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華清在等宋明瑤，朝路上張望了一眼，一輛出租車駛來，搖下車窗，“老師啊，你逮到你的學生了嗎？”

    顧以檸眼皮一顫，不由分說看了過去，紀華清彎腰同司機打招呼，“找到了，您有空嗎？”

    “有，還回去嗎？”司機同兩人招手，熱情地喊人：“快上車，時間不早了?！?/br>
    都快凌晨一點了。

    紀華清打開車門，先讓顧以檸上車，自己再進去。

    一坐下來，司機就打開了話匣子，“老師，你是教大學的嗎？你這學生看著有二十多歲了?！?/br>
    顧以檸皮膚雪白，又是長發，此刻看上去，就像是出來玩兒的大學生。紀華清不知道怎么回答，顧以檸先替她開口：“我是她家教的學生，她教我古文?！?/br>
    “原來是這樣，不過你這個時候跑去酒吧，會讓人擔心的，下回可不許去了。你的老師很關心你，半夜跑出來找你，心意是好的，你也別怪她掃興?！?/br>
    司機衷心勸說著顧以檸，就怕她為此怪上自己的老師。

    顧以檸接連答應下來。

    “你們年輕人不知節制，要早點早睡，注意養生，以后老了就會知道好處了。我像你們這么大的時候，早睡早起，現在開車，跟著熬夜，羨慕你們可以早睡的人?！?/br>
    “還有啊，你這半夜往外跑，急壞了關心你的人，你想想，萬一半夜去找你的人出事了，你得多后悔?！?/br>
    司機叨叨一路，顧以檸不僅不嫌煩，深刻檢討，表示下回不會去了。她的態度十分良好，給予滿滿的情緒價值，讓人聽著很舒心。

    下了車，小區門口停了一輛賓利車，宋明瑤靠著車，仰首望著天。

    兩人走過去，宋明瑤迎上前，“我回江淮十里的時候，你們已經走了，我想先回小區等你們?！?/br>
    馬路上的路燈很亮，照過來，將宋明瑤的身形照得清清楚楚，連她脖子上的吻痕也很清楚。

    紀華清一眼就看到了，沒說話，不清楚顧以檸有沒有看到，宋明瑤是去見誰了？

    顧以檸走到宋明跟前，修長的手掐住她的下巴，湊近了去看她脖子上的吻痕，“你把她送到哪里了？”

    她的動作透著曖昧，但當事人都沒有這個想法，唯獨紀華清覺得顧以檸這個動作十分撩人。

    宋明瑤推了推眼鏡，后退一步，摸上自己的脖子：“酒店?！?/br>
    紀華清心口一跳，脖子上的吻痕怎么來的？

    “你們、你們上、上……”

    紀華清成了結巴，‘上’字喊了兩聲都沒有說出口。

    顧以檸比她鎮定多了，司空見慣，一點都不意外，只留下一句：“回去吧，自己注意安全?！?/br>
    宋明瑤住的酒店就在這附近，距離很近，現在回去，也很方便。

    “好，顧姐，我明早來接你?！彼蚊鳜帥]有扭捏，轉身走了。

    紀華清在夜風中不知所措。

    車子開走了，紀華清還是沒有緩過來，“她們是……”

    “成年人世界，你情我愿，沒有脅迫，不用那么緊張。裴以柔醉了，她清醒，所以，你擔心哪個？”顧以意味悠長地詢問。

    她的話，像是一陣風，刮過紀華清的心口，紀華清沉默，努力消化她說的話。

    成年人……

    小區里黑漆漆的，路燈更像是鬼燈，顧以檸打開了手機里的手電筒，靜靜地照著腳下的路。

    越往里走，光線越淡，顧以檸走得很慢，她在想，剛剛紀華清就是從這條路出去的嗎?

    路那么黑，紀華清不害怕嗎？

    走了一半，她放慢腳步，慢慢地與紀華清并肩，趁機握著她的手，“你害怕嗎？”

    “不怕?！奔o華清搖首。

    凌晨兩三點的小區，漆黑無人，里面的路燈又壞了，年輕人進來都會害怕，但紀華清說她不害怕，顧以檸是不信的。

    顧以檸笑了，她見過太多職場上的人，剛入職場，心氣高有棱角，漸漸地都被磨平了。

    紀華清接任班主任后，不僅沒有磨平棱角，甚至越戰越勇，永不服輸。

    她身上有一股不服輸的毅力。

    進入樓梯間，聲控燈亮了，顧以檸松開手，轉身在包里拿鑰匙，找了半天沒找到，隨后看向紀華清，“你帶鑰匙了嗎？”

    “鑰匙？”紀華清愣了下，“你沒帶嗎？”

    紀華清記得自己出門的時候，就帶了手機和戶口本，因為顧以檸說過，手機支付很方便，她就沒有拿錢包。

    她看著自己手上的手機，戶口本在顧以檸手里。

    “算了，去酒店?！鳖櫼詸幒舫鲆豢跉?，家里只有一把鑰匙，她平日里出入都會帶著。

    今晚走的時候，紀華清在家里，她就不能帶鑰匙，但她沒有想到，紀華清也會去江淮十里。

    紀華清懊惱，“對不起?！?/br>
    “對不起什么，你本來就打算住酒店?！鳖櫼詸帬砍洞浇?，笑了笑，“走，去送宋明瑤的酒店，明天再找開鎖的人來?！?/br>
    好不容易回來，又得去酒店，顧以檸覺得自己的脾氣收斂了很多，換做其他人，她肯定要痛罵。

    兩人漫步走到附近最大的酒店，宋明瑤竟然還坐在門口的沙發上。

    紀華清慢半拍回神，顧以檸笑了起來，“裴以柔沒帶身份證，她的房間給裴以柔了，晚上住沙發呢?！?/br>
    說完，她徑直走向前臺，拿著紀華清的戶口本，開了兩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