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多轉幾個彎后,殷故停下了腳步。 眼前的主墓室大門已被一塊坍塌的石塊攔住去路,只剩下方一丁點位置,若是以寧洛的身軀,還勉強能鉆進去,殷故的話……恐怕只能進去一個腦袋。 不過還好,殷故是鬼,應該能直接穿墻的。 寧洛暗暗嘆聲氣,抬眼環顧四周。 這若是放在以前,也是個龐大輝煌的皇陵,奈何現在…… 寧洛不禁感到惋惜。 殷故順著坍塌的石塊望去,說道:“我若是把這石塊搬走,這整個墓室肯能都會坍塌?!?/br> 寧洛聞言,應道:“不必了,殷郎,我鉆進去就好?!?/br> 說罷,寧洛跪了下來,抬手比了比洞的大小,面露難色。 說實話,貼近了比劃之后,寧洛沒有十足的把握能進去了。 殷故站在一側,思索片刻后道:“小郎君,不如我……” 殷故話還是說晚了些,寧洛已將半個身子塞進去了,隔著墻,寧洛不大能聽清殷故說話,又覺得不回應不大禮貌,于是大嚷著:“什么——殷郎你說什么——?” 殷郎沒聲音了。 于是寧洛挪了挪身子,想把前半截身子收回去,聽殷郎把話說完了再塞回來,結果……很糟糕,卡著了。 回不去,那就只能先進去了。 于是寧洛又往墓室里挪了挪。 糟糕,也動不了…… 怪了,寧洛一向覺著自己腰不粗的,怎么這次偏偏就卡在腰上? 寧洛伏低身子騰出一只手摸了摸腰,發現自己并不是腰身卡著了,而是腿與臀的姿勢太怪,把洞口給堵住了。 知道不是自己長胖,寧洛悄悄松了口氣,又扭動起身子開始調整姿勢。 突然一雙手摁了上來,寧洛嚇得渾身一顫,身子瞬間軟吧了。 寧洛咬著牙,上半身趴在地上,面紅耳赤的叫嚷起來:“殷……殷郎?。?!” 這一聲,直接把頭上的石塊震下碎屑來。 寧洛跟條泥鰍似得,靈活的扭動身子,一溜秋鉆了過去。 才沒喘上幾口氣,殷郎便穿過墻體,走到他身后了,一臉委屈道:“小郎君吼得好兇?!?/br> 寧洛紅著臉立即站起身:“分明是你趁人之危!待我回去,就把你送衙門去!” 這話聽著新鮮,殷故立馬來了勁兒:“當真?送我去衙門?” 寧洛拍了拍身上的灰,看他滿眼興奮,覺得無奈又覺得好笑,語氣瞬間軟了些:“對,還要送你去吃板子?!?/br> 殷郎笑瞇瞇道:“小郎君可以直接打我板子的?!?/br> 寧洛嘆了聲氣,從懷中拿出白玉扇子和專門為他作的倻儺畫像,大步往棺材走去。 “殷郎啊,你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我覺著你好像很喜歡討罵,還喜歡挨打?!?/br> 殷郎大步跟著,雙手背后,笑盈盈道:“怎會,小郎君謬贊了?!?/br> “殷郎,‘謬贊’這詞應該不是這么用的?!?/br> “是嗎?那應該用什么?小郎君教我~” 寧洛決定不獎勵他。 行至棺材前,寧洛目光瞬間被邊上的石碑吸引了去,上面磕著幾行字,用的雖是寧洛不大認識的字體,但也能認出個大概。 寧洛蹲下身,仔細研究了一番。 殷故也跟著蹲下,看看石碑上宛如天書的文字,不禁覺著頭疼,遂干脆收了目光,看向寧洛:“小郎君,上面寫了什么?” “……上面寫著,此陵……建于……沁安……沁安山?后被陳元帝更名成了‘慕卿山’?!蹦角洹?/br> 寧洛的眼底又爬上幾分哀愁。 他無言起身,走到棺材邊時才發現,陳元帝的棺材早就被人撬開,里面陪葬的金銀珠寶全被洗劫一空,只剩一副白骨,和一件破衫。 倒是……與這破爛皇陵格外適配。 寧洛將白玉折扇和倻儺畫像放在那蒼白手骨上,又心疼的多看了好一會兒。 可惜人已逝,再如何情深義重,再如何遺憾,都不能重來了。 寧洛漸漸覺著胸悶,他稍稍擰起眉,咬緊牙關扭頭離去,徑直走到殷故身前,一頭栽了進去。 殷故自然的環住他腰,另一只手手指一動,施法將那棺材蓋給合上。 寧洛垂著頭,不知該如何訴衷腸,只得靜靜的,聽心海澎湃。 陳元帝給倻儺寫了千萬封信,卻將最直白的愛慕賜予了這座青山。慕卿山。 慕……卿……山…… 慕卿之情,未言出口,埋葬于山土之間?!?/br> 走出皇陵時,寧洛神情還有些許恍惚,同殷故下到半山腰時忽然覺著不對——這山間怎會有一股好濃的煙味? 寧洛扯了扯殷故御馬的手,問道:“殷郎,可有聞見煙味?” 殷郎止住馬步,調轉馬頭對向永和城,微微蹙起眉:“是有一些,好像是從永和城里傳來的?!?/br> 寧洛:“是城里哪戶人家失火了嗎?” 寧洛伸著脖子想看看,但慕卿山的樹木實在旺盛,枝繁葉茂遮天蔽日的,根本什么也看不著。 殷郎伸手環住他的腰,柔聲道:“莫急,待我看看?!?/br> 說罷,殷郎輕閉雙目。 驟然風起,一陣陰風掠過,直直吹進山下的永和城。 緊接著,殷故猛然睜眼。他神色很不好,寧洛能感覺到他的吃驚、緊張,甚至是不安。他二話不說抽動韁繩往山下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