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他好自責,愧疚得快要瘋掉了。 “倘若我方才沒有兇他,他是不是就不會下去了?”這樣的話不停在他腦海中徘徊,似有萬箭穿心,如何都無法釋懷。 仙君不聽勸道:“沒事,你信我,和往常一樣,只要你遇到危險,他肯定‘嗖’的一下馬上出現你面前。他總是這樣神出鬼沒的不是嗎?” 對,他總是如此。 于是寧洛推開仙君,咬破手指,將鮮血抹在額頭的綾帶上。 許久,卻不見殷故出現。 熱淚奪眶而出,寧洛終于感到無助。 他靜靜望著那平靜又無波瀾的河面,靜靜的落淚,甚至連啜泣的聲音都不曾發出。 小船漸行漸遠,耳邊的哀怨聲越來越小。 他的余光閃過亮光,然后船停了下來,陳仙君將他拉起,告訴他,“我們到了”。 他隨仙君下船,抬眸,不見紅日,卻見永恒白晝。 故國廢墟,斷壁殘垣懸浮天空,落腳之地,已長滿野草。 寧洛微微垂下頭,瞧見一支不知名的白色野花在風中搖曳。 他眸中無神,眼角泛紅,微微抬頭,不知何處而來的風掀亂他的頭發。 如書中所說,依然聳立的宮殿金碧輝煌,花草繁密,白骨遍地。 儼然一個極樂仙境。 陳仙君擔心寧洛的精神狀態,于是緊緊拉著寧洛的手。 仙君走在前頭,嘴里不停念叨著:“你信我,那個家伙就是故意想惹你擔心。過一會兒他擔心你就自己回來了,到時候你再罵他一頓讓他長長記性!實在不行,就換我來罵!” 寧洛哪里還聽得見他說話,宛如行尸走rou,他牽到哪,便跟到哪。 第49章 太乙超度咒 陳仙君掏出張符,念動咒語后往天上一拋,那符便顯了靈,帶著他尋師兄的蹤跡。 追蹤符雖能追蹤到人的具體位置,卻不能探測生死,所以陳仙君跟得急,帶著寧洛一同加快了腳步。 那符在前頭沖著,突然似撞上屏障一般停了下來,陳仙君抬眸望去,只見半墻環繞成一圓形,園中有一圓臺,臺上架著一把金色長劍,劍柄上還鑲嵌著一顆紅色的寶石。 圓墻周圍躺著各種碎裂的白骨,不敢想象他們生前都經歷了怎樣的襲擊。 那劍上掛著鐵鏈,劍柄上也纏著鐵鏈,只是鐵鏈松松垮垮的,早就被人拆開了。 那劍鞘周圍,隱隱環繞著細小的白色光亮,陳仙君一看便知,那是纏在劍上的亡魂,因為怨念太深而不愿離去,人一旦靠近拔劍,亡魂便會洶涌而出,將人的身體吞噬殆盡,極其兇險! 一般情況而言,劍下亡魂不會縈繞在劍外圍,除非亡魂數量實在太多,劍內已無多余的容身之處。 陳仙君不禁感嘆一聲:“殷故生前到底是殺了多少人……” 寧洛的耳朵輕輕動了一下,緩緩抬頭,見到那把金色長劍,雙眸顫動,眼角又泛起淚花。 他的嘴唇微微顫動,不自覺邁開了腳步。 陳仙君見狀,立馬將他給拽了回來,高聲道:“喂!你干什么?!” 寧洛沒有回應他,雙眸還是目不轉睛的望著那劍。 耳旁仙君的聲音逐漸模糊,他似乎又聽見幽魂的聲音,吶喊和竊竊私語。 “怎么又是他?”“誰?誰???”“門口那個啊,你沒瞅見嗎?”“哦!他是誰?”“哎喲喂,就是那個多事的家伙!一千年前不停在我耳邊唧唧歪歪的家伙!” “他們見過我……?”寧洛心頭一震,又邁開腳步,這次仙君又拽他,他卻是一把給甩開了。 仙君見狀,連忙跟上,掏符念咒,形成一道透明的保護屏障將兩人籠罩。 這保護罩才生出來,便聽見“啪啪”聲響,抬頭一瞧,是不斷有白色邪氣從那劍中甩來。 仙君不敢相信,如果自己再晚一步,寧洛會被這些邪氣斬成多少份…… 不知為何,自踏入這極樂仙境開始,寧洛便感到神情恍惚,在見到那把劍以后,他感覺自己似乎看到了另一番光景。 寧洛止住了腳步,指著臺上那劍說道:“我好像見過那把劍?!?/br> 陳仙君疑惑:“???怎么可能?你在做夢嗎?” 對,好像就是在夢里見到的…… 寧洛越發感覺意識恍惚了,就算有愈心綾所鎮,都擋不住這撲面而來的詭異之氣。 突然間寧洛眼前發昏,恍惚看見一斷臂殘腿失耳的少年躺在血泊中,一眨眼又見一少年獨行沙漠,繼而又見少年交劍卸甲,最后一恍,少年抱尸體痛哭。 這一幀幀恍惚讓寧洛頭疼,不禁搖頭晃腦想要清醒,然而卻無濟于事。 陳仙君見狀,立馬揮動拂塵,然后掏符念咒,將一靜心咒貼在寧洛身上。 寧洛這才漸漸平靜下來。 陳仙君見他渾濁的雙眸漸漸趨于清晰,于是緊緊拽住他的手腕,生怕他再跑掉。 陳仙君責備道:“寧洛,我早就與你說了,你這體質不要輕舉妄動,一定要多加小心!” 寧洛卻搖頭,對仙君說道:“不是的,仙君,我真見過那把劍?!?/br> 陳仙君皺緊眉頭,咬咬牙道:“寧洛,你該不會是想殉情吧??!” 寧洛一怔,雙眸震動,殷故翻身下冥河的場景仿佛又映入他的眼眸。 “殉情?怎么可能呢?”寧洛這么想著,忽的咧嘴自嘲般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