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林鶴卿,生于1972,死于1992,享年二十整,去世迄今三十二年。 看不見什么生平簡介,也不知墓碑是誰所立,可能,當初就沒有寫。 死去三十多年了,他的家人或許已經搬離此地,或許將他遺忘,亦或許……也不在了,反正,早已無人來掃墓。 陶荇輕撫墓碑,將那灰塵擦拭得干干凈凈,再把墳前雜草清理,然后起身到別的地方。 臨走前回頭看了眼旁邊,陽光明媚,視線清明,地上平坦,毫無變動痕跡,依然看不見掉進去的那個洞。 他沿著墓碑一個個去看,有的也像這樣照片字跡斑駁看不清,有的還算新,偶爾也見擺放著花束的。 這一排沒有熟悉面孔,他走到路口,抬眼看前面一個墳邊擺放了花圈。 這個幾近荒廢的陵園,掃墓的人都少,花圈就格外顯眼。 那應該是新死的人。 會是昨天才下去的那個嗎? 他走過去看,新死的人,基本安排去新陵園,還來這里的,大概家人不太重視,或者條件有限。 三五個花圈在那嶄新的墳墓邊,相片一張消瘦的臉,昨晚白骨們曬月光,他路過,看見過那新鬼的樣子,就是他。 墓碑是他的爺爺所立,生死年歲,簡介很簡單。 放眼看去,整個陵園唯有這一處新墳。 又轉幾排,在東邊的位置,找到了那老人的碑,也有些舊,老人姓吳,1994年去世,迄今也有三十年,享年85歲,子女立碑,看墓碑與墳前草木,家人偶爾會過來探望。 北邊看到那個斷頭白骨,1981年出生,2000年去世,只有19歲,死的時候比鶴林還要小,父母立碑,墓碑很干凈,前面有干花,時常有人來探望。 南邊看到那個姑娘,1998年去世,享年25歲,墓碑為其夫所立,干凈無雜草,也是有人時常探望。 再到西邊,找到了那個小孩,這個墳墓很新,但灰塵很厚。 陶荇把灰塵擦拭干凈,小孩是2020年去世的,只過了四年,四年期間似乎沒什么人來探望。 他死的時候才6歲,是病逝,陶荇想了想,怪不得,看他的rou身是穿著藍白條紋衣服的,那是醫院病號服。 不過,出乎意料的,小孩的名字叫子軒。 “不叫小才啊?!碧哲粼尞?,“名字里也沒‘才’這個字?!?/br> 其實昨天那個新鬼下去就已經不記得自己是誰了,小才按理說也不會記得,他之前以為小才死的不久隱約還有記憶,這猜測昨天就已印證是錯的。 立碑者是……福利院,他可能是孤兒。 陶荇嘆了口氣。 他們都說,不要知道自己生平,不想記起生前是誰,陶荇雖然一一看過,但不會告訴他們。 腳下小狗轉來轉去,陶荇看看它,淡淡一笑:“走吧?!?/br> 走到陵園大門,再回頭看,陶荇發現,原來鶴林的墓在園子正中間。 按風水來說,那里就是陰氣匯聚地,會不會這樣,那個通道才在他的墳邊呢? 大門邊的保安亭仍然沒有人,電腦還在亮著,僅剩的兩三個監控照著荒地。 他才抬腳走,但聽亭子后有輕微一聲呼喊。 他眉目一蹙,走到亭后,見那里蹲著個人,雙手抱頭,瑟瑟發抖。 這人有點眼熟,他伸手一拍,那人赫然一驚往后跌倒。 陶荇看清楚了,是那個扔下他跑路的司機。 他癟癟嘴:“呦,你怎么還在這兒呢?” 司機抬眼:“是你!”隨即驚恐道,“鬼打墻,出不去,三天了,我怎么走都走不出,電話也打不通,車子一遍遍繞到陵園門口,我只好下來看看,可是踏進來,就更不出去了,大門消失了,你也出不去是不是,我快餓死了……” 陶荇朝前挑眉:“什么大門消失了,那不是嗎?” 司機回頭,不敢置信地看著近在咫尺的大門,眼中一片迷惘:“不可能啊,我在這里轉了三天,不可能啊……” “走吧?!碧哲籼げ蕉?。 “等等我?!彼緳C心有余悸,跟上他,“一定是鬼打墻,鬼不讓我們走,但是我怎么沒碰見你啊,這三天你在哪兒呢?” 陶荇沒好氣瞥他一眼:“什么鬼打墻,我沒看見啊,我去朋友家呆幾天而已?!?/br> “???”司機駭然,“你朋友住這附近嗎……” 陶荇沒回話,走出大門。 080瞧那司機還在發抖,心下痛快:“不管是不是鬼打墻,他大半夜把宿主丟在這里,結果自己也沒走出去,算是個教訓?!?/br> 陶荇挑眉一笑,撈起小狗往前走。 大清早,這個地方沒有車,他不想再坐那個司機的車,反正風和日麗,郊區路邊花繁葉茂,當做晨跑也不錯。 跑了幾步,080忽然道:“宿主,你看,你頭上是什么?” 陶荇抬眼,見頭上約兩尺的距離,懸著一朵……小小的粉色的云,綿綿軟軟,像個抱枕那么大。 伸手去碰,碰不到什么,只如拂過潮濕水汽,肌膚一抹清涼。 他新奇打量這朵粉色的云,他走,云就走,他停,云就停,似乎鐵定了要跟他。 陶荇想了想,會心一笑:“鶴林,是你嗎?” 云朵中霧氣流轉,浮浮蕩蕩,出現兩個字:[是我] 字跡也是粉色,較云朵顏色稍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