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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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等了很久,程梟都沒有回來。 第5章 剖白 白云聚了又散,她看到一只鷹劃破天際,往這個方向飛來。 繼續等待了一盞茶的時間,程梟還是沒有現身。 易鳴鳶覺得身邊愈發寂靜,吞了吞口水,看向一旁低頭吃草的戟雷,這里應該離庸山關很近,如果她可以騎走戟雷,按照它日行千里的速度,不到半日就能到達。 她攀上巨石,這個高度正好能讓她自行上馬,不再需要程梟的幫助。 可當她抓起韁繩的時候,又猶豫了。 她甩甩手走了以后,那群還期盼著歸家的隨侍宮女,太監士兵怎么辦,易家的名聲怎么辦? 沒有護送和親公主到服休單于手中,送親隊伍所有人必死無疑,易家滿門忠烈,已經被冤枉通敵叛國,如果再加上一個逃跑的和親公主,怕是真的要被釘在恥辱柱上遺臭萬年。 還有程梟,他的任務是迎自己入草原,若沒有成功送達,不知道單于會不會治他的罪? 粗糲的韁繩早已被程梟手中的繭子磨得毛了邊,易鳴鳶掉下一顆清淚,難過到無以復加。 她一個人死可以,不能拖累其他人。 程梟回來的時候,遠遠看見易鳴鳶坐在巨石旁,正悄悄掀開下裙觀察腿間的傷勢,他躊躇片刻,轉身向上一抬右臂,手上的鷹便褐翅大展,拍著風騰空飛起,昂頭發出一聲尖利的長嘯。 易鳴鳶聽到叫聲,慌忙蓋好裙子,一抬頭就見程梟步履沉重地走了回來。 “怎么了,沒找到草藥嗎?沒關系的,只是破了皮,回去養一養就好?!彼詾槌虠n是因為沒找到療傷的草藥所以才這樣,單純的安慰道。 程梟目光在她的發絲和眼眸上流連,“不,我找到了你們的車隊?!?/br> “那……是好事啊?!币坐Q鳶話是這么說,可心中不可抑制的出現了一汪酸澀,她還以為能在無垠的天地間多放松一會。 到了單于庭,會有很多她不想面對的人和事。 程梟深吸了一口氣,他上手扳住眼前人的肩膀,像是下定了決心,“我比大單于更年輕,力氣更大,擁有更好的箭術,你愿不愿意留在我身邊?” 易鳴鳶懵了,“什么……” “我對你動了情,生了愛,想要和你度過一生,我對日月保證,”他說著舉起拳頭起誓,“此生只鐘意你一個女人,把你當天上的月亮奉為獨一無二?!?/br> 月亮和太陽在匈奴的信仰中是至高無上的存在,他們崇敬日月,尊為神明,這是最重的誓言,至死都不能違背。 一股難以言喻的窘迫跑遍易鳴鳶全身上下,她揮開程梟的手,怎么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義正言辭的告訴他:“這是私奔,是叛逃,我是和親賞賜中的一部分,只能跟著公主入單于庭,你太天真了,像我這樣的人哪里有的選?” 出乎意料的,男人并沒有做出任何過激的行為,他不問易鳴鳶強求一個結果,停止了癡心妄想的剖白,溫馴得像一頭被狠狠敲打過的狼,“我懂了,我送你過去?!?/br> 接下來的一段路兩個人走得沉默又緩慢,雖然原因迥然,但對于離開對方的抵觸心情是相同的。 易鳴鳶目力很好,漸漸放大的人群影子和馬車讓她心生絕望,腳步萌生了退意,她扣了扣胡楊樹的樹皮,“程梟,我知道這樣說話很冒昧,但我們將要分別,我能再問你討一顆牛乳糖嗎?用更多的頭發來換也可以?!?/br> 她以前很喜歡吃糖的,金絲琥珀糖,牛乳蜜糖,還有各類果糖,無論什么奇巧的樣式,獨特的味道她都來者不拒,只是后來再吃糖,嘴里怎么樣都是苦的,混著眼淚難以下咽。 難得能嘗出來的一點點甜味,就讓她斗膽帶走珍藏吧。 程梟從懷里摸出一顆小小的糖塊,卻不讓易鳴鳶碰,自己撕開捏在手里,“張嘴?!?