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盡管生活困苦,他也不曾向貧困百姓收取一分錢。 實在沒錢吃飯時,便會到山中采些水果果腹,運氣好時也能抓到幾只山雞。 當然,那必須得是運氣極好時才能抓到。 一雨夜,云文先生在房中夜讀,忽聞敲門聲。 因伴著雨聲,云文遲疑了一下,聚神細聽,又聞敲門聲,于是趕緊撐傘前去打開書院大門。 只見一被雨淋濕透的玄衣少年,滿眼可憐的低眸望他,哀聲祈求道:“先生,天黑雨又大,我在這山中迷了路,路過此鎮,只見先生院中有燈火,不知可否借住一宿?” 云文見少年可憐,連忙邀他進來。 雖是可憐吧,但這少年比云文還高出一個頭,云文為他撐傘,還得把手給伸得筆直。 云文將少年送進自己臥房,為他尋來條干凈的毛巾擦拭,又見他衣裳全濕,于是道:“公子先把衣裳脫了吧,否則會感冒的?!?/br> 那少年搓了搓手臂,坐在椅子上抬眸望著云文,又可憐巴交道:“先生,可是我沒有換洗的衣物啊?!?/br> 云文聞言,微笑著柔聲道:“你若不嫌棄,我可以將我干凈的衣裳拿來給你穿?!?/br> 那少年聽罷,喜笑顏開:“公子真好,謝謝公子!” 云文溫柔微笑,轉身去翻找衣柜。 而那少年,靜靜望著云文,眼角帶笑。 不一會兒,云文拿來一件白衫,道:“公子,我家中只有這種淺色衣裳,你先湊活一夜,待明日雨停了,我再將你的衣裳拿去洗曬?!?/br> 少年笑道:“多謝先生,先生有心了?!?/br> 說罷,少年起身,解開衣帶,寬去上衣,身上傷痕將云文嚇了一跳。 只見那胸口上的長疤,尤為驚心動魄。 云文:“公子你……身上怎會有如此觸目驚心的傷痕?” 少年則笑道:“都是以前跟人打架留下來的?!?/br> 云文聽罷,眉頭輕顫,眼中滿是心疼,又道:“公子……與人打架總歸是不好的,即傷了和氣,又傷了身體……” 少年聞言,大笑道:“沒事的沒事的,沒有多少人能打贏我~前些日子,我才把倻儺那家伙揍一頓!現在沒人敢惹我~” 少年投去一雙求夸獎的眼神,云文卻沒如他的愿,柔聲責備道:“公子,凡事當以德服人。公子雖身手不凡,能以武力制勝,但不得人心,人心抱怨,不服你,又怎能稱得上無人敢惹呢?”少年愣住。 云文又道:“公子可曾讀過《道德經》?” 少年老實交代道:“我不識字,以前只聽有先生給我讀過兵法?!?/br> 云文皺眉:“不識字怎行,讀書寫字皆能修身養性。公子正值少年,更應當多讀書寫字才對?!?/br> 云文沉默片刻,忽然又道:“不知公子姓名?” 少年愣住了,萬萬沒想到云文竟像突然中邪一般,如此主動套近乎。 “我、我叫殷故?!?/br> “殷公子,若是明日不趕著離開,就早起來我堂中聽聽孩子們念書吧?!?/br> 殷故禮貌笑著,背后發涼,心想著:“這個家伙,怎么三輩子了還是一副書生模樣?上輩子從醫救人也就罷了,這輩子怎么還要從文度化我?罷了,好不容易找見你,就由你放縱一下好了?!?/br> 殷故頷首輕笑,答應道:“先生今夜留我,對我有恩,明日一早,我必定捧場!” 云文輕嘆,糾正道:“不是捧場,念書不是表演做戲。殷公子可不能只聽,還要記到心里去?!?/br> 殷故嘻嘻笑著,應聲道:“先生說的都對~” 看他這般模樣,云文那恨鐵不成鋼的勁兒也松了松,想著不該對人家太過無禮,于是斂了斂不友好的語氣,柔聲道:“也罷,你能來聽,總是好的。我先為你收拾一間臥房來,今日你好好休息,明日辰時我來叫你?!?/br> 殷故笑眼應好,云文便撐起傘出去忙活了。 閑暇時,殷故環顧四周,這兒的居住環境可比當時在鶴縣的小破屋好多了,除了干凈就是干凈,只不過太干凈了些,書桌、書架、衣柜、床榻,實用的東西應有盡有,唯獨奢侈裝飾什么都沒有。 殷故不由心中感嘆道:“上輩子窮也就罷了,這輩子過得也不差,怎么還不弄得奢侈一點?!?/br> 殷故起身,到書架上隨意抽了本書來翻看,書頁有明顯被翻動過的痕跡,應是被翻過好多次了。 殷故不識上面的文字,看了幾眼覺著無趣,也就塞回去了。 他試圖找本畫本來看,但這讀書人房間里愣是翻不出一本畫本來。 沒一會兒,云文推門回來,柔聲對殷故說道:“殷公子,臥房收拾好了,隨我來吧?!?/br> 殷故見他,立即笑盈盈道:“好,麻煩先生了~” 云文將傘撐開,本想一次擋兩個人,奈何殷故比他高出太多,傘直直撞上殷故腦袋。 云文尷尬笑笑,把手舉得高了些。 殷故忍不住輕輕笑了聲,將傘接過,玩笑道:“先生應是寢食無憂的樣子,怎的還長不高呢?” 云文苦笑道:“哪有寢食無憂呢,我這書院也掙不到幾個錢的?!?/br> 兩人一同撐傘踏入雨夜,雨水捶打傘面,將兩人的聲音削薄許多。 殷故:“可我聽聞先生的學生很多,怎會賺不到錢呢?” 云文笑笑:“鎮里的人多是不愿花錢念書的,所以我一般也不收他們的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