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節
季凡靈:“……” 剛剛褪下去的溫度,又騰的一下爬回臉上。 * 次日下午季凡靈只有一節課,三點多就回到寢室里,窩著看了會書。 到了傍晚時分,寢室里只有她和雁桃兩個人,雁桃似乎是打算出去和朋友吃飯,翻箱倒柜找了一會,扭頭問:“學霸,你的防曬能借我涂一下嗎,外面太陽還挺大的?!?/br> 季凡靈嗯了一聲,拉開抽屜,抽屜里面瓶瓶罐罐放得整整齊齊。 雁桃探頭,忍不住說:“哇你好會收拾,寢室太小了,我感覺東西完全放不下?!?/br> “……也還好吧,我住過更小的地方?!奔痉察`抬著下巴驕傲道。 雁桃伸手抽出防曬噴霧,一邊謝了聲,一邊往自己身上噴,噴了幾下都沒噴出來:“好像用完了?!?/br> 季凡靈伸手拿回噴霧,換了一瓶遞給她:“用這個?!?/br> 雁桃看著她把空瓶又放回抽屜里了,好奇道:“不扔掉嗎?留著多占位置?!?/br> 女孩垂下眼,輕輕摩挲了下瓶身上自己的名字,含糊道:“……以后吧,以后再扔?!?/br> * 雁桃走了沒多久,季凡靈也收到了傅應呈的消息,問她有沒有空出來吃飯,季凡靈換了身衣服就下了樓。 她本以為傅應呈在校門口等她,結果剛出寢室樓,隔著一條窄路,就看到站在樺樹下的男人。 黃昏的光影曖昧地穿透樹林間隙,斑駁地在他身上游弋。 可能是覺得盯著女寢大門不禮貌,他只是平淡地看著寢室樓對面的一棵樹。 季凡靈莫名有點雀躍,小跑過去:“你怎么進來的?” 傅應呈回頭,神色自然地牽起她的手:“有通行證?!?/br> 季凡靈:“你哪兒來的通行證?” “捐了棟樓?!备祽瘦p描淡寫。 “……” 季凡靈知道傅應呈之前就以企業的名義做了不少慈善,但一般都是捐給貧困山區,給a大捐樓什么的…… 不會是在她被錄取之后捐的吧。 季凡靈欲言又止:“怎么突然來找我吃飯?” 傅應呈好笑似的看了她一眼,眼神像是在說,怎么,我不能找我女朋友吃飯嗎? 他唇角勾了下,說出口的話是:“來道歉的?!?/br> 季凡靈:“道什么歉?” 傅應呈:“為我做的事情?!?/br> “……” 季凡靈本來都忘了這茬了,被他一提,噎了兩秒,耳根倏地熱了起來:“……沒事,我已經原諒你了?!?/br> 傅應呈低眼看她,伸手,屈指碰了下她發燙的耳垂,眼里帶著點笑意,慢悠悠道:“那你怎么,看起來,有點勉強?” “沒有勉強,” 季凡靈頂著兩只紅耳朵目不斜視,“……我不像你,我不記仇?!?/br> 傅應呈:“……” 從那天起,傅應呈天天晚上都要來和她吃飯,她晚上沒課就在校外吃,有課就在學校食堂吃,吃完他會把她送去教學樓或是送回寢室樓。 久而久之,季凡靈感覺整個學院都知道她有個血媽帥的校外男友,謠言傳成他是一個游手好閑的富二代,要不然怎么會每天沒事干,盡往女朋友學校跑。 季凡靈一開始還以為,他是因為穆修明的事情在吃醋。 但又覺得不像。 傅應呈向來眼高于頂,壓根就不把別人放在眼里,除非是她跟別人表白,否則傅應呈不至于這么耿耿于懷。 他就是,單純地,來見她。 況且。 季凡靈隱約覺得,他最近似乎很累。 像是沒有休息好一樣,眼底帶著隱隱的青黑,而且一天比一天嚴重。 吃飯的時候,季凡靈忍不住說:“你要是工作很忙,就別天天來找我了,我也沒閑著?!?/br> 傅應呈淡淡道:“吃個飯的時間還是有的?!?/br> 季凡靈皺眉:“你該不會是趁我不在家,偷偷熬夜吧?” 傅應呈看著她關切的眼神,不知道為什么笑了下:“確實是熬了一點?!?/br> 季凡靈兇惡:“為什么?” 傅應呈不緊不慢地咽下口中的食物,撩起眼皮看著她:“……在想,我到底做了什么?!?/br> 季凡靈:“……” 差點把手里的一次性筷子掰斷。 那你還是睡不好吧。 * 秋衣漸涼,季國梁的案子也有了眉目。 隨著他一直堅稱季凡靈是自己的女兒,還在監獄里對著監獄女警不??