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女士的目光在群英的員工和漫不經心的傻兒子間晃了下，終于同意簽下大名。

    然而這對被放鴿子的白成軍而言，并不能讓他感到開心。

    直到今天接通沈凝煙的電話。

    “恭喜你加入群英的大家庭?！笨丛诎壮绍娛抢相l的份上，沈凝煙的態度非常友好，甚至帶了絲調侃的意味：“模擬藝考的成績如何？還不錯吧！”

    “也就那樣吧！畢竟我是半路出家的三腳貓，自然比不上童子功出身的藝考生?！辈恢獮楹?，放松下來的白成軍突然有了抱怨的勇氣，好像這樣就能獲得一丟丟的安全感：“我像個木偶一樣在那兒揮舞僵硬的四肢，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br>
    靠著軟枕的沈凝煙被這幽怨的語氣弄得撲哧一笑，聲音也輕快了不少：“你還真是不自信??！”對于白成軍能否考上電影學院一事，沈凝煙從未懷疑過：“憑你那張漂亮的臉蛋，就算在那兒傻傻站的，也是一道靚麗的風景?！?/br>
    “那你喜歡我的臉蛋嗎？”

    電話那頭傳來一道不太陽剛的詢問聲。

    細細的。

    鉆進耳里有點癢。

    但是讓沈凝煙突然明白某些作者為何青睞嬌軟女主。

    因為這種被人需要，但又不是特別麻煩的需要很能滿足某些人的虛榮心，如果不是已經有了固定的床|伴，并且清楚白成軍離十八歲還差半年，沈凝煙真的會有熟人轉戀人的沖動。

    前提是這么嬌的熟人擁有一張白成軍式的絕世好臉。

    好在系統及時制止了這種趨勢：【醒醒??！他可是你未來的搖錢樹，看在金主的份上，不要對搖錢樹出手??！】

    理智回歸的沈凝煙眨了眨眼睛，側身擋住頭頂的光線，冷靜道：“我還欠你一頓飯，回去后你挑地方，我付錢?！?/br>
    “任何地方都可以嗎？”白成軍瞥到一旁的小錢上躥下跳，拼命給他打手勢：“約她去你家吃飯……實在不行，就去郊區的自助燒烤?！?/br>
    小錢真是為少東家的終身大事cao碎了心：“要是去郊外的自助燒烤的話，光是一去一回的車程就能耗上三四小時，而且你們燒起炭火，動手串串的過程也能產生肢體碰撞?！?/br>
    雖然在白成軍的固有印象里，小錢是個不靠譜又嘴巴沒邊的人，但是看在他給白建國打了五六年的工，甚至還送老板的兒子上下學的份上，白成軍對這個口頭上的哥哥還是很尊敬的——至少在他絞盡腦汁地吸引沈凝煙的注意時，對方沒少給他出謀劃策：“好??！只是我都高三了，估計只有過年的幾天能夠出門?！?/br>
    “反正你有空時就打這個電話，然后把地址發給我?！鄙蚰裏熢趻祀娫捛安煌膭顐鋺鸶呖嫉陌壮绍?，畢竟一個學歷不錯，科班出身的員工在市場上更有人氣：“祝你成功，也祝我們合作愉快?！?/br>
    “合作愉快?！卑壮绍姂賾俨簧岬貟炝穗娫?，心情變得非常美妙，甚至會持續很久。

    一旁的小錢轉著老板椅，揶揄道：“看來你靠一通電話就能熬過近幾周的藝術訓練?！?/br>
    如果是平日里的白成軍肯定會冷著臉避開揶揄，可是換做與沈凝煙相關的話題，他便多了絲若有若無的笑容。

    然而想到昨天接電話的男聲，他的好心情便急轉直下，甚至多了難以言喻的焦慮。

    比起那些天天圍著沈凝煙的人，他既沒有智力上的優勢，也沒有距離上的優勢，甚至在唯一能和沈凝煙聊上的話題里表現得像個傻瓜。

    長此以往，除了一個老鄉的身份，他還有什么是值得沈凝煙記住的。

    小錢看著表情驟降的白成軍突然彎腰瘋狂撓頭，還以為是單相思的小男孩遇上的甜蜜煩惱，所以也沒多管他。

    與此同時，度日如年的王瑜勤聽到了敲門聲，立刻收起雜亂無章的思緒，透過貓眼看到他很熟悉的董秘，以及被特助帶來的長胡子大叔……和他身后的鴨舌帽少年。

    “……”不知為何，王瑜勤的直覺告訴他門外的鴨舌帽少年絕對不是好相處的主兒，甚至與他相性很差。

    而在酒店客房的走廊里，全副武裝的向陽手指敲著大腿外的肌rou，像是要把不安的情緒轉移出去，然后看了眼客房的貓眼，與王瑜勤對上視線。

    第174章

    敲了半天也沒等到開門的董秘直接打了個沈凝煙的工作機, 簡單說了下突然拜訪的原因后，緊閉的房門終于裂開一條小縫，然后響起鎖鏈與門板的碰撞聲, 隨即露出沈凝煙的臉……以及一個氣質古典的混血兒少年。

