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殷故抿嘴帶笑,悠哉道:“或許是以前練過武,現在便能坐得定。小郎君,你身子骨真是軟得很呢?!?/br> 寧洛被晃得腦袋暈,索性直接一倒,雙手抱住殷故的手臂,試圖讓自己沾沾定氣。 殷故一顫,眼中那悠哉悠哉的神情瞬間消散,繼而眼中生起幾分惶恐,幾分欣喜,幾分驚訝,幾分無措。 寧洛卻全然未察覺,腦袋貼著他的肩膀,哀聲道:“殷公子,你救救我,扶我一把……” 殷故卻像被人抽了魂似的,木訥愣住,全身僵硬,一動不動,甚至比剛才定得還要穩。 寧洛一抱,竟真的不跟著晃了。寧洛心中狂喜:“還真不晃了,好神奇!” 于是寧洛抱得更緊了。 殷故像是剛剛憋著口氣,猛地深呼吸了一下。 忽然車猛地停了下來,又聽簾外馬夫叫喚道:“什么人!要做甚!無事就快讓一讓!” 寧洛一愣,松手撩簾探頭出去,只見兩個身披金甲,手持長劍的男人正正立在路中間。 那兩人氣質不凡,很似兩位下凡的武將。 馬夫問他們話,他們便機械的異口同聲喚道:“殷公子!” 寧洛一怔,沒想到竟是來找殷故的。 于是他回頭看向殷故,霎然被嚇了一跳,只見殷公子臉色陰沉得可怕,眼中殺氣是藏都不帶藏的,好像恨不得馬上沖出去將攔路那兩人就地處決。 “怎的突然這么生氣?”寧洛心里想著,戰戰兢兢的對他說道:“殷公子,找你的……” 殷故抬眉,對他又是另一番柔和態度:“小郎君在此等等我?!?/br> 他瞇眼笑笑,收回目光時又臭了臉,跳下車大步走到那兩武將面前。 殷故的情緒變化無常,卻對寧洛是一如既往的好。寧洛松了口氣,放下簾子又坐回位置上。 沒一會兒,殷故沉著臉回到車內,全然一副遇到棘手事情的樣子。 寧洛問道:“他們走了?” 殷故道:“嗯?!?/br> 寧洛又道:“是出了什么事?臉色這樣不好?” 殷故眉頭緊蹙,沉思片刻后對他說道:“小郎君,恐怕我們得加快腳程,連夜趕往墨城了?!?/br> 寧洛心頭一提,很少見殷故會露出這樣凝重的神情,想必真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于是寧洛說道:“好,那今夜便不休息了。再叫馬夫快些也無妨?!?/br> 殷故眼中生出幾分擔憂,又思索片刻后說道:“罷了,原是急不來的?!?/br> 寧洛見狀,猜是殷故怕他受不得顛簸才打消的念頭,于是連忙道:“無妨,殷公子不用考慮我。若是顛簸,我抱著你就好?!?/br> 殷故愣了愣,很顯然動搖了念頭。 他默默抬手撐窗戶,托著腮,側頭瞥向窗外,淡然道:“那便加速前進吧?!?/br> 寧洛原是受不得顛簸的,這番長久的顛簸更是會要他的命。但這次卻不同,身體神奇的沒有任何頭暈或反胃,抵達墨城時就只覺得有些困頓。 馬車停在墨城中一酒樓前。 殷故對寧洛說道:“小郎君在車上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br> 入城后車就平穩許多,寧洛點點頭,待殷故下車后便挨著車廂閉眼小憩。 沒一會兒,殷故便撩起了簾子:“小郎君……” 才喚一聲,寧洛便疲著睜開半只眼。 殷故向他伸出手,道:“小郎君,我扶你下來,去房里再睡吧?!?/br> 寧洛以為是殷故在墨城的居所,于是迷迷糊糊的將手給他,同他一同上酒樓廂房中。 困意nongnong,殷故才將他安置上,床,他便呢喃著入了夢:“殷公子……你家好多人……” 殷故輕輕一笑,留下封書信便輕聲離開了。 待寧洛睡飽,天都黑了。 他坐起身喚了兩聲:“殷公子,殷公子?”無人應答。 才恍然想起殷故應是忙事情去了。 于是他翻身下床,想去拿桌上的包袱,卻先拿起了壓在包袱下的書信。 打開一瞧,是一手極好的字跡。 那書信上寫道:“小郎君,安心歇著,我過兩日便回。那女娃我已經送去官府,小郎君放心。這家酒樓的墨陽魚乃墨城一絕,我在你枕下放了些錢幣,你若是想去玩,便拿來傍身?!?/br> 寧洛一咽,頓感不妙,立即折身回去將枕頭一掀,那白花花的紙幣瞬間飄散出來,數量多到他根本不敢數。 他輕嘆一聲,俯身將地上的紙幣盡數撿起,心頭念著:“殷公子啊殷公子……你這般慷慨,我是真的要還不清了……” 寧洛將那一沓紙幣塞回枕頭底下,只抽出兩張來。 市面上并不流通紙幣,這些紙幣是存錢時錢莊給出的憑據,要想用錢,就得拿著這些紙幣去錢莊換些銅幣來。 墨城不似永和城,墨城很大,因為商業發達所以格外繁華,這兒的商鋪燈火通明,夜市常開,墨城百姓似乎也不必睡覺似的,一直到深夜都會結伴游街。 正巧寧洛餓了,去錢莊換了兩袋銅錢,游街時便隨意買些吃食來墊肚子。 忽的人群中傳來慘叫和怒罵聲,寧洛循聲望去,只見一彪形大漢高舉著雞毛撣子,前面一個身形瘦小的小孩抱頭狂奔。 本以為是他們的家里事,那男人卻追一半便不追了,指著落荒而逃的小孩怒斥:“小雞賊孩子,別讓老子再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