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節
傅應呈臉色驟變,失控地伸手,一把拽過她,緊緊按進了自己懷里。 第54章 護短 季凡靈原本懨懨垂著的眼,瞬間睜圓了。 她被男人拽進懷里的瞬間,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回過神來的時候,渾身上下已經被烏木沉香的氣息包裹住,鼻尖正對著他的胸膛。 她聽到傅應呈的心跳聲。 劇烈,沉重,一聲疊著一聲,像重重打下來的暴雨。 “你就非得往馬路中間走?!”頭頂落下的嗓音急切含怒。 “……那車跟我中間還能站下一個你!”季凡靈憤憤。 她往后掙了下,抬頭看他,卻怔住。 季凡靈遲疑道:“……你、你沒事吧?” 男人低著頭,死死盯著她,狀態看起來糟糕透了,額發微濕,臉色異常慘白,更襯得那雙漆黑的眼深不見底。 “傅應呈?” 過了一會,傅應呈嗯了聲,神思恍惚,好像什么事都沒有發生似的往前走。 走出去幾十米。 在無數路人的目光中,季凡靈幾次欲言又止,實在是忍不住開口:“那個,你什么時候放開我……” 男人回神,轉頭看去,才發現他一路上還緊緊攥著女孩。 女孩目光閃爍,耳根染上一層薄紅。 別扭得,在他身邊走起路來已經同手同腳了, 她右手纖細的手腕,還被他攥在掌心里,攥得發燙。 傅應呈猛地松開她,看見她袖口都被他攥皺了,心里也像衣服一樣皺成一團,張了張嘴: “……抱歉,沒注意?!?/br> 季凡靈收回手,有點吃不消傅應呈無意識下的手勁,轉了轉生疼的手腕。 她注意到傅應呈的目光,不想顯得自己很嬌氣,把手揣進兜里,繃著臉說:“那就下次注意?!?/br> 兩人坐上車,氣氛變得有點微妙。 心照不宣。 誰都沒有提剛才發生的事情。 季凡靈別扭地望著窗外,傅應呈卻遲遲沒有開車,她聽見旁邊包裝盒拆開和掰藥的聲音,奇怪地扭頭看去。 男人已經將藥片送進嘴里,擰開瓶蓋仰頭喝水,水從他唇角淌下,淌到下頜,然后被他倉促用手背擦去。 他動作快,季凡靈沒看清是什么藥:“你不舒服?” “感冒頭疼?!备祽书]了閉眼。 他嗓子確實是啞的,可是剛才上臺演講的時候還是好好的。 季凡靈擔心地看了他一眼:“沒事嗎?” 傅應呈偏頭,定定看了她一眼,好像在回答她,又好像是在對自己說話:“……都過去了,沒事?!?/br> 季凡靈不覺得他沒事。 他平時明明一直是不緊不慢,鎮定自若的。 傅應呈對上她的眼神,怔了兩秒,臉色微變:“我弄痛你了?” 季凡靈沒反應過來:“什么?” 傅應呈臉色很差,探身就要去捉她的手腕,季凡靈往后縮了縮。 車廂相對于男人的身高和臂長來說還是太狹窄,他輕而易舉地拉過季凡靈的胳膊,將袖子捋起一點,露出手腕。 “疼屁啊,我又不是豆腐做的……”季凡靈想縮手,被他抓著又縮不回來,窘迫道。 她骨架小,手腕很細,因為常年穿長袖,不見陽光,白得近乎透明。 所以更加清晰地襯出,上面幾個暗紅的指印。 那痕跡像燒紅的烙鐵一樣燙在人眼底,讓人錯覺連呼吸都在灼痛。 男人眼瞳顫了下,手指下意識松了勁,季凡靈立馬縮回胳膊,三下兩下放了袖子:“馬上就沒了,你不要大驚小怪?!?/br> “你以為自己是超人啊,也沒那么有勁兒吧?!?/br> 女孩故意板著臉,“……是不是看不起我?!?/br> “……” 回去的路上兩人一言不發,各揣心事。 