/br> 易鳴鳶想說交到她手里就好,可剛要說話,就被一張帶著牛乳味氣息的嘴堵了上來。 糖塊被渡了過來,柔軟的舌頭刮過她口腔的每一寸角落,攻城掠池般搜刮掉所有的津液,只留下了一顆半化的牛乳糖聊表安慰,男人甚至還未雨綢繆的用大手掐住她的下半張臉,強迫她打開牙關,被親得嘴角水光淋淋。 易鳴鳶掰著他的指關節,口內猛力咬下。 霎時間,血腥味在二人口中彌散開來,她用了十成十的力氣,是奔著咬斷他舌頭去的。 程梟吃痛,剛松開手,易鳴鳶就第一時間吐了嘴里的東西,當場甩了他一耳光。 “混蛋!” 嫣紅的緋色在親吻時攀上了易鳴鳶的眼角眉梢,她捂著雙眼嗚咽不止,恨不得將這個放肆的家伙千刀萬剮,亂棍打死。 從沒有人對她做過如此無禮的事情,就是在最落魄的時候,被人上門刁難嘲諷,遭人辱罵欺凌,都沒有現在難堪。 易鳴鳶感覺自己受到了奇恥大辱,她越哭越急,哭得狠了,竟有點呼吸不暢,生生把自己憋得滿臉漲紅,幾乎要背過氣去。 “你別哭,抬頭喘氣,吸氣,快吸氣,” 程梟顧不上嘴內的傷口,卡住她的下頜角使她仰頭,想讓她得以平復雜氣息,卻被推開狠狠瞪了一眼,素來柔聲柔氣的聲音染上一層冰霜,“別碰我?!?/br> 易鳴鳶扯開脖間領子的纏繞努力調整喘息的節奏,過了許久才漸漸平穩下來。 程梟清楚的看到她眼里嫌惡的目光,他完全按照話本上寫的那樣行事,以為會獲得一顆完整的芳心,現在看來卻弄巧成拙,他自知冒犯了易鳴鳶,愧疚地說:“野獸的傷口在外頭,我的歉意在心里?!?/br> 他惡狠狠抹去嘴邊殘留的血跡,回去就把那些胡編亂造的爛書都燒了! “念在你救過我的份上,這件事我便不再追究,但請閣下從今往后不對任何人說起,忘掉它對你我二人都好?!?/br> 易鳴鳶冷著一張臉,說完后,她邁著步子繼續往人堆里走去,過腳踝的草并不好走,一腳淺一腳深的,有時還會踩到石頭上,需要提著裙子注意腳下。 好半晌過去,扭頭發覺耳邊除了自己的腳步聲,另一道聲音已經在不知何時消失了。 她抬起的腳僵在半空,若有所感地往回看,只見程梟騎在馬上,看到她回頭便向她比了個手勢。 那是讓她自己繼續往前走的意思。 易鳴鳶吐出一口濁氣,眨了眨酸疼的眼睛收回目光,堅定地闊步離開。 “所以你心里其實是想選的,對不對?” 易鳴鳶陡然扭頭,直直對上男人的眼眸。 在沒有情緒的時候,那雙灰色的瞳孔顯得淡漠凄冷,她這才知道,初見之時的柔和完全是程梟的刻意為之,不待她想好應對之語,他就策馬回身,一頭扎進了深林中,再不給她回答的機會。 “我們還會再見?!?/br> 程梟似乎不是在為先前未盡的話題追究一個答案,他走的急,再見的尾音被馬蹄聲踩得支離破碎。 “公主!您總算回來了,有沒有受傷?”一個婢女在歇腳時余光瞥到了易鳴鳶的身影,喜出望外跑來她的身邊。 老天保佑,人回來了,他們也不用被殺頭了! 易鳴鳶搖頭,“沒有,只受了點風,夜里很冷?!?/br> “那公主有沒有遇到什么人?”婢女斟酌著開口,“比如獵戶,或者牧羊人之類的?” 她掃視了一遍易鳴鳶全身,沒發現什么異狀,但還是不放心的問了一嘴。 “放心,我沒被抓到,一直都是一個人?!币坐Q鳶清楚,如果在此時說出與一個男人共度一夜的事實,無論她有沒有失身,都會有人直接上手把她殺死,然后重新選一個女人改名換姓,這也是程梟奔馬離去的原因。 在這一點上,他還是很妥帖的。 “你們是怎么被聚到一起的,被胡人沖散后發生了什么?”易鳴鳶回到車隊之中,張望一圈后問道。 婢女:“回公主的話,有一匹精銳部隊如神兵天降,趕跑了胡人,將我們送到這里后便離開了,領頭的人說要去找他們的頭羊,讓我們沿著這條大路再直走三天兩夜,就能到了?!?/br> 都走了? 易鳴鳶蹙眉,不是說護送到王庭嗎? 她暗覺蹊蹺,但無人答疑解惑,于是歇了心神,不再想了。 在外面睡了一夜,出過汗又未經梳洗,易鳴鳶松懈下來之后頓感身上粘膩,她整了整衣裳,忽然在腰間摸到一個yingying的東西,對婢女說:“趕緊去給我找一件干凈衣裳換上,再燒些熱水來?!?