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節
見她回來,掀睫無聲投來一眼。 季凡靈換了鞋,洗完手出來的時候,傅應呈已經打完電話了,顯然是已經注意到了,微微挑眉,等著她開口。 “哎,你別說,” 季凡靈掂著手里的獎牌,自言自語道,“這玩意兒,還挺沉?!?/br> “怎么還得了個獎?”傅應呈微微彎唇。 他放下手機,走過來,俯身,手指拈起她胸前的獎牌,看清了什么的字,然后,笑意漸斂,抬眼看她:“……這不是你的?” “江柏星的?!奔痉察`語氣依然驕傲,“他今天參加市籃球決賽,拿了冠軍?!?/br> “是么,”傅應呈放下獎牌,沒什么興趣,“你要他的獎牌做什么?” “我是要這種東西的人么?” 季凡靈慢吞吞道,“我不要,是他非要塞給我的?!?/br> 傅應呈瞥了她一眼,很輕地嗤笑了聲:“獎牌這種只對自己有紀念價值的東西,送給別人干什么?甚至還是個銅制品,賣破爛都不值幾個錢?!?/br> 季凡靈:“……” 她內心其實有點贊同他說的話,但一邊掏自己的書包,一邊嘴上說:“你懂個屁。這是有意義的?!?/br> “……你要把它掛在我家里?” 傅應呈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低沉的嗓音微妙地隱著不悅。 “我還能真要他的?” 季凡靈轉了兩下筆,開始寫作業:“下次去他家吃飯的時候,我直接去帶給江姨?!?/br> * 季凡靈晚上本來打算寫兩張卷子,或許是下午籃球賽加油的時候跳得太猛,喊得太大聲,她實在是累得睜不開眼。 八點剛過一點,作業沒寫多少,她就放棄了,丟筆進屋,倒頭就睡。 可能因為頭一天睡得太早,第二天季凡靈醒的時候,還以為自己睡過頭了,迷迷糊糊眨了幾下眼,才想起來是周日。 窗外鳥鳴啁啾,她抓起手機一看,才早上六點。 雖然想倒頭睡個回籠覺,可惜無論如何睡不著了,季凡靈打了個哈欠,趿拉著拖鞋走出房間,準備去洗漱。 穿過走廊時,她聽見過道處房間緊閉的房門里,隱隱約約傳來悶響。 季凡靈還不知道那房間里是什么,她一直以為那是個空置的儲藏室,傅應呈家雖然不小,但活動空間極為固定,季凡靈從沒見他進過這個房間,也沒那么多無聊的好奇心。 她下意識以為是加勒比亂跑,跑進屋里去了,隨手推開門,想把它放出來。 誰知門一推開,季凡靈就僵在了原地—— 刺眼的晨光從窗外照進來,照亮這間大約三十平米的健身房,在各種泛著漆光的金屬器具上鍍上一層金色。 側面的墻壁是一整面玻璃,玻璃里倒映出她面前的那一根單杠。 和單杠上,正在做引體向上的男人。 裸著上身,單穿著一條深色長褲。 季凡靈不知道他是幾點起的,但rou眼可見一層汗,汗滴從繃緊的薄肌上滾落。 從寬闊的肩背,勁瘦的腰腹,一直到長褲下若隱若現的大腿,都因為鍛煉導致的充血而露出流暢內斂的線條。 看見她,傅應呈眼睫動了下,松手,輕松落在地上。 女孩長發披散著,帶著睡意,神情有點呆呆地看著他。 醒了。 又好像沒醒。 傅應呈沒說話,抓起旁邊掛著的潔白的毛巾,草草擦了下汗,將一貫得體的黑發擦出幾分凌亂不羈。 他丟下毛巾,扯了扯唇角,好笑似的盯著她:“這個點怎么起了,夢游呢?” 第48章 過敏 別說是周末,就算是工作日,季凡靈也沒這個點起過。 她在傅應呈家住了快一年了,竟然從來不知道他早上在這里健身,甚至不知道這間是個健身房。 