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明宇放下雞腿,問道:“怎么了?” 陳仙君一目十行,將那信迅速讀了遍,繼而面露喜色,道:“師傅說,我在冥河山上的表現不錯,現需我回沽鶴觀一趟,說是要跟進些與繼承道觀的事宜?!?/br> 此話一出,堂中瞬間一片嘩然。 明宇驚喜道:“當真?!你要去做沽鶴觀的道長了?!” 明誠:“明宇,應是喚作‘住持’?!?/br> 寧紓:“恭喜呀,陳道長~” 明誠:“紓兒,是陳住持……” 明宇:“那你現在就要走嗎?走了還能回來嗎?我們若是去墨城找你,你幾時能得空?哦對,你現在是道長了,是不是不能開葷???” 明誠:“明宇,是……唉,算了?!?/br> 雖是喜事,但寧洛心中卻莫名不安起來。 寧洛并非是對仙君的能力表示擔憂,而是想到那日在冥河山,仙君念起太乙超度咒,惹得自身反噬吐血,又想起仙君體內流著倻儺鬼王的血,若是以后坐上住持的位置,超度驅邪之事會不會越做越頻繁? 如此以往,仙君的身體會不會…… 寧洛不擅長遮掩情緒,擔憂全都掛在臉上。 他眉頭輕顫,卻在殷故溫柔的手心覆在他手背上時,眉頭又忽的舒展開來。 寧洛瞥了他一眼,只見殷故另一只手托著下巴,正滿眼漫不經心的望著陳仙君,勾著嘴角笑道:“難怪最近陳道長身上總散發著一種升官發財死老婆的美感?!?/br> 仙君立馬白了他一眼:“哈,是了是了,要不是我天資聰穎,當時在冥河山上死的是誰老婆就不知道了?!?/br> 寧洛苦笑,心道:怎么又扯上我了…… 殷故頭一回在陳仙君面上吃了癟,被懟得啞口無言。 仙君見狀,不由又多說了幾句:“喲,沒話駁我了是吧?” 寧洛有時真是摸不透仙君了。 有時仙君對殷郎敬畏得連玩笑話都不敢說,有時候又愛揪著殷郎一個勁的懟。難道是因為仙君體內淌著倻儺鬼王的血,才條件反射的對殷郎又恨又懼? 寧洛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暗暗嘆口氣,垂眸望著殷故依舊緊握著他的那只手,不由悄悄揚起嘴角。 不知是否是錯覺,寧洛總覺得殷郎一眼便能發現他微弱的情感波動,就連他的心事也一覽無余。 寧洛默默抬眸望向殷郎,不由望出了神。 這視線灼熱得把仙君燙得不由發了個抖。仙君立馬起身,道:“得了,不說了。無論說什么,你旁邊那位都跟個花癡一樣盯著你,盯得rou麻死了?!?/br> 殷郎一怔,回頭看寧洛。 寧洛瞬間渾身一顫,立馬倉皇收回目光,耳尖與臉頰同紅,嘴角揚起的弧度顯得尤為尷尬,沒話找話的樣子愈發顯得欲蓋彌彰:“哈,姐夫,你咳嗽好啦?” 明誠病懨懨的臉上添了幾分茫然。 寧洛耳邊響起殷郎的輕笑,他臉越發紅了,怦然心動,目光無處躲藏。 陳仙君即刻動身同他同門一起趕回墨城,并允諾,忙完觀中大小事宜,就給明府寫信來?!?/br> 夜色,寧洛與殷郎守著明府一隅小屋,點著紅燭挑著夜燈。 寧洛桌前作畫,正是入神。 殷故則托著腮坐在一旁,一手舉著書,看似在讀,卻許久沒翻過頁。 所謂醉翁之意不在酒,應也是如此這般吧。 寧洛專心致志畫畫,殷故也不敢發出一點聲響,唯獨那晚風放肆,吹得那樹葉簌簌作響。 月明星稀,琴瑟和鳴,歲月靜好。 許久,寧洛停筆,望著畫作滿意的勾唇一笑,轉頭問道:“殷郎,我畫得如何?” 殷郎用書遮著半張臉,漫不經心的瞥了眼那畫上的人,說道:“小郎君心真好?!?/br> 寧洛疑惑:“殷郎何出此言?” 殷郎收回目光,故意盯著書本看,漫不經心回道:“那小道士的模樣還沒這畫上的萬分之一,小郎君是故意把人畫好看的?” 這畫是寧洛打算畫給仙君作賀禮的。 作為仙君的生死之交,寧洛總得拿出些誠意來,思來想去,那些能花錢買到的東西是如何都表達不了心意的。 寧洛又只會這點才藝,只能挑燈作畫了。 寧洛輕笑,放下筆,道:“姑且當你是在夸我好了?!?/br> 殷故用極輕的聲音“哼”了一下。 寧洛知他不悅,也沒想到殷郎這般容易吃醋。 于是寧洛頷首輕笑,將畫卷收好,又鋪上一張新的紙。 殷郎見狀,眉頭輕皺,問道:“小郎君還要給那小道士畫么?” 寧洛輕笑:“怎會。我若再給仙君畫,殷郎的醋壇子可就要徹底翻了?!?/br> 殷郎聽罷,一怔,竟心虛的瞥開了眼神,書卷半遮面,耳尖微紅,輕聲道:“我可沒有說過這番話?!?/br> 寧洛雙眸含笑,又提筆蘸墨,卻遲遲無法下筆,遂抬眸望向殷郎,柔聲道:“殷郎,可會舞劍?” 殷郎聞言,眉頭微蹙,放下書卷,坦言道:“會。小郎君想看?” 寧洛雙眸微顫,放出幾分期待來。卻抑著悸動,柔聲解釋道:“之前我畫的是殷武神像,只得全憑想象作畫。但如今,我想畫殷郎像,亦是,為我夫君作畫,畫我心中的殷郎?!?/br> 殷故看上去腦子已經完全燒壞了,全然一副怔楞、震驚、動情等情緒交雜在一塊的復雜表情,他微張著唇,卻顫著下巴欲言又止,最終別過頭,沒忍住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