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花錦出宮的當天便收到千昭雪解禁足的消息。 按照約定,花錦去城外酒肆等著千昭雪,同行的還有圖東王子和羽晴。千昭雪身份特殊,又是在京城地界,難保有認識她的人,花錦特意訂了一個包房。 羽晴纏著花錦問她,到底皇上得了什么病。 “誰說她得病的,她只是被抽了半魂!”花錦將凳子搬開,和羽晴保持距離。 “半魂?這抽一魂我倒是聽過,抽半魂那皇上的魂魄不就被撕裂了么?何故他現在又沒事!”在他們走的時候,那老皇帝明顯活蹦亂跳的。精神的很。 “圖東王子抽魂之時,在魂魄即將離體的剎那,戛然而止,所以皇上的魂魄一半在體內,一半在體外。這也是為什么國師查不清病因的緣由。誰也不會想到有人能抽半魂?!?/br> 圖東聽著花錦描述,現在想來仍舊覺得不思議,這花錦竟然可以計算到如此地步,讓人不由的遍體生寒。從皇帝要讓她與國師對擂開始,她步步為營,抓住皇上的猜忌心,自負心,設計謀劃,半點不差! “圖東王子,可與我說說澤布姑娘么?我說話算話,定然會竭盡全力,可那之前我得先知道從哪里入手?!?/br> 圖東被花錦拽著回神,他點頭,“若是不嫌棄,我可帶你看看!” 看看?怎么個看法,難道是讓自己去探圖東的識海?可這對精神力的要求很高,連莫卿那樣的修為都不一定可以完整的探出全部內容,何況是她這個報廢人物。 “不必擔心,二位可將手放在玉軫上。你們自然就能看到?!?/br> 花錦站在倒真的是對這把古琴有了興趣。 圖東的琴音傾瀉而出,花錦眼前景色飛快變換,最后她一人至于萬里黃沙中,冷冽的寒風,帶著泥土的腥氣撲面而來,嗆的花錦張不開嘴。 她緩了好一會兒才適應周遭環境。站在此處能隱隱聽見廝殺的聲音。 花錦踏著泥沙向想要翻過眼前的沙丘,可爬了半天才到一半,她在這里使不上輕功,而且沙子很滑,每爬上一步都得退下半步。而且越到上頭越松軟?;ㄥ\折騰半天總算爬到了坡頂,她仰躺著,累的呼呼直喘,想要喝水,可她身上的納戒已經不見。周圍黃沙漫天,喝水怕是不成,和流沙倒是管夠。 她舔了舔起皮的嘴唇,提起精神想要往有人聲的地方走。 花錦往下看,沙丘正下方,兩方軍隊拼命廝殺,橫尸遍野,斷肢殘骸隨處可見,花錦沒處下腳,隨便一踩,就是尸體,表面蓋著一層薄薄的黃沙,這可能是這片土地留給他們最后尊嚴。 花錦不是沒見過流血,可這樣踏著尸骨前行的感覺讓她毛骨悚然。號角沖鋒之聲不絕于耳,黃沙被血浸濕結成血塊,踩在腳下發出咯吱的聲響。這里就像是煉獄,或者著的人奮力掙扎。死了的人接受炙烤,最后等待他們的只有連綿不絕的黃沙,和數不盡的荒丘。 長久的廝殺后,戰場歸于平靜。遍地尸骨,唯有一人立著,鮮血順著金色鎧甲汩汩而下,為這站立之人平添幾分肅穆?;ㄥ\大著膽子上前去瞧,不成想這人竟然是圖東王子。他眼神空洞,嘴角干裂,手中長劍插在敵人腹部,奮力一抽,花錦甚至能感覺血液噴濺在自己臉上的感覺,溫熱黏膩,花錦下意識的摸著臉頰,卻什么也沒摸到。 他試著喊了圖東王子,沒有回應,只是他搖搖欲墜,似乎下一刻就會隨黃沙而去?;ㄥ\想要伸手去扶,確是撲了空,手順著圖東的胳膊穿過?;ㄥ\這才陡然想起,自己只是在他的記憶當中。 可這感覺又真實的可怕。 想通后花錦便不再著急,既然圖東王子現在無事,定然是有人救了她。 果不其然,商隊路過,駝鈴碰撞,輕搖脆響。遠遠瞧見地上躺著人,其他人都紛紛繞路,偏巧一個女子堅持過去看看。眾人見勸不動,便在原地等著,那女子一身白衣,纖塵不染,倒是與這萬里黃沙格格不入。 她在周圍看了一圈,搜刮了些財務,本想離開,卻不成想裙角被人拽住。那素白的裙子再也不得干凈。不見慌亂,她伸手去探鼻息,估摸著有救。將自己的衣角扯出,讓商隊的人幫她將人拖出去。 花錦站的有些遠,聽不清真切,偶爾隨風飄過兩句,花錦亦能猜出大概。不想惹事罷了,何況還是敵軍。亂世之下,保命為重。 爭論半晌,最后那女子不知用了什么條件交換,兩個壯碩的男人將圖東王子扛上駱駝像遠處走去。 花錦穆然想到,也許這女子就是圖東王子口中的澤布。 不待她深想,場景陡然轉換,圖東王子躺在榻上,身上被紗布包裹,雖然換的勤,可傷口太深,紗布上還是不免滲出殷殷血跡。窗外大開,花錦瞧了眼窗外,草長鶯飛,花紅柳綠,讓她恍然覺得黃沙漫天的大漠像是一場夢,亦或是這里是場。 臺階下那女子手里捧著青草,彎腰逗弄著走路打顫的小羊羔。她唇角掛著淺笑,與這周圍的春色融為一體,相得益彰。 “澤布,我家的孫子發熱,你何時有空幫忙看看!”柵欄前頭發花白的婦人沖著女子喊到。 女子回眸,眼神清明,“阿媽,現在就有時間,我隨你一起?!卑l熱這病可大可小,她亦不敢耽擱,隨著一起出了門。 反正也是無事,花錦便跟在澤布身后,這村子應當是沙漠中的綠洲,站在此處還能看見遠處的荒漠,青黃交接,將生死隔離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