而且。 男人穿著西裝的時候,真挺顯瘦的,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有股子矜貴清俊的味道。 誰知道竟然還真有……腹肌。 傅應呈倒是坦蕩,他性格高傲,不覺得自己有什么見不得人的,就是覺得好笑:“睡懵了?怎么也不敲門?” 季凡靈嘴唇動了動,撓了下鼻子:“哦,我還以為貓呢……” 她倉促地別開視線,視線投在鏡子上,又被鏡子里男人側面的倒影吸引住了,匆匆扭回來,正撞上傅應呈盯著她的眼神。 或許是因為剛剛在高強度的運動,或許是他此時沒戴眼鏡。 烏黑狹長的眼不自覺地瞇起,汗濕后眼眸顯得更深,眼神像晦暗不明的鉤子。 有種隱晦的侵略性。 季凡靈下意識退了半步。 但也只是一晃而過,好像錯覺似的。 傅應呈垂下眼,伸手拿起架在旁邊的眼鏡,戴上,銀框鏡片在他臉部輪廓蒙上一層斯文的冷氣。 “家里除了我,能開門的活物就你一個?!?/br> 他掀起眼皮,似笑非笑道:“……它怎么進來?” “難道我還能是,故意進來看你的?”季凡靈聲調微揚。 傅應呈眼尾很輕地挑了下,像是在說也未必沒可能。 “我呢,看過太多男人的身體了?!迸⒙掏痰?。 傅應呈:“?” “早就已經,沒什么興趣了?!彼橹种?。 傅應呈:“?” 季凡靈上下掃了他一眼,耳廓微紅,強撐著說完:“你的話……也就那樣吧,還需要繼續努力?!?/br> 說完,她飛快地退了出去,嘭的關上了門。 傅應呈:“……” 男人把毛巾搭在旁邊的架子上,垂著頭,撥了下額發,氣得忍不住,低低地笑了兩聲。 * 門外,季凡靈呼了口氣,感覺自己心跳得有些太快了。 她確實看過很多男人的身體。 往年夏天最熱的時候,季國梁和他那些賭友經常一起光著膀子,抽煙喝酒吹牛逼,還覺得自己很有男人氣概。 她見得多了,只覺得混著汗臭味和煙味的白花花脂肪看得人作嘔。 傅應呈卻。 簡直好像跟他們不是一個物種。 女孩垂下眼,趿拉著拖鞋,若無其事地去廁所呼嚕呼嚕洗臉。 只不過,用的是冷水。 而且。 洗得比平時更久了一些。 * 周一。 早上第三節 物理課結束以后,陳俊把手里的粉筆頭一丟,拍了拍手上的灰:“就到這里?!?/br> 教室里瞬間趴倒睡下一大片。 陳俊抄起桌上的卷子,走下講臺,對著后排說了句:“季凡靈,來趟我辦公室?!?/br> 季凡靈本來正托著腦袋發呆,聽見自己的名字,愣了下。 喊屁啊。 有什么事不能微信上說。 女孩走出教室。 在這群小孩面前,她還是挺給陳俊面子的。 進了辦公室,陳俊表情極為嚴肅,從桌上高高一摞作業抽出一本,嘩啦啦翻開,攤在她面前:“我周末布置的作業你是一個字沒寫???” 季凡靈沒興趣地掀起一丁點眼皮:“……就這事?” 陳俊氣得頭疼,把課代表統計沒交作業的便利貼遞過去:“什么叫就這事?喏,我布置的卷子你也沒做?!?/br> 季凡靈嘖了聲:“太多了,不會做?!?/br> 陳俊正義凜然,字字鏗鏘:“不會做難道就不寫嗎,那在高考考場上碰上不會寫的題目你也跟考官說你不會?” 季凡靈:“……” 這只狗真的字字句句都剽竊老唐。 當年他怎么被老唐教訓,現在就怎么來教訓她是吧? 女孩低下頭,誠懇認錯:“對不起啊陳老師,您上學的時候,每次都把作業做完是嗎?” 陳俊哽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