晚上吃完飯,季凡靈照常寫作業,突然想起明天語文老師說要課上抽背。 她只好開始臨時抱佛腳,仰攤在沙發上,必備課文小白冊蓋在臉上,看一句背一句。 “覆壓三百余里,隔離天日。驪山北構而西折,直走咸陽……”把書蓋上。 “覆壓三百余里,隔離太陽……”把書掀開。 “天日,隔離天日,驪山朝北……北構,草?!?/br> 傅應呈走出書房,季凡靈剛好把書掀開,烏黑的眼珠側過去,看著他拿著手機,換鞋,出門。 女孩眨了下眼。 大晚上的,傅應呈出去干什么? 他去哪了? 算了,他進出自己家,跟她有什么關系。 …… 他去哪為什么不跟她說? 季凡靈心不在焉,嘴上嘚吧嘚吧念經,一句話都沒往腦子里進。 過了幾分鐘,她丟開書,抓起手機想給傅應呈發消息。 手機剛打開,門就開了,傅應呈進家,季凡靈立馬把手機丟到一邊,嘴里裝作念念有詞:“覆壓三百余里……你去哪了?” “下樓拿藥?!备祽收f。 “你頭還在痛啊?”季凡靈蹙眉。 傅應呈沒搭話,去洗了個手,走過來將藥遞到她面前:“給你的?!?/br> 季凡靈疑惑地看他:“我沒病啊?” “噴霧,”傅應呈垂著眼,比了個手勢,“噴在手腕上,止痛清淤?!?/br> 這他媽的。 也太小題大做了。 女孩噗嗤一聲笑了:“別上藥了,趕緊打120把我拉去搶救吧……”她的笑意碰上傅應呈的目光,彎起的唇角凝固了。 “……啊,你認真的?”她遲疑道。 “會用么,”傅應呈語氣很淡,伸手拆開包裝,上下晃了晃噴霧,蹲下來,左手掌心伸出來。 似乎是,想拉著她的手,幫她上藥的意思。 季凡靈騰的坐直了,一把將藥奪過去,不自然道:“當然會,我有什么不會的?!?/br> 傅應呈抬眼和她對視,眼瞳幽漆如深潭。 他蹲在她面前,身形依然高大,身軀投下的影子隱隱將她籠住大半。 女孩手指蜷了下,干巴巴道:“我在你眼里就什么都不能干?” “不是?!?/br> 傅應呈睫毛低了低,喉結很輕地滾了一遭:“……是想跟你道歉?!?/br> 季凡靈心尖突地跳了下。 不知道他為什么要把她當做一個很嬌貴的東西一樣對待。 她吸了口氣,張了張嘴,看向旁邊:“犯不著,我知道你當時是……”擔心我。 三個字卡在喉嚨里出不來。 季凡靈清了清嗓子:“我知道你是……”在意我。 更惡心了。 季凡靈:“我知道你是……你是……”她看著傅應呈的眼睛,有點說不出話來。 男人終于被她吞吞吐吐地搞沒耐心了,眉心微蹙:“我什么?” 季凡靈放棄了,繃著眼皮道:“你是在影響我背書?!?/br> 傅應呈:“覆壓三百余里隔離太陽?” 季凡靈牙根緊了:“……不是,你特么成天在家偷聽我說話?” 傅應呈定定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心情好了一點,唇角勾了下,把藥瓶遞到她手里,站起身。 季凡靈攥著藥瓶,仰頭看他,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等他回了書房以后,季凡靈縮回腦袋,打量著手里的藥瓶,晃了晃,胡亂在手腕上噴了兩下,然后又開始盯著藥瓶發呆。 過了會,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抓起筆,一筆一劃地在藥瓶上寫名字。 然后,翹著唇角。 偷偷地,描了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