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你想要什么獎勵？】沈凝煙并不討厭向陽的撒嬌賣癡, 甚至有點理解那些電視劇里的昏君為何喜歡這個調調：【要不送你個鍍金的機會，讓你去好萊塢大片里打個醬油？】

    向陽聽了直接在健身器材上翻了個白眼，有氣無力地打字道：【誰稀罕那種東西。為了在國際大片里打個醬油而在海外耗上幾個月的功夫……這種華而不實的獎勵我才不要呢！】

    【華而不實？你所謂的華而不實可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機會?！空f到好萊塢, 沈凝煙想起國內的明星也是近幾年才“出?！钡絿?。不過“出?！币仓皇呛衲樒さ恼f法，真實情況是花錢上大片，然后像去戛納蹭紅毯一樣回國宣傳, 抬高身價。聽起來就像虛擬貨幣的騙局，把一個不值當的東西炒到天價。

    當然，只有好萊塢大片——括弧，商業片，反括弧，敢這么做。文藝片或小成本影片根本不敢獅子大開口, 反而得用“有可能獲獎”的虛擬蘿卜吊著一些只在本國有名的演員過來客串, 好讓本片在對方的粉絲群里割點韭菜。

    說白了這一切都是局，但也稱得上各取所需, 觀眾受傷。

    向陽聽出了沈凝煙的話里有話，試探道：【好萊塢那邊……有人給群英發了邀請函？】

    【不然呢？如果不是真有路子, 我也不會拿來當獎賞?！可蚰裏熀敛徽谘诘溃骸舅麄兡沁吳浦赌袌F練習生》不僅在國內很火，甚至在東南亞和隔壁也是有點知名度, 所以想著過來回回血, 自然會給群英發出邀請，希望幾個比較火的選手演員過來客串，帶波流量?！?/br>
    群英這邊還在挑挑揀揀, 不明所以的友商瞧著群英正劇選秀兩開花，國內國外都吃香的模樣, 也是比自己虧錢還難受。而在友商之余，之前離開群英的人也是想著自己要是留下了會是怎樣的光景？會不會有國際巨星的頭銜。

    【你既不想去的話, 那就換個獎勵吧！】沈凝煙還沒想到手上的項目里有哪個適合用來獎勵時，對面的向陽猶豫著打下一行字：【你能陪我一天嗎？】

    沈凝煙危險地瞇了瞇眼，難得沒有秒回對方的話，而是在凝固的沉默后打下一段話：【等我放假后一起去趟東南亞吧！順便把第二分部的事情給搞定了?！?/br>
    【真的？】向陽激動地差點掉了手機，猛地從健身器材上坐了起來，掩蓋不住臉上的笑容。

    然而下一秒，沈凝煙的短信便將他的興奮打得一干二凈：【正好你在東南亞的專輯成績也不錯，也算是去發發福利，開幾個簽售會?！?/br>
    【我想和你一人出去，才不要一堆人跟著?！肯蜿柕哪X子難得靈光一回，很快捉到了話里的重點：【這是獎勵嗎？這比調休還過分？】

    【……那你就換個獎勵?！可蚰裏熞彩呛軣o語道：【你是偶像，我是老板，咱兩一起出去合適嗎？你不同意的話就算了，反正不會改變我的計劃?！?/br>
    沈凝煙說罷便切了窗口，繼續去聊工作的事。

    【談生意可比應付男人簡單得多?！可蚰裏熕⒅ぷ魅豪锏南?，還沒為《七宗罪》的開拍松一口氣，便被劉煒寧的私信搞得差點噴茶。

    【那個……老板，我這兒可能需要追加投資?！縿槍幵诎l來短信前做了好幾天的思想準備，甚至像破產前的銀行那樣差點被催款的組員們爆|破。只是和純純的受害者相比，游戲部這個天生就比其它部門高一截，似乎自帶神圣光芒的部門今日籠罩在不安的陰霾下。所有組員的表情都是凝重的——尤其是正在開發蒸汽網游的部門，幾乎快被不安的心情嚇進精神病院。

    “老大……”某個比較性急的組員湊到劉煒寧身邊，小聲道：“趕緊說??！至少得讓老板再批……”

    “再批多少來著？”卡詞的組員隨口問道。

    被擠到邊緣處的二把手舉著胳膊，努力豎起三根手指：“三千萬?！?/br>
    “至少得批三千萬?！?/br>
    “對，就是三千萬?！苯M員吵得劉煒寧頭大如斗，忍不住呵道：“別吵了！讓我安靜會兒?！?/br>
    好脾氣的人發了火，自然是威力巨大，惹的人作鳥獸散，可眼睛卻是一直盯著劉煒寧。

