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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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東對此什么也沒說,只是讓她把房間號發給他,并叮囑她晚上要鎖好門,徐西桐乖乖地回了個好字。 周末,徐西桐在郊外一家工廠做著采訪,忽然接到周桂芬的電話。 她還沒張口,周桂芬就在電話那頭叫喚,直喊疼。徐西桐無聲地皺了一下眉,但還是跑到工廠外面去接電話。 “怎么了?”徐西桐問道。 “你媽住院了,快不行了,馬上要歸西了,死丫頭什么時候回來看我,這么多年了就沒見你回來過幾次,手指頭都能數得出來?!敝芄鸱艺f完劇烈地咳嗽了幾聲。 電話那頭傳來護士拔針管讓患者按住棉簽的聲音,周桂芬的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不似早年罵她不歸家時語氣高亢。 “知道了?!毙煳魍┳詈髴?。 晚上結束完工作后,徐西桐在外面吃飯,剛好任東發來消息問她吃飯沒有。 徐西桐放下湯勺,對著正在吃的蛋炒飯拍了照發了過去,發了個兔子揉臉的表情包,回道: 【吃啦,吃的蛋炒飯,北覺的蛋炒飯還是那么大份。吃完一會兒得去醫院看我媽,她生病了。你吃了嗎?】 任東也回了一張照片,他吃的是面條,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起天。 吃完飯后,徐西桐買了一袋水果,又買了好幾箱保健品來到醫院。推開病房門,映入眼簾的是周桂芬穿著藍白條紋躺在病床上打著點滴,較比年輕的時候,她瘦了很多,因為過度勞累,整張臉像被抽干的樹皮,干涸,多了很多道皺紋。 最先看見徐西桐的是孫建忠,他坐在床邊守著,雙腳卻搭在病床上裝個大老爺們范兒,正在刷手機,看見徐西桐跟老鼠見了貓一樣,立刻穿好鞋,下意識地縮了下脖子,終究是心有愧疚。 孫建忠的語氣滿是討好和諂媚:“來啦,你們母女倆先聊,我去打點水?!?/br> 孫建忠拿起桌上的水壺走得比誰都快,生怕徐西桐對他做點什么。 幾年前,孫建忠詐騙醫保案出獄后,人也老實許多,不再妄想什么走捷徑賺大錢,老實起來做起了小本買賣。周桂芬跟孫建忠鬧了一輩子離婚,最終也沒離成。 周桂芬的嘴唇蒼白,偏頭看到了徐西桐,問道:“來了,最近工作怎么樣?” “還成?!毙煳魍┑沽吮o她,語氣是不易察覺的冷淡。 空氣陷入淡淡的寂靜,透著一股若有若無的尷尬 周桂芬開始自顧自地說起話來,一會兒說她弟弟很調皮不如她小時候懂事,一會兒說下崗了日子不好過,東扯西扯,話里話外都在暗時徐西桐拿點錢。 徐西桐點點頭,拿出手機打算給周桂芬轉錢。這些年周桂芬變著法的找她要錢,徐西桐看是什么事,她真有什么事就會給,畢竟法律規定她對周桂芬有贍養義務,這些年她也不怎么管家里發生的事和人,以一種自我隔離的方式將自己保護起來。 有時她沒事也要錢,徐西桐就不會給,這個時候周桂芬就會像一個市井潑婦一樣對著電話破口大罵,有時急了直接問候祖宗十八代。即使心里還是會有陣痛的感覺,徐西桐都裝作若無其事,然后把電話掛了。 她正輸著支付密碼,周桂芬又喝了一口水,開始說話:“馬上冬天了,你弟都沒衣服穿了,這孩子從小就怕冷,你在網上給他買兩套衣服,他要那個什么牌子的,哎我這記性,一時記不清——” 手機屏幕正停在是否確認支付上,徐西桐聽到這些話心臟被人重重地鈍了一拳,她點否把手機塞回兜里,抬起眼睫平靜地跟周桂芬說話: “他是你兒子,不是我兒子,我沒有負責他的義務?!?/br> 周桂芬臉色沉了下來,胸膛劇烈地起伏著,正巧這個時候護士進來給她拔針管。 拔了針管后,周桂芬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起來,急急忙忙地穿上拖鞋走到徐西桐的面前,指著她的鼻子破口大罵: “他是你弟,我從小把你養那么大,你給她買件衣服怎么了?” 其他病床的病人及家屬紛紛側目過來,看了一眼徐西桐小聲低語,仿佛她是什么普天之下違反倫理綱常的不孝子女。 周桂芬不依不饒地聲討著徐西桐這些年的冷漠,終于沒忍住她問了一句: “怎么算養,你小時候喜歡打壓我,說我想當記者是異想天開,你有鼓勵過我嗎?從來不關心過我需要什么,上大學我也沒要過你一分錢?!?/br> 周桂芬一聽臉色變得更難看起來,在病房里大哭大鬧起來,眾人議論紛紛,拉著她勸架,還有不明事理的旁觀者讓徐西桐孝順一點,低頭認個錯。 “你信不信我現在對你死!翅膀硬了,當個記者了不起?!敝芄鸱覔溥^來攥著徐西桐的手不停地推搡著她。 什么叫哀莫大于心死,就是這一刻。徐西桐待站在原地,她也沒躲,像個提線木偶一般,任旁人推搡。 眼看周桂芬的手就要落在徐西桐身上時,一只血管分明的手伸了出來,憑空截住周桂芬的手。 徐西桐抬眼怔怔地看過去,是任東,他風塵仆仆地從嵐市趕了過來。 從小到大,一直保護她的只有他。 忽然一滴眼淚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