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于是寧洛回道:“愿聞其詳?!?/br> “傳聞殷武神幼時有位摯友,兩人一文一武,如影隨形。卻遭國家動蕩,兩人被迫分離。他們以玉佩為信物,便再聚時能相認。然而,再聚時卻是在州古山之巔?!?/br> “兩兵相交,刀劍相向。殷武神一戰成名,卻在清掃戰場時發現,一敵方小卒腰中所配,乃是分別信物?!?/br> 寧洛聽罷,眉頭緊蹙,胸口隱隱作痛:“可他們分明一文一武,又怎會在戰場上重逢?” 明誠又道:“那時敵國已幾近崩潰,國中無士兵可調動。國王為了自保,只能將國中男子全部抓去從軍?!?/br> 寧洛又問:“所以,殷將軍摯友與殷將軍并非同國血脈?” 明誠笑道:“一千多年前是如此。然現在中原人都乃東樂國子民?!?/br> 寧洛垂眉,倍感傷感動容:“若是我遇此情形,斷然是會瘋掉的?!?/br> 明誠又道:“傳聞殷武神也是如此。所以州古山一戰后,僅三月便將敵國剿滅,后又將敵國君王頭顱懸掛敵國都城城門三年?!?/br> 寧洛微微蹙眉,想起曾在史書中讀到過,當時挑起戰爭的并非殷將軍的國家,那將摯友殺死的究竟是敵國,還是將軍呢? 見寧洛垂頭不語,明誠便卷起書輕拍了一下他的肩頭。寧洛抬眸,對上他柔和的目光。 明誠笑言:“不過是些野史傳聞,覺著有趣便說與你聽聽。真假不知,所以也莫要太傷感了?!?/br> 寧洛意識到自己情緒過于低落,生怕添了麻煩,于是立即露出笑顏,擺手說道:“沒有沒有,只是我從小共情能力就強,一聽故事就很難出來,過一會兒就好了?!?/br> 明誠輕笑:“說明寧公子也是位有情有義之人?!?/br> 俄而,寧洛暫別明誠,隨明宇一同去往客房。 客房處一小偏院中,院中只一間客房、一張圓石桌和幾棵桂花樹。院子清靜,遠離小斯忙活的庭院。 推門而入,房內干凈整潔,床上也鋪好了被褥。 明宇問道:“這里清靜,給你休息正好。你再看看有什么需要的東西,同我說就是?!?/br> 寧洛笑道:“多謝公子,收留之恩,沒齒難忘?!?/br> 明宇受不了這種客套話,抱臂撅嘴道:“行了,謝明誠去吧,若非他執意留你,我才不留?!?/br> 寧洛瞇眼笑笑:“那能勞煩明公子為我備些紙墨嗎?” 明宇問:“你要寫信?” 寧洛搖頭道:“是想畫幅畫?!?/br> 明宇就是一武夫,哪來的紙墨,只得撓頭說道:“我去問問明誠,等會兒給你送來?!?/br> 寧洛又道:“多謝?!?/br> 片刻后,明宇抱著一幅畫和香臺歸來,一腳踹開虛掩的房門,高聲道:“寧洛!你是不是要這些?!” 敞開畫卷,卷上已有肖像。那畫上之人身披金甲,手揮銀色長劍,清風徐徐伴左右,雖無頭,卻也難掩威武瀟灑氣質。 明宇將香臺放上供臺,說道:“明誠說你需要的東西他有,就不需要你自己畫了?!?/br> 寧洛輕笑,還未來得及回話,便又聽屋外熙熙攘攘的聲響:“寧公子!明大公子差我們過來給您送些東西!您現在方便嗎?” 寧洛連忙道:“方便的!請進吧!” 于是仆人小斯端著蔬果貢品及香火進屋,工整擺上供臺,然后又整齊退下。 明宇抱起手臂,怨聲道:“真是有夠偏心的,我作為親弟弟都沒有過這種待遇?!?/br> 寧洛不解:“何種待遇?” 明宇坦誠道:“我之前遇一友人,知他喜歡書畫,便想找明誠討一些,結果他只給了我一袋子錢,叫我自己上街找去?!?/br> 寧洛笑笑:“這也算是……一種情誼?!?/br> 明宇聳聳肩,又從袖口里掏出封信遞過來:“明誠給你的,你回頭自己看吧。我也要回去補覺了?!?/br> 寧洛接過信,明宇便揮手離開了。 合上房門,寧洛點了支香,高舉至額,拜了三拜,心念道:“殷武神在上,承蒙關照,平安渡夜色,如約還愿。信徒身無值錢物,唯有眼、耳、唇珍貴,若武神不嫌,可隨意拿取……” 忽的一陣風出來,將支起的窗戶吹落,“啪嗒”一聲響惹寧洛一驚。 回首,卻只是一陣風。 第4章 初入慕卿山 寧洛上香后便睡下了。 兩夜未眠的他,再不睡就真要昏厥了。 花香擾夢境,一夢醒時天已暮色。 寧洛不敢相信自己竟從白天睡到了黑夜。盡管如此,腦袋還是昏沉,不由得又繼續睡下。 待他再醒來時,耳畔鳥鳴清脆。 他翻身下床,給殷武神上了炷香后,推門而出。 清晨的陽光最是舒服時。 今日天氣極好,仰頭便是藍天白云。 忽聽折扇聲,遂望去,只見明誠搖扇而來:“寧公子,好早?!?/br> 睡足了覺,寧洛也比前一日精神頭要足,于是俯首作揖把禮數給補上:“明大公子?!?/br> 而那折扇一合,抬起寧洛手肘。 抬眼,又見明誠那雙柔情眼眸:“寧公子不必多禮。你是我弟弟的友人,便也是我的友人,日后,直呼我名即可?!?/br> 寧洛笑道:“那公子日后也喚我寧洛即可?!?/br> “寧洛?!?/br> 寧洛瞇眼笑著應道:“明……明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