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殷故眼底波光顫動,他終是皺起了眉頭,悲傷無以遮掩,輕聲回應著:“嗯,為什么上天對他這般不好呢……” 寧洛啜泣,忽然想起什么,揪著殷故衣襟問道:“姐夫呢?姐夫究竟怎么樣?殷郎方才在密室里所說,是真是假?” 殷故微微垂下頭:“……姐夫身上也已出現紅斑。那一瓶藥丸……恐怕是撐不過五日?!?/br> 寧洛哭道:“那豈非連三日都不到了?” 殷故頷首不語。 寧洛再次痛哭流涕。 可就是這痛哭流涕一夜后,寧洛變得格外安靜。 也是這一夜,皇帝因疫癥駕崩的消息傳遍了整個東樂國。 第二日,太陽依舊冉冉升起,晨光本溫潤,卻在寧洛眼里格外刺眼。 他就這樣靠在殷故懷里一個晚上,哭了停,停了又哭。 他將臉埋入殷故的胸懷,輕聲道:“我想回家了……” “……好?!?/br> 也許是一個動作僵得太久,殷故應聲后又待許久才起身將寧洛抱起。 回到明家宅邸,寧洛便直直往jiejie的房間去。 明誠在床邊,jiejie正坐床榻上,見寧洛,微笑著朝他招手。 寧洛見此情景,不由又淚如雨下,想要小跑靠近,卻是腿一軟險些栽倒,幸虧殷故一直跟在身旁,拉了他一把。 又看寧洛跑去,他召來鬼差,吩咐道:“去備些吃食,和一壺水來?!?/br> 鬼差領命,速去準備。 寧洛跪坐床邊,想握jiejie的手,卻發現她手已然潰爛,繼而抬眸,見肩膀、脖子,甚至是臉上的皮膚也有不同程度的潰爛。 如此,連簡單的擁抱都做不得了。 寧紓氣色極差,臉上半點血色也不見得。她揚眉輕笑,虛著聲音道:“哭什么哭,憋回去,好歹是個男子漢……” 寧洛無措的雙手在空中晃悠了許久,最終只落到了自己的臉上,掩面痛哭。 一旁的明誠滿眼心疼,他抬手揉揉寧洛的頭發,嘶啞著聲音道:“昨夜肯定未好好休息吧,頭發都亂了?!?/br> 寧洛一邊哭,一邊搖頭。 寧紓又道:“既是如此,現在先去好好睡一覺吧?!?/br> “不要,不要,我不要……” 寧紓無奈,笑道:“究竟哭什么?又不是以后見不著了,我還想早點到鬼域呢,這輩子沒進皇宮里住過?!?/br> 他依然搖頭,泣不成聲。 寧紓嘆氣,抬眸看向殷故:“喂,你能把他打暈了帶走嗎?阿洛身子骨本就羸弱,再哭下去非虛脫不可?!?/br> 明誠無奈笑道:“紓兒,依寧洛的身子骨,這再打暈恐怕是要許久才能醒過來呢?!?/br> 寧紓道:“那不正好嗎?待他一覺醒來,我倆就可以直接變成鬼回來找他了,還剩得他哭喪呢?!?/br> 寧洛不知為何jiejie能將生死之事說得這般輕松,明明淚眼婆娑間,也瞧見她眼里滿是不舍與悲痛。 殷故上前將寧洛扶起,輕輕抱入懷中。他用盡極致的溫柔語氣,貼耳輕呢:“小郎君,哭太久了,暫且先睡一會兒吧?!?/br> 他輕順寧洛頭發,微微瞇眼:“頭發亂了,待以后我再給你重新束好?!?/br> 語落花香起,寧洛頓然兩眼一黑,沉沉睡去。 他知道的,這一覺醒來,便再也沒有jiejie與姐夫。 這一覺,睡得尤其安穩,無夢,無痛。 待他再度醒來時,呼吸驟然失調,心痛宛如刀絞。 他猛然從床上坐起,雙手捂著胸口喘氣。 忽然身邊伸來一只手為他順背。 寧洛一驚,即刻轉頭去抓那人的手,聲音脫口而出又戛然而止:“殷郎,jiejie她……!” 眼前人并不是殷郎。是江令舟。 寧洛瞠目結舌的望他,他卻滿臉擔憂,道:“寧公子,莫要著急,先喝點水吧。寧小姐與明公子都無礙,尚且放寬心?!?/br> “什么?” “嗯?” “你說什么?” “……末將說,寧小姐與明公子都無礙,公子先喝點水吧?!?/br> 江令舟說著,將一杯水遞來。 寧洛盯著那水,依舊心有余悸,他又追問:“現在是什么時辰?” 江令舟:“???現在已是未時了?!?/br> 三揚將軍給的藥,只夠jiejie和姐夫拖延到午時的,但現在已是下午了?! 寧洛連忙掀開被子下床,才走兩步便踉蹌倒地。 江令舟連忙去扶:“寧公子,你先別急啊,先喝水……” 寧洛一把將他手中杯奪過,咕嘟咕嘟快速喝下后又爬起來,扶墻快速往外去。 江令舟被這一幕嚇壞了,連忙追去,攙著他往寧紓與明誠的房間走。 大門一推,屋里的人便厲聲叫了一聲,隨即道:“作甚啊作甚??!怎的不打一聲招呼就進來?!” 寧洛瞬間認出這是寧紓的聲音,頓時整個人傻愣在原地。 接著,寧紓撩開簾帳走了出來,見是寧洛,喜笑顏開:“阿洛!你醒啦,吃東西沒???” 眼前這個寧紓,身上紅斑及潰爛之處全無,與往昔模樣無差。 接著,明誠也聞聲而來:“寧洛,醒了?身體可有不適?” 寧洛再次對眼前事物瞠目結舌,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睡一覺被人運回到了鬼域。 于是,寧洛大步上前,猛然抱住明誠,側耳貼上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