接著云文強顏歡笑著,隨意找了個理由道:“沒有不開心,只是扇風扇得有些累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