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
轉眼過去快兩個小時,蘇凌青中途接了個電話,說是傅總秘書打來的,不敢掛。 結果接完以后臉色尷尬,說有個重要的事兒忘了做,非得在傅總下飛機前做完才行,他只能失陪了。 蘇凌青從隔壁房間探頭:“靈meimei?” 季凡靈抬頭。 “三缺一,你替我一會兒行不行?” 蘇凌青披上外套,抓起手機,看過來,“你會打嗎?” 季凡靈嘆了口氣,站起身:“我還能有不會的?” “那太好了,”蘇凌青笑吟吟道,“你隨便打,不要有壓力,就是玩玩兒?!彼D過頭吩咐,“沈枝你跟她說下規則,別欺負人小姑娘?!?/br> “知道了知道了,你走吧,話那么多?!?/br> 沈枝笑瞇瞇道,“你最好別回來了,我們巴不得跟靈meimei打?!?/br> 蘇凌青笑罵:“你想得美?!?/br> 季凡靈坐上桌。 關婧溫和道:“你從前打的是哪里麻將?我們規則可能有點特別?!?/br> “莊家翻混兒牌,帶杠不帶吃碰,點炮包莊,門清翻倍,燒莊翻倍?!?/br> 女孩耷拉著眼皮:“你們打的時候,我聽了一點,沒什么特殊的,還有別的嗎?” 周圍幾個大人面面相覷,遲疑地嗯了長長一聲。 季凡靈按下自動牌桌上的按鈕,在骰子咕嚕嚕滾動的聲音中,淡淡道:“那就打吧?!?/br> * 原本蘇凌青只是去辦件小事,順帶接機。 誰知飛機晚點,一晚就晚了三個小時。 如果是平時干脆就不等了,不過這次聚會的主題就是給傅應呈接風洗塵,請客的又是蘇凌青,哪有不等他倆直接開席的道理。 一等就等到八點多。 急促的腳步聲紛亂在門外響起,大門推開,蘇凌青姍姍來遲,哭笑不得地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飛機晚點,大家久等,還在打呢……” 誰知麻將桌一下子就炸了,三人七嘴八舌地開口: “你還知道回來???” “傅總您是不知道發生了什么,蘇凌青可真會找人替他??!” “靈meimei上來就連坐十三莊!而且胡得都賊大!不是清一色就是海底撈?!?/br> “凌青輸的她全贏回來了吧?應該不止?!?/br> “哪止!除了你開一盤,我開兩盤,其他全都是她在開!” “我看蘇總今天是有備而來,先故意示弱,然后殺我們一個措手不及?!?/br> “心機,太心機了!心機得令人發指!” 蘇凌青被千夫所指,意外極了,抬了抬眉,快步走來。 他一手撐著季凡靈的椅背,一手拉開她身前的抽屜,掃了眼籌碼,笑了。 “誒唷,大豐收啊,感謝靈meimei,一會兒我折現給你?!?/br> “不用?!?/br> 季凡靈淡淡道,“我替你打,輸贏都算你的?!?/br> 蘇凌青笑:“看來今晚這頓飯不算是我請的,算是我們季總請的?!?/br> 季凡靈站起身,沒什么留戀地讓位給他。 蘇凌青原本站在她身旁,擋住了她的視線。 她一站起來,就看見站在不遠處的高挑男人。 可能是將近半個月沒見。 從記憶里,屏幕中,乍一下出現在眼前,還是有種驟然拓進眼底的沖擊。 傅應呈剛從飛機上下來,穿得單薄,浸著夜風的寒涼。 量身剪裁的黑色風衣,下擺過膝,輪廓硬挺,襯得他比例極為高挑優越,輕而易舉就吸引了目光。 傅應呈隔著人群,眼瞳黑漆,盯著她看。 或許因為舟車勞頓,他身上帶著股很明顯的陰沉倦氣。 男人視線在她的眼睛,眼下結痂的傷疤上滑過,最后定格在她唇邊的煙上,猝然冷了下去。 之前蘇凌青說想約季凡靈出來玩,傅應呈沒有阻攔。 他以為蘇凌青心里多少有點數,帶她去做羽毛球這種健康積極的活動。 誰知一上樓,就看到女孩一條腿屈著,不拘小節地踩在凳子上,氣質又痞又懨,渾然一體。 嘴里叼著煙,吞云吐霧,手里熟練地抓打著麻將。 還胡了。 看來他不在,人過得還挺滋潤。 其他人還在熱火朝天的寒暄,熊莊說十一個小時的飛機,又晚點三小時,傅總辛苦,蘇凌青插科打諢說我也辛苦,沈枝笑罵說你辛苦個屁,靈meimei替你大贏特贏,你坐享其成。 周圍吵吵鬧鬧。 兩個人對視,誰都沒有說話。 季凡靈:“……” 她太清楚傅應呈眼神的意思。 可惡。 不就偷偷抽了根煙。 誰知他早不回晚不回,偏偏這時候回。 女孩心虛地低下視線,走了過去,走到傅應呈面前。 她認命把抽了一半的煙從唇邊摘開,自覺上交,直直遞了過去。 傅應呈一言不發,冷冷接過,低頭,銜在了自己唇邊。 兩個人從頭到尾不說話。 動作卻如此自然,如此熟練,如此默契。 一瞬間,仿佛按下開關。 周圍所有人齊刷刷啞聲。 安靜得像是死光了一樣。 …… 他們沒瘋呢吧? 從旁觀的視角看,女孩抽著煙突然不想抽了,隨手把煙丟給傅應呈。 以傅應呈的潔癖程度,這種帶臟的東西碰都不會碰,不發火就算好的,可他居然一聲不吭地接了。 接了也就算了,他還放嘴里了。 …… 他抽她抽剩的! 這是什么概念! 怎么。 她是傅應呈祖宗??? 幾秒過去,愣是鴉雀無聲。 在場唯一一個做了心理準備的蘇凌青咳了咳,率先找回自己的聲音:“都愣著干什么,去樓上吃飯吧,早吃早回?!?/br> 一群人懵懵懂懂地上樓去了,一路忍不住互相使眼色。 有的暗地里用胳膊肘捅蘇凌青的腰,逼問女孩什么人啊,蘇凌青嬉嬉笑笑顧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正面回答。 坐上桌大家就不好再問,自覺把傅應呈身邊最好的位置讓給了季凡靈。 季凡靈對餐桌座次尊卑毫不敏感,沒什么反應地就坐了。 她這理所當然、毫不推諉的一坐,立刻引得沈枝和熊莊對視了一眼,兩人大腦同時飛速旋轉。 姓季。 難道是前年退休的季局孫女兒? 不對,那家沒有女兒。 難道是年初從港城遷回來搞新能源的季家? 不對,年齡對不上。 那她到底什么來頭? 張口閉口傅應呈。 真他媽要把人逼瘋了。 幾人暗自腹誹,在傅應呈面前卻并不亂打聽,和平時一樣,聊些工作啊旅游啊球賽啊各家八卦什么的。 季凡靈插不上話,就只能吃飯。 她向來吃飯沒耐心,習慣性盯著傅應呈看,一旦傅應呈不注意,就偷偷塞一大口進嘴。 傅應呈偏頭,警告地看她。 季凡靈移開視線,若無其事地端杯,囫圇灌了幾口果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