/br> “是?!?/br> 她坐回到馬車上,確認婢女已經走遠,從腰間取出牛乳糖塊攥在手心中,不知該哭該笑。 婢女過來回話的時候易鳴鳶正握拳倚靠在車壁上昏昏欲睡,緊繃的弦放松后所有的倦怠走遍了她全身,坐著就能睡著。 一睜眼,刺目的紅色嫁衣被放到她面前,卻一點兒也令人感覺不到溫暖,只有惡寒與恐懼。 “公主,還有什么吩咐?” 易鳴鳶脫下鞋子,露出腳后跟被繡花鞋磨出的小傷口,“給我拿瓶傷藥來,走了一天,很疼?!?/br> 婢女收走她換下的衣物后沒有立即去找上藥,而是和幾人聚到一起翻看她穿了一日的衣物,竊竊私語無休止,易鳴鳶悄悄掀開簾子,看到婢女沖她們搖了搖頭,懸著的心落到了地上。 如果不向他們證明自己在野外始終是獨自一人,沒有受到脅迫和玷污,他們恐怕會派嬤嬤過來使出一些特殊手段檢查她是否還是完璧之身。 討要傷藥也在她的計劃中,讓人看到自己行走整日的證據總好過一直不明不白的被猜忌著。 易鳴鳶接過瓷瓶,揮退了想要幫她擦藥的婢女,清涼的藥膏抹在大腿內側,帶起了一股癢意。 車轱轆滾地的聲音又重新響起,三天的時間在趕路和休整中很快過去。 他們到了,眼前也確是紅綢飄舞。 但如果易鳴鳶派人逐字翻譯角落里的符號,就會發現這里并不是單于庭。 而是——右賢王庭。 第6章 婚儀 易鳴鳶從車架中鉆出,看到高聳的木架上畫著鮮艷的色彩。 上頭插著無數牛羊鹿的角,頂部是一只張爪展翅的雄鷹,呈現躍躍欲飛的姿態,旁邊對稱的兩撮天駒白鬃作的纓子隨風搖擺,整個像蒼穹一樣籠罩下來。 臉上涂了彩漆的匈奴人點燃十幾個被架起的爐火,往里面灑了不知道什么東西,濺起漫天的火星子,嘴里同時念念有詞,懾人極了。 轉日闕部落比想象中占地范圍更大,一道門之后是一道小一點的門,把守并沒有這么多,大部分車輛馬匹都被留在了外面,進來之后能看到一座接著一座的塔樓,塔樓之間是白色的氈帳,與尋常二進的四合院差不多大小。 咒語般的動靜從四面八方傳來,易鳴鳶攜兩個隨侍被放了進來,其余的人都被阻攔在了外頭,其中一個懂匈奴話的小官不服,用匈奴語大肆爭辯了一通。 這里是草原,沒有人再遵照他們從前的規矩和王法,強行反抗只能換來被拳頭打暈的結局,那小官最終憤懣的回到她身邊,“公主,他們說按照匈奴的規矩只能進去三個人,真是豈有此理!” 雖然是秋天,但臨近中午的太陽依舊像火球一樣散發著熱,這里四處沒有遮蔽,連拿幾片葉子擋陽光都做不到,易鳴鳶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先進去吧?!?/br> 很奇怪的是沒有人來迎接,部落中所有的匈奴人都在忙碌著什么,穿著各類獸皮的男男女女揚起他們的上肢從易鳴鳶面前走過,邊跳著粗獷彪悍的舞蹈,邊擺動拿在手里的鼓樂。 掛著笑臉的匈奴女子有節奏地敲擊皮鼓,她們敲完后每人手里拿起一樣匈奴的首飾,示意易鳴鳶不要躲避,將東西掛到她的身上。 佩有透雕銅環的腰帶包裹住易鳴鳶不盈一握的腰肢,在搖擺中發出碰撞的脆響,耳墜被摘了去,換上了嵌著琥珀的銀耳鉤,豐富多彩的多寶珠串被戴在了她的脖子上,另外還有一條綠松石額飾墜在眉間。 她們擼起易鳴鳶的袖子,拿著臂環想要給她扣上,京中閨秀露出小臂都被認為是不雅,易鳴鳶心生抗拒,但沒能擰過力氣奇大的匈奴姑娘,再看看她們不加遮擋,隨意裸露的小腿,也就釋然了。 一套下來易鳴鳶感覺自己像是個被過度裝扮的布偶人,身上滿是帶有匈奴色彩的飾品,隆重又聲勢烜赫。 突然,四周回蕩不息的唱咒停頓了一瞬,緊接著猛地變響,給易鳴鳶穿戴的匈奴姑娘們圍著她發出聲嘶力竭歡呼般的聲音,擁簇她走到這個部落的正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