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屋外寂靜一片,仿佛剛才的一切是他的幻覺,聞著被褥熟悉的氣味,他的心情這才平穩了些。 農村的夜晚的確有很多年輕人喜歡趁黑摸魚,但他也不確定對方到底是不是人…他前幾個世界已經被嚇出陰影了,他是真的慫… 總之,遠離這些奇奇怪怪的事肯定不會錯的。 屋外,除了蟲鳴聲,偶有幾聲狗吠,殷白不也在知不覺中陷入了睡眠。 “嗒、嗒、” 一下一下,仿佛有人正赤著腳,朝著屋外走來,終于,腳步聲在大門外停住了,半晌再沒了動靜。 殷白不安的翻了個身,清秀的面容朝著大門的方向,朦朧的月色從窗戶透進,仿佛為他的面容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芒,他的眉頭緊緊皺著,睡得很不安穩。 然而,睡夢中的他并不知曉,此時此刻,正有一雙漆黑的眼眸,正透過木門的縫隙,窺探著陷入睡眠中的殷白。 “殷老師…” 門外的少年發出低喃,聲音沙啞,且毫無溫度。 許久,少年盯夠了,緩緩轉過身,身形佝僂,裸露在外的肌膚上全是帶著腥臭味的泥土,隨著他的每一步,帶著水漬的腳印落在水泥稻場上是那樣清晰。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少年表情麻木,聲音呆板,結結巴巴的,口中一直反復念叨這句詩詞,消瘦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了樹林。 第48章 腐軀2 翌日清晨, 殷白按照原主的記憶,六點就起床了,他身為支教老師, 得去給孩子們上課。 來到教室里時, 教室已經來了幾個孩子,看見殷白來了, 他們很高興,立即圍了上來,嘰嘰喳喳詢問殷白的病情。 這些孩子們大多皮膚黝黑, 雙眼明亮,殷白微笑著向他們解釋,也是在這時,班級里開始陸陸續續的來了不少學生。 直到站在講臺上的那一刻, 殷白才發現,竟然一個女學生都沒有…可記憶之中, 原先是有不少女學生的… 殷白躊躇片刻, 還是問出了口: “女同學們呢?” 一個男孩舉起手:“夏天農事忙, 我阿媽說, jiejie以后是要嫁人的, 沒必要讀書, 還不如回家幫忙, 所以就不讓她來了!” 另一個男孩說:“陳小花前幾日說了人家,她阿媽不讓她出門讀書了!說是…說是要避嫌?” “李云云她家剛添了弟弟,他阿媽下地干活去了, 她得在家照顧弟弟, 所以不來了!” 孩子們七嘴八舌,殷白心中了然, 看來這是一個極度封建的小鄉村,女人相夫教子,不配擁有受教育的權利,更不配念書。 他心中有些生氣,一只手握緊了卻又松開,最終無力的嘆了口氣。 他也沒有辦法,他只是一個外鄉人,沒有能夠改變現狀的能力,若是一意孤行,恐怕還會引起村民的反感,更重要的是,他異常的舉動和思想,會讓一同參與游戲的亡魂注意到他。 可是… 殷白深吸一口氣,捏緊了書頁:“同學們,老師可以請你們幫個忙嗎?” “既然各位同學們學習了新知識,那么也算是個小小老師了,大家可不可以互幫互助,教一教那些沒法來學校的女同學們呢?” 這些孩子們很是樸實,紛紛大聲道:“愿意!” 有了這些孩子們的回答,殷白心中這才好受些,他翻開教材,映日眼簾的便是白居易那首《草》。 他輕輕開口念起那首詩,孩子們也跟著朗誦起來,朗朗的讀書聲響起,這讓在田地里干活的大人們也更有勁了些。 “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br> 殷白正準備念下一句,教室內不知從哪里傳來了一聲突兀的讀書聲,對方聲音聽著比這群七八歲的小孩要低沉些,應該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 殷白有些意外,他抬頭掃視了一圈教室,發現那些孩子們都在翹首以盼等著他念下一句,不像是知道下一句的樣子。 殷白清咳了一聲,問道:“剛才是哪位同學念了下一句?” 一群孩子們聞言,你看我,我看你,沒人說話,殷白掃視了一圈,開口說道: “不要害怕,老師是覺得這位同學表現的很不錯,想獎勵他一朵小紅花,這位同學可以勇敢的站起來嗎?” 殷白以為這樣說,念詩的孩子就會站起來,可是過了良久,都沒有人站起來,殷白有些懵了。 “老師…” 一個孩子怯生生的舉手,殷白眼一亮,請他起身,可那孩子起身后,卻是古怪的與周圍的同學們對視了一眼,聲音低低的: “老師,剛才沒有人接下一句呀…這首詩,我們剛學呢…” “???” 殷白懵了,難道剛才是他聽錯了?可是他確實聽到有人念了詩的下一句。 他環顧下一四周,那些孩子們的確不像是說謊的樣子,于是他只能扯起嘴角尷尬一笑: “可能是哪位同學預習了課本吧,不想承認也沒關系,那咱們繼續上課?!?/br> 說完,他便準備轉身將整首詩抄在黑板上,轉身的一瞬間,余光卻瞥見一個瘦削的身影站在窗外,雙手印在玻璃上,那雙漆黑的眼神正緊緊盯著講臺。 玻璃上有污漬,這人的容貌殷白看的并不真切,從身影能看出來,對方應該是個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