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紅色的蓋頭搖搖欲墜,陸望那雙眼從未從殷白身上離開過,他的眼神是那樣的哀戚,就像一個即將破碎的瓷娃娃。 在一聲禮成后,陸望與殷向南算是成了婚,陸望被送入了洞房,聽著外面賓客的喧鬧聲,陸望只覺無比凄涼。 多么可悲,一個戲子,在這個時代就是這樣微賤,他不是沒想過逃跑,可他心中深知,他只要離開這間屋子,便會立即被捉回來。 更好笑的是,他竟然在自己心上人面前,同他父親拜了堂。 “叩叩——” 有人在叩門,陸望心中一驚,便聽見外邊傳來柔柔的女聲:“月姨娘,是家主差我來的,說是有東西要給您?!?/br> 陸望沒說話,那女子卻兀自推開門進來了,她很快的關上門,然后悄悄來到陸望身邊,壓低了聲音: “月姨娘,我是沈煜少爺的人,怕您忘了他,提醒您一句,他就是那日和送你西洋表的那位青年,少爺讓我告訴您,他知道你處境困難,這是他特地為您求來的好東西?!?/br> 那女子將一包藥粉塞在了陸望手心里。 “這東西可致幻,只需要一點點就可以…您應該懂得如何使用?!?/br> “沈煜公子還說,他會時常來看看您的,當然…是在殷老板看不到的地方?!?/br> 語罷,女子便離開了屋子,陸望望著手心里那藥包,指尖漸漸收緊。 不用她提醒,他記得沈煜,那家伙望向自己的眼神與殷向南無二,一樣的貪婪,估計是想要借此向他獻殷勤吧…?不過,他現在確實很需要這些藥粉。 陸望緩緩起身,悄步移至桌前,他打開那包藥粉,只放了稍許粉末進了合巹酒中,余下的,他貼身收著了。 看著逐漸消融在酒水中的粉末,陸望眼神逐漸晦暗。 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就算有天東窗事發,他也要死在自己心上人身邊。 活著的時候殷白不喜歡他,那么他希望…殷白可以永遠記得他死的時候的模樣,不管怎樣,他一定要在殷白的記憶之中有那么一席之地。 他要殷白,永永遠遠記住他。 夜深,殷白躺在塌上,根本不敢睡。 他豎起耳朵聽著殷宅的動靜,甚至已經提前排練過被上身的模樣,就為了那一刻,可直到東方天際露出魚肚白時,仍然沒有聽見任何動靜。 殷白腦中已經開始猜想,是不是殷向南已經處決了陸望…或者得知陸望是男子后不舍賜死,反而霸王硬上弓? 想到這里,殷白臉色難看極了,睡意全無,他慌慌張張從塌上起身,穿好了衣裳這才打開了門。 門外,小廝正垂著頭打盹,見殷白起來了,他很是驚訝,殷白則是說:“父親新婚,雖是妾室,我也得前去請安的?!?/br> 語罷,他便急急忙忙來到了殷向南院里,發現屋子里的燈還熄著,而院內已經有不少奴仆候著了,他一顆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然后拉住了一個守夜的問: “昨夜父親可還好吧?” “回少爺的話,挺好的,沒什么動靜呢,興許是婚禮累了吧?!?/br> 沒動靜?難道陸望已經… 這種想法剛出現,屋內便響起動靜,丫鬟們魚貫而入,里邊傳來了低聲說話的聲音,那人聲音溫柔,音色如山間清泉,一聽就知道是陸望的聲音。 陸望沒有出事! 殷白瞬間感覺自己心回到了胸膛,整個人也放松了下來,他吐出一口濁氣,然后規規矩矩退到一側,靜靜等著二人現身。 良久,在眾丫鬟的擁簇下,殷向南率先出來,而陸望則是恭敬的站在他身側。 殷白略略抬眼,便看見今日的陸望已經梳起了已婚女子的發髻,他本就生的一副女相,若不是身材高大,無人會猜到他竟然是一個男子。 殷向南看見殷白有些驚訝,“小白,你這么早來做什么?” 殷白收回目光,微微垂首:“兒子來給父親和…月姨娘請安?!?/br> 清晨水露重,這具身子本就弱,殷白沒忍住咳了幾聲,殷向南向來心疼這個兒子,忙喚他進屋,殷白應下,到了飯廳后,從下人手里接過了早茶,作勢就要跪下。 殷向南抬手就要讓殷白起來,可他還未伸出手,身側新納的月姨娘便率先扶起了殷白。 殷白一愣,緩緩抬頭,與陸望眼神相對,盡管陸望眼神平靜,可他還是從他漆黑的雙眼之中看到了洶涌的情意。 炙熱的讓他心驚。 陸望飛速垂下眼,然后在殷白與殷向南驚詫的眼神中,從殷白手里接過了早茶,跪在了地上。 殷白被她這舉動驚到了,連忙就要喚他起身,可陸望卻將身子埋了下去,對著殷白一副恭順的模樣。 “侍身感念…殷家愿意容我進門,未嫁進來之前,侍身便已經聽到了外邊的傳聞,侍身再此保證,從今往后,絕對事事會以家主與少爺為先,絕不忤逆?!?/br> “這杯茶,應該是侍身端給少爺喝,侍身這樣卑賤的人,怎配少爺敬茶?” 陸望將自己姿態放的很低,殷向南滿意的捻著手中佛珠,心中不免暗道,果然是下九流的東西,供人玩賞取樂的戲子,這番做派讓他十分滿意。 他正是需要如月芙蓉這樣的女人,永遠做一只愿依附于他的金絲雀。 殷白不愿陸望如此輕賤自己,忙接過了他的茶水,趕忙喝了一口,然后躬身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