    電話那頭的沈凝煙見劉煒寧沒有回話，更不知游戲部里的真實情況，于是在微信上追問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能不能給個準話，不讓我一直記掛這事?！?/br>
    沈凝煙盯著聊天窗口，心里有了不好的預感。

    直到劉煒寧終于發來“缺錢”二字，她才明白游戲部的嚯嚯能力有多強，居然把先前的投資和中東盟友的贊助花了個一干二凈。

    “你是在開玩笑嗎？”受不了的沈凝煙直接撥通了劉煒寧的電話號碼，幾乎是強忍咆哮道：“中東的贊助前后有三個億吧？除了用于修建總部的1.2億，剩下的都給了游戲部?！?/br>
    “加上之前陸續投資的錢……公司在這個游戲上已經投資了兩個億，兩個億?。?！”到了最后，沈凝煙忍無可忍地哮道：“別說是網游，就是三a大作里也鮮少會有這么費錢的?！?/br>
    “我給你們那么多投資，那么大權限，合著你們就是這樣回報我？”

    “劉總，你說說，你們游戲部對得起群英，對得起我嗎？？？”

    “??！”

    也不怪沈凝煙如此生氣，而是游戲部的要錢行為實在是太過分，過分到沈凝煙要是點了頭，明天就有別的部門挑梁子不干。

    說得再直白點，群英上下的收益雖然有一半都是游戲部賺來的，但是用于投資的錢卻是有七成進了游戲開發組，逼得像影視部，綜藝部這樣的未來之星斗還節衣縮食地到處扣錢，祈禱自己有日能當群英的親兒子，或是祝愿正在開發的網游早日上架，早日掙錢，也讓大伙松快松快。

    不夸張的說，網游開發組如今就是被全家供著上清華的鳳凰蛋。沈凝煙對其也是很夠意思地投錢投人拉技術，極少干涉開發組的決定，甚至不問進度以外的事。

    這在外頭無疑是甲方中的天使，天使中的圣人。

    可是她在善解人意后得到了什么？一次又一次的伸手要錢。

    合著是把游戲部以外的部門都當冤大頭了是吧！

    “……”劉煒寧沒法回答沈凝煙的話，只能任由老板在那兒發泄完畢，然后趁著沈凝煙喝水的功夫弱弱道：“要不您來看看再情況再決定要不要繼續投錢?！?/br>
    沈凝煙呼吸一凝，像是在思考這話的可信度。

    劉煒寧也不急著催促老板，因為他相信以沈凝煙的眼光與魄力，看了目前的實機效果后一定會一咬牙，一跺腳地繼續批錢，一直□□到游戲上架。

    “……我明天過來一趟，不過在此之前得走個程序，成立一個小組來查游戲部的資金流動，確定你們是真的花在剛刃上，而不是打著鍛鋼的名義融了銀子，吞進口袋?！鄙蚰裏熃K于回道：“你也別怪我說話難聽，畢竟這是大家的公司，總要給個公開說法?！?/br>
    第228章

    罵歸罵, 但都投了那么多真金白銀了，要是現在按下剎車，不僅之前投的錢會打了水漂, 甚至跟中東合作者關系也會鬧僵。畢竟人家抬手就是三個億，自然是要群英給些讓人滿意的匯報。

    而在群英的所有項目里，最引人注目的莫過于還在開發的蒸汽網游。不僅是群英內部非常重視, 看得很死，就連那些聞到風聲的友商，遠在中東的合作伙伴都發來“賀電”，明里暗里地準備想要入局。

    別的也就罷了，中東那邊可不好忽悠。

    群英的小游戲在中東那兒能源源不斷地撈錢還是多虧合作伙伴后的主權基金為其擔保，更別提他們的員工——尤其是msl員工可都靠那邊的盟友月入過萬, 給群英打上“先進企業”的名號呢！在此情況下, 群英又陸續收了三億資助，自然得交出一份漂亮答卷。

    “何必呢！他們投資游戲又不玩, 搞得老板滿頭汗?！甭牭缴蚰裏熞獊聿榭催M度的消息，某個組員想到之前投錢的中東公司, 忍不住抱怨道：“這下好了，原計劃是拿德雷薩斯和朝歌應付下老板就行, 如今趕出第三個地圖給合作伙伴。

    “什么叫趕出第三個地圖??？合著你花贊助時理直氣壯, 替人辦事就滿肚子委屈?！备舯诘某绦騿T翻了個白眼，催促道：“少廢話，趕緊去辦?！?/br>
    “嘖！說得你好像沒收錢似的?！北г拐叻税籽? 再看自己辛苦一年的成果，終究還是認命地進行補救。

