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沒錯,就是掛在她臥室角落里的那一串。 她從前躺在床上,聽到叮叮當當的風鈴聲,還興起一閃而過的念頭,感慨傅應呈居然也會在家里掛裝飾品。 沒想到那不是裝飾品,那是他媽是奢侈品。 價值3.2億的奢侈品。 周穗:【我當年真想不到傅應呈會這么熱心慈善?!?/br> 【你知道的,他不像陳俊那樣喜歡到處給人講題?!?/br> 【他不愛理人,很冷漠,還有點孤僻,總是獨來獨往?!?/br> 【現在我真覺得誤會他了?!?/br> 季凡靈最開始看到新聞也有點意外。 但現在全都能說通了。 傅應呈同意她在自己家住,深夜帶她去醫院,沖進浴室把她抱出來,對他來說,根本就是在做慈善。 在他眼里,她不過是另一種版本的山區小孩,甚至可能根本沒指望她還錢。 原來從不是老同學之間的互相幫助。 只是他,單方面的…… 同情。 季凡靈抿著唇,壓下心里微妙的情緒,換了個話題。 關你屁事:【說到獲獎,我記得我死那會兒,學校在評市級三好學生?!?/br> 關你屁事:【后來他評上了嗎?】 穗穗平安:【沒有?!?/br> 穗穗平安:【最后還是給了一班的李博航?!?/br> 季凡靈垂著的眼睫無聲顫了下:【其實無所謂?!?/br> 穗穗平安:【是啊,對現在的傅應呈來說?!?/br> 穗穗平安:【當年那些非議和反對,回想起來,都跟笑話一樣吧?!?/br> * 晚上十點半,趙三串大排檔準時下班,季凡靈在最后清掃戶外大棚里的垃圾。 領班黃莉莉站在一邊,手指套著鑰匙圈晃動:“搞快搞快,我要鎖門了!” 呂燕跑過來,接過季凡靈手里的掃帚和簸箕:“我來吧,你要不先走?我看你好像有點瘸?!?/br> 季凡靈愣了下:“沒事,昨天磕了一下而已?!?/br> 季凡靈在旁邊把塑料凳子疊起來搬回室內,快搬完的時候,路盡頭傳來重型機車呼嘯而過的發動機聲,一輛黑色機車停在大排檔路邊。 季凡靈瞥見車上的人影,瞬間腦門冒火,轉頭對呂燕說:“那我先走了,明天我掃尾?!?/br> 呂燕:“客氣什么?!?/br> 季凡靈脫下圍裙,怒氣沖沖,往路邊飛跑,跨坐在機車上的男人也摘下頭盔,笑吟吟站在路邊,迎了兩步,伸出手接她。 從遠處看,很有點夜色朦朧,兩人雙向奔赴,男人抱她滿懷的意思。 假如季凡靈沒有把金鏈子摔他臉上的話。 “少出現在我面前?!?/br> 季凡靈冷冷道,“這是最后一次還你東西,再有下次,直接扔掉?!?/br> 程嘉禮哭笑不得地從自己頭上把金鏈子摘下來:“你不喜歡?” 季凡靈:“你聽不懂人話?” 她話里的刺不加遮掩,程嘉禮定定看了她一會,無奈地聳肩:“能不能告訴我,我到底做錯了什么?我向你道歉?!?/br> “道歉,好啊,”季凡靈冷笑,“你干脆把我和你老婆拉個群吧?!?/br> “……” 程嘉禮頓了兩秒,搖頭莞爾一笑,是那種終于知道她在鬧什么小脾氣的笑:“你啊你……” 季凡靈:“???” “靜云是靜云,你是你?!?/br> 程嘉禮彎腰,嗓音哄小孩似的柔:“我跟她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父母之命家族聯姻,她年紀也大了,你跟她不一樣……” 季凡靈聽不下去,轉身要走:“我看你不僅年紀大了,腦子也沒了?!?