念^喊她江婉,法院啟動了鑒定程序,最終將其鑒定為精神分裂癥中的替代者綜合征,對其進行強制醫療。 季國梁出獄的那天,他按捺著內心的激動,裝作瘋瘋癲癲的樣子被押入警車。 警車載著他駛往北宛精神病院。 季國梁以為自己自由了,沒想到等來的卻是一件拘束衣。 他在單人病房里,四肢和軀干都被牢牢地固定在窄窄的鐵床上,甚至不能轉動脖子,不能自主進食,還要被喂下各種藥物,這些藥讓他感覺頭暈眼花,對時間失去了概念,每天都度日如年。 哪怕他在監獄里,也能站,能走,能跳,甚至還能打飯吃飯,有自由放風時間,還能跟獄友說話。 現在他竟然會瘋狂地想念監獄。 不知道過去多少天,有天護士沒有給他吃藥,他的腦子終于能清醒片刻。 病房里還有陽光的時候,門突然開了。 值班的護士喊了聲:“院長好?!庇趾傲寺暎骸案迪壬??!?/br> 季國梁頭都抬不起來,只能硬挺地躺著,直到腳步聲停在他身旁。 身側的男人年輕英俊,西裝革履,日光透過鐵窗,在銀邊眼鏡折出鋒冷的光芒。 “傅先生,”季國梁結巴道,“傅先生,搞錯了,我沒有病??!我不需要躺在這里!” “這么客氣干什么,” 傅應呈冷冷譏諷,“跟我視頻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的?!?/br> 他一開口。 冰冷的聲線喚醒了季國梁用鮮血記下的恐懼,被身后的人暴戾地按著腦袋砸碎玻璃的一幕赫然浮起。 “是你!”季國梁目眥欲裂,瘋狂掙扎,使得整個鐵床都在咔咔晃動,“傅應呈!你就是他!你就是她男朋友!是你打得我!” 傅應呈笑了聲,淡淡對院長說:“我說過的,他有危險的暴力傾向?!?/br> “是是是,”院長很客氣,“您特別叮囑過,這種攻擊性的病人,我們肯定不能讓他傷害到我們的醫護人員,所以一直都是讓他穿著拘束衣的?!?/br> 季國梁聽到這話更瘋了,脖頸青筋暴凸,沙啞地嘶吼:“是你害我!是你把我搞到這個地方來的!院長!院長您不要聽他的鬼話!他恨我,因為他喜歡我女兒!我不讓他們在一起!他就報復我!這都是陰謀啊院長!” 傅應呈垂下的眼神冷暗,一字一頓地打斷:“你在說瘋話了,你綁架的那個,是我的人?!?/br> “——你的女兒,2012年就已經死了?!?/br> …… 如果她當年真的死了。 她短暫的一生,因為你,到底有幾天是真正幸福的。 季國梁渾身發抖,汗毛倒豎:“不是的!我沒有瘋!院長我沒有瘋??!” 院長惋惜道:“瘋得很厲害呢,傅先生,跟精神病人是講不通的,您還是來我辦公室坐一會吧?!?/br> 眼見著所有人都轉身往外走,季國梁絕望透頂,cao娘日老子的血口大罵起來。 男人又停下了腳步:“鬧得這么厲害,還是應該打針鎮定的?!?/br> 院長給了個眼神,護士立刻行動:“好的院長?!?/br> 季國梁眼看著又要打針,幾近崩潰,卻聽到男人輕描淡寫的話語傳來。 “拘束衣別脫了,”傅應呈冷冷道,“就,一直穿著吧?!?/br> 好像就此。 輕飄飄地。 宣判了他后半生的命運。 …… 當晚,吃完飯回學校的路上,傅應呈把案子的情況跟季凡靈簡單說了下。 聽說他被關進精神病院了,季凡靈沒有多余的想法,就是擔心:“但他其實沒病,不會被放出來吧?” “不會?!备祽收f,“絕無可能?!?/br> 傅應呈說絕無可能,那就是絕無可能。 季凡靈感覺心里有一部分沉沉落了地,很久沒說話,一直走到學校里,才又開口:“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早年季國梁還像個人樣?!?/br> 季凡靈沒上小學的時候,他還只是“小賭怡情”,在汽修廠有正經工作,愛和狐朋狗友打打麻將,輸了喜歡掛臉罵人。 直到他被一個混圈的朋友介紹著,認識了另一群不三不四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