    好在那個沙漠地圖早在沈凝煙去中東時就決定要做, 所以現在趕起來也不太晚。

    沈凝煙借著雙休坐周五的最晚班趕到時，群英的游戲部已經加了兩天的班, 臉上的仙氣濃得快把五官振飛。

    “……好家伙，這是快要得道升仙了，所以瞧著無欲無求?！吧蚰裏熞贿M部門便被一群腳步虛浮的員工嚇了一跳，后者見了飛奔而來的大老板，也是比起兩根手指，顫顫巍巍道：”耶！”

    “耶什么耶??！你們都是用咖啡吊著命吧！趕緊回去休息一下?！鄙蚰裏熌康煽诖舻耐瑫r，也是打了個電話給行政部，安排游戲部的開發組回去休息。

    當然，員工是能回去休息，劉煒寧就得留下解釋。

    別問，問就是能者多勞，入股拿錢。

    “說說吧！說說你們是怎么把三點五億花的一干二凈的?！鄙蚰裏熥潞笠膊涣_嗦，打開一罐甜的發膩的咖啡，追問道：“若是軟妹幣呢也就罷了，可你們花的是美金??！”

    沈凝煙說話的同時手也不停道：“咱們群英每年的收益都不一定有三點五億美金，你們花著群英上下攢下的家底，總得交出個東西吧！”

    “再不濟，也得給個說法，總不能讓大家的錢都打水漂?！?/br>
    沈凝煙鋪墊完了，也是問到她最關注的事：“你就給個讓我安心的話，能不能在明年六月開啟內測?！?/br>
    “內測是沒問題的，但是優化還得加錢?！眲槍幰舱J命地承下沈凝煙的怒火，向她展示了幾個大地圖和實機成果，待其怒意有所消退后才繼續說道：“你放心，就算沒把錢都花在刀刃上，我也不會錢都花在加餐上?！?/br>
    沈凝煙上手跑了下測試角色，怎么說呢！比想象中的要好，至少沒有硅膠玩偶那種僵硬感，并且跟零幾年的寫實派，自帶一百度散光的建模來說，群英的蒸汽網游就好像是360p進化到720p，顯示屏一向高了好幾個亮度，看的人分外清爽。

    對，就是清爽。

    劉煒寧嘴上謙虛著，但在開發時卻真沒借著沈凝煙的寬容以權謀私，而是把錢都花在正道上。

    既然寫實派的建模難做好，占內存，并且容易動作僵硬，那就減輕建模師的負擔，換成更好摳細節，打光影的二次元風，然后把重點集中在黑線的統一上，不要讓動起來的模型出現鋸齒邊緣，搞得像學習動畫不到一年的業余愛好者用以應付網課老師的作業。

    “這個臉能再摳細點嗎？”正如劉煒寧想得那樣，沈凝煙上手cao作后不說消了氣，但也沒了來時的怒意，甚至有軟化的跡象。

    劉煒寧趁機打鐵道：“只要錢到位了，啥都好時?！?/br>
    沈凝煙擰眉瞧著劉煒寧，重復道：“錢要到位？”

    “要到位??！”就算心虛得一批，當著游戲部骨干的面，劉煒寧這個一把手兼群英的二把手也得頂上：“畢竟不僅素材要錢，技術授權也要錢??！”

    “錢錢錢……我私下補貼的還少嗎？”沈凝煙提到這事就來氣。她從股市里賺到的錢還沒給自己花點，就被劉煒寧三番五次的求救要去不少。畢竟群英的利潤還得緊著員工福利和一堆項目，所以還是沈凝煙墊著，上架后用收益還上。

    面對沈凝煙的抱怨，劉煒寧也是理直氣壯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咱們是游戲部，不是技術開發部，你也別在這里逞能。哪天群英收購了技術開發公司，咱們直接內部消耗，也不用向您老伸手?！?/br>
    沈凝煙盯著劉煒寧連連點頭，但不像是同意劉煒寧的話，反倒像是氣急敗壞道：“我會記住你的話?！?/br>
    然后看向測試的顯示屏，沉默一會兒后話音一轉，又開始跟劉煒寧打商量：“可是你們開發組的一而再，再而三地伸手也不是辦法。群英的其他部門，游戲部的ip就是再賺錢，也經不起你三天兩頭地要錢。而且說句誅心的話，你們開了很壞的頭，導致以吳浩為首的影視部非常不滿?！?/br>
    “總不能讓其它部門都節衣縮食，你們這組大手大腳吧！”這也是沈凝煙支走加班員工的主要因素，也算是給劉煒寧等領導層留個體面。

    “你的意思是……”

    “游戲上架前，這間房里的所有人——包括你我的薪酬不變，沒有獎金。另外，查賬的事還是得繼續，并且要三方監管，至少給其他部門一個說法?！鄙蚰裏煷蛄艘话?，但也不忘給個甜棗：“當然，要是游戲真的大賣了，該給的獎金，該給的加薪休假一樣不少，讓我補貼都行?！?/br>
    雖然問責，但是在這種情況下不能耽誤游戲開發，更不能讓容易背鍋的底層員工感到委屈，所以就那這些人開刀：“給個話，能不能把內測時間提前半年，也好給外部一點信心?！?/br>
    沈凝煙突然軟了語氣，苦笑道：“大樹底下好乘涼的前提是你要施肥，不然我們在中東的布局，進軍東南亞和歐美市場的前景可就全完了?！?/br>
    劉煒寧也清楚群英能吃第一塊蛋糕是占了天時地利人和，但是與圣達，網聯科技這樣的巨頭還有不小的差距。甚至說得再直白點，只要給夠它們時間，肯定能把群英擠得無處下腳。

    而對國外的潛在合作者來說，都是賺錢，憑啥選擇根基不穩，實力更弱的群英？

    別的不說，就連跟群英最早合作的卡嘉利亞和n飛，也是先和國內的龍頭公司有過交際，并且保持合作關系。

    第229章

    敲打完開發組的沈凝煙也留了個心眼, 不會像之前那樣輕易批下一大筆錢，而是得設個上限，然后搞個審批程序與月度審核, 避免重現這次覆轍。

    【可是這樣一來，就和那些大公司沒啥兩樣了?！肯到y在與沈凝煙討論過20年后的大廠為何做不出優秀的游戲時，除了喜歡賺快錢, 缺乏能夠持續輸血的ip便想著擴大體量，吞并那些中小型友商，然后陷入急著賺錢的死循環。

    經濟尚好，群眾的胃口還沒養刁時能像去中東開發藍海那樣形成降維打擊，但是等消費者們審美疲勞了，口味養叼了, 他們的日子就非常難受。

    別的不說, 就說版號寒冬后的大熱游戲里有幾款是知名廠商所出，有幾款是熬過周年慶后形成能出動漫周邊的大ip的, 就能看出大廠在收入下降，風光過后有多么難熬, 甚至為了開源節流而把一些叫好不叫座的游戲砍掉，然后擴大收購范圍, 形成一個死循環里的惡循環。

    在此期間, 節流的范圍也不知是叫好不叫座或是一定不好賣的項目，還有一些不怎么賺錢但又盈利為正的游戲，或是當前放棄了比較可惜的游戲也得打下要錢的手, 所以在大廠的內部總會成立各式各樣的評判組和討論組，最后形成流程冗長的官|僚主義。

    【你可要想清楚了, 真的加上這些步驟后，但凡事要策劃什么, 審批什么，都不是一天兩天能成事的?！肯到y說罷還感嘆道：【其實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你們群英的結構真不是一般的扭曲?！?/br>
    【這些我都知道?！可蚰裏熞彩穷^疼不已道：【群英說得好聽點叫進步企業，明日之光，說的難聽點就是個一言堂的小作坊?！?/br>
    然而從另一角度來看，這么做也很好避免了資本入局后沈凝煙被徹底架空，最后像喬布斯那樣被趕出公司。

    只是隨著群英的規模越來越大，業務越來越廣，沈凝煙也有些力不從心，必須得把權利下放，但又能隨時干涉某個項目。

    另外……

    【游戲部那兒確實太飄了?！可蚰裏熑嗔巳嗵杧ue，總結道：【群英起步的第一桶金是我和幾個盟友一起湊的，但是那添磚加瓦的第一筆利潤確實游戲部賺的。甚至說得更夸張點，沒有群英的游戲部就沒有今天的群英?！?/br>
    【這樣的認知讓他們習慣性地覺得自己是不可替代的，所以無論做了什么，超了多少，都有公司收拾殘局?！?/br>
    【你這話倒說得沒錯，是時候給游戲部，尤其是游戲部的一把手一點警告了?！肯到y倒不覺得沈凝煙是要卸磨殺驢，踢掉劉煒寧這個原始股東 開疆拓土的大功臣，可是任由劉家班繼續擴大也不利于公司的繼續發展，反倒會讓公司彎到另一個死循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