/br> 程嘉禮笑著拉她手腕:“好好好,我沒腦子,沒腦子的人送你回家?” 季凡靈惱火甩開:“少碰我?!?/br> 程嘉禮不甘心放她走,想把她哄好,而季凡靈走不掉,新仇舊恨疊加想給他來個狠狠的過肩摔。 兩人拉扯時,原本一直停在對面路邊陰影中的黑車突然從沉默中蘇醒,鳴笛,啟動,駛出一個凌厲的方向。 甩來的車頭射出雪亮的燈光,光柱如劍刺破夜幕,照亮兩人。 停下的那一瞬間。 程嘉禮抓緊季凡靈的手,季凡靈抱住程嘉禮的一條胳膊,全照得一清二楚。 季凡靈瞇著眼,認出是傅應呈的車。 刺目的光后,隔著擋風玻璃,只能模糊看見駕駛位男人面無表情的臉。 明明看不清。 她卻莫名覺得車窗后的眼神,黑得深不見底。 車前的遠光燈熄滅,車頭掉轉,橫停在女孩面前,差點撞翻前面停著的機車。 冷到沒有溫度的一聲:“上車?!?/br> 第19章 長嘴 程嘉禮眉頭一皺。 他以為這是哪個不長眼的滴滴司機,催人上車就算了,還暴力駕駛開遠光燈晃人眼甚至差點撞翻他的機車。 “接個單猴急成這樣?知道我車多少錢么……”程嘉禮笑罵著抬頭。 比起看人,男人第一反應還是先看車。 勞斯萊斯純黑庫里南,世界上最昂貴的suv之一,車型以迄今為止開采出的最大的南非鉆石cullinan命名,從里到外都是貴族般的低調奢華,車牌還是光有錢都買不到的連號。 程嘉禮的火氣不上不下地卡在喉嚨里。 這種車跑滴滴的概率,比辛德瑞拉的南瓜車都低。 夜色穿透車窗愈加昏暗,男人輪廓冷峻。 竟還有幾分……說不出的面熟。 程嘉禮低頭問季凡靈:“你認識他?” 又抬頭看向傅應呈:“您喊錯人了?” 季凡靈毫不猶豫地甩開程嘉禮的手,徑直上車。 安全帶還沒系好,庫里南已經在油門的轟鳴聲中瞬間提速,絕塵而去。 …… 傅應呈的車向來暖氣開得很足,今天卻有種說不出的冷意。 路燈的光水流一樣漸次滑過男人的臉,卻跟捂不熱似的,陰云密布一樣壓抑。 季凡靈也在因為程嘉禮煩躁,半天沒說話。 直到一個路口紅燈,車剎得有點急,季凡靈慣性往前沖了一點,被安全帶勒得回神,隨口道:“對了,你今天來挺早???” 平時準時下班她都是自己坐公交,只有十一點多才能順路碰到。 傅應呈沒有看她,指尖在方向盤上按得泛白,語氣卻很輕:“來得不巧?” “挺巧的啊?!?/br> 季凡靈說,“但是為什么開這么快?趕時間就別來接我了?!?/br> 傅應呈瞥了她一眼,涼颼颼道:“哪有你跑得快?!?/br> 季凡靈:“?” 紅燈的光映在男人黑漆的眸底,帶著某種冰冷的禁忌感,跟她從大排檔里沖出來一路奔向程嘉禮時一樣刺眼。 見他總是慢吞吞的,半天認不出車。 原來,見別人都是用跑的。 傅應呈垂著眼,喉間逸出一聲很輕的氣笑:“看來昨天確實摔得不重?!焙伪匕桶偷靥嵩缵s來接人。 季凡靈:“……” 她也不是什么好脾氣的人:“什么意思,巴不得我瘸了在家癱著?” 做了那么多慈善卻沒有朋友不是沒有原因的傅應呈! 綠燈亮起,傅應呈沒接話,車內一時陷入了寂靜。 季凡靈默了會. 方才如果不論語氣,單看字句,傅應呈也可能是表達高興看到她沒受傷…… 是她對嘲諷有點敏感了? 傅應呈或許沒那個意思? 季凡靈托著下巴,望著窗外,有心緩和一下剛才本能的回擊,慢吞吞道:“其實,你要是不方便,以后不用來接我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