    向陽的心情從開門前的忐忑不安驟然轉變開門后的驚怒交加，但是想到老板在前，他又快速調整了下面罩下的表情, 沖著老板皮笑rou不笑道：“嗨！”

    “……”如果不是向陽的前頭擋著兩個十分嚴肅的成年人，沈凝煙還以為是大學宿舍里的隔壁室友跑來詢問周日的出行計劃：“進來吧！”

    董秘臉色如常地進去將開會的東西一一擺好，而向陽的經紀人陳哥則是有意避開側身的王瑜勤，努力不去八卦老板的私生活，然后偷瞄向陽的反應。

    進屋的向陽摘去面罩，露出年輕人的漂亮面孔。因為群英舍得花錢, 加上他的愛豆意識十分強烈, 一直過著自律乃至自虐的生活，所以那些青少年特有的青春期問題壓根不在向陽身上。就連群英的化妝師和舞蹈老師也時常感嘆向陽真是最省心的練習生。

    此時此刻, 兩個卷王在入口的走廊處四目相對，激起一陣無形的火花。

    向陽盯著王瑜勤的眼睛, 任由對方的手臂擦過自己的肩膀，輕輕合上房間大門。

    “進來呀！”王瑜勤的笑容落到向陽眼里十分討厭, 對方的那副男主人姿態更是讓他火冒三丈。

    “你們兩是中學生嗎？非要在門口斗雞眼？”聊了一會兒也沒等到關鍵人物的沈凝煙前去一瞧, 結果看到令他無語的一幕：“還不快過來?！?/br>
    “哦！”氣勢卸掉的向陽變得像個鐵憨憨。

    就在這時，王瑜勤給了他致命一擊。

    “要喝咖啡嗎？”趁著向陽轉身的功夫，王瑜勤和沈凝煙對上視線：“還是老樣子？”

    “老樣子?！鄙蚰裏煗M腦子都是特助提到的造星計劃。

    雖然在各部門的努力下, 群英從飛翼那兒繼承到的明星大都處于接點小活的半摳腳狀態，只能說是勉強維持相關部門的收支平衡, 完全稱不上盈利可觀。

    最重要的是，相較于隔壁兩國和大洋彼岸的阿美利卡, 國內的練習生系統不能說是沒有，只能說是畫虎不成反類犬。

    因為在照葫蘆畫瓢地把國外的練習生制度搬進國內前，種花家的非正式練習生們有個耳熟能詳名字叫“戲班學徒“。

    當然，隨著時代的變化，“戲班學徒“逐漸演變為文工團團員和tvb的藝員訓練班。真要細究起來，電影學院的科班生們也算是練習生的一種，只是跟大廠培養的練習生相比，他們沒有那么全面，更像是專精某項的指南針戰士。

    相較于大廠的練習生們，科班出身自帶光環和前輩引薦，并且還比大廠的練習生多了條去當藝考老師的退路。

    不過跟科班相比，大廠的練習生能提前上臺，在各大劇集里客串露臉，自然比科班多了臉熟的優勢，并且比科班更有膽量。

    …………

    董秘和陳哥不僅是為群英的練習生制度而來，更是為了聊聊向陽的前程……以及群英到底推誰為準天王。

    雖然在飛翼留下的演員里不乏一些資歷過硬，演技更硬的老江湖，但是他們的形象和年紀都離大眾印象里的天王太遠。況且這些比沈凝煙還咸魚的老江湖們接戲就像飯后遛彎，如果不是特別缺錢的情況，根本不會勤快多少，甚至比不上他們參演舞臺劇的次數。

    在此情況下，群英捧個天王天后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畢竟在招股書和提升公司形象上，有個天王天后一定比沒有要好。

    秉持著公平公正的原則，沈凝煙對飛翼留下的十四名練習生都是以磨練為主，尚在觀望的態度。當然，鑒于向陽的人氣高過他的隊友，甚至讓原本和氣的團隊逐漸演變為“向陽和他的跟班”，所以在兩周前，向陽的前隊友申請退團，導致原本錢途無量的向陽在群英的定位非常尬尷。

    眾所周知，人多提高容錯率，畢竟一個團隊里肯定有人補上你的缺陷，然后分擔全能通的壓力。

    而且從另一角度來看，韓流和杰家男團的風潮導致男團比起個人更能引起粉絲注意——畢竟一個團粉即便能當某個人的唯粉，又能當其他隊員的路人粉。況且跟個人相比，團體在收入上更有保障——畢竟跟一人相比，幾個人里出個紫微星的可能更高。

    “所以你找郝鏗買了歌詞，想要走個人歌手的道路?！鄙蚰裏煼惛鐜淼母柙~本，以及一段匆忙錄制的小樣，然后看向特助：“專業人士怎么說？”

    “還行，是可以發布的水平?！碧刂趤淼囊魳分谱魅岁惙平芾蠋熓侨却竺ΧΦ娜宋?，不夸張的說，90-00年代叱咤風云的五大天王里有兩位都是他領進門的，甚至為其監制了成名作。

    能讓這位大佬說出“可以發布”的話，其難度不亞于選秀奪冠。

    這讓沈凝煙不免用全新的目光打量向陽，后者也是配合氣氛地挺起胸膛……直到某個沒眼色的男人端著盤子突然插|入。

    “你的咖啡?！蓖蹊で谠谏蚰裏熣f話結束事情輕輕放了杯冰塊融化的冰卡，避免她在姨媽來后痛苦不堪。

    而對沙發上的其他人，王瑜勤則貼心準備了果汁和一杯高鈣牛奶。

    “巧合”的是，擺在向陽面前的就是那杯高鈣牛奶，同沈凝煙的冰咖一樣格格不入。

    拳頭捏緊的向陽：“……”這是故意的吧！是吧！是吧！這個靠女人養的廢物肯定是借此諷刺他還是個未成年。

    否則為何給他遞杯牛奶，還在放下時提醒這是高鈣牛奶。

    向陽看著王瑜勤的眼神幾乎冒火，然而在年輕的小伙子們用眼神廝殺時，沈凝煙在干嘛？

    她在喝著溫度恰好的冰咖，然后思考要不要給向陽發布專輯，讓他走個人歌手的路線。

    第175章

    “我的想法是先不急著發布專輯, 而是挑個容易傳播的單曲進行嘗試?！鄙蚰裏熡媚弥怨P的那只手撐著下巴，糾結一會兒后提議道：“《從零開始建立門派》的第二季預計在五月殺青，剛好趕上六月的暑期檔?！?/br>
    “可是我等不了那么長時間?！毕蜿栵@得非常急躁, 還沒等沈凝煙說完便迫不及待道：“幾個月后我都十八了……一個自十二歲起就在飛翼接受訓練，出道四年都沒水花的藝人現在以練習生的身份暫居群英……”

    說著說著，向陽似乎想瘋狂抓撓自己的頭發, 但是在彎腰的那刻突然想到沈凝煙在前，于是制止了快要碰到頭皮的動作，尷尬道：“我也沒有抱怨的意思，只是這么一天天地熬下去，我真的受不了了?！?/br>
    不僅是伸手要錢的父母和逐漸減少的粉絲帶來壓力，最重要的是, 向陽的自尊心也受不了自己在成年前一事無成, 白白浪費了六年青春。

    陳哥見狀，用大拇指瘋狂按著向陽的大腿, 提醒他別亂說話。

    就連一旁的董秘也是轉著眼珠，大氣都不敢多出一口。

    沈凝煙有一口沒一口地啜著咖啡, 冷眼瞧著向陽的崩潰姿態，直到咖啡見底后才緩緩說道：“那你想怎么辦？直接發表新專輯？還是沒有任何鋪墊地發表單曲？”

    如果向陽是大熱男團的單飛成員, 擁有消化制作成本的粉絲量, 那么群英壓根不會如此猶豫，而是在詞曲都有的情況下直接開干。

    但是就向陽這大部分粉絲都是學生，別說是當小韭菜, 估計連做數據女工都很吃力的情況……也不怪沈凝煙會如此提問，并且有種暴風雨前的寧靜：“告訴我, 如果不靠《從零開始建立門派》的名氣拉你一把，群英在你身上投的錢能回本嗎？”

    向陽沒法回答沈凝煙的問題。

    急上火的陳哥恨不得上手捂住向陽的嘴, 努力給自己帶的明星找臺階下：“我覺得老板的提議挺好的，你先借《從零開始建門派》的主題曲或片尾曲打出知名度，然后跟著劇組上上綜藝，混個眼熟，再去考慮專輯的事?！?/br>
    說罷，陳哥生怕向陽搞出讓他眼前一黑的cao作，趕緊給向陽順了順背，提醒他別做啥事。

    或許是沈凝煙的當頭一棒讓向陽再次意識到他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甚至跟從零開始的新人沒有任何區別，亦或是陳哥的好言相勸起了作用，總之在十分尷尬的沉默后，向陽還是乖乖認錯道：“是我cao之過急了?！?/br>
    “你知道就好?！鄙蚰裏熞彩呛敛豢蜌獾溃骸皦粝氩恍枰F實支撐，但是實現夢想需要現實，更得有人為你兜底?！?/br>
    向陽低著頭，恨不得找個洞鉆進去。

    “你要是有一鳴驚人的野心，就在錄制《從零開始建立門派》的主題曲前先去陳菲杰老師那兒打打手?！鄙蚰裏煵⒉挥憛捰幸靶牡娜?，甚至在向陽身上看到她和群英的股東們準備創業時的狠勁：“還有這些‘可以發行’的單曲?！?/br>
    沈凝煙在向陽和王瑜勤對對眼時邊看歌詞邊聽小樣：“怎么說呢！我跟你比肯定是對音樂一竅不通，但是就我個人的審美而言，你的曲子還配不上郝鏗的歌詞?！奔幢闶巧蚰裏焽L試著在郝鏗的歌詞上進行改動，也沒法貼合向陽的作曲，甚至比原版的更糟糕：“你要是想發布專輯的話，必須讓以陳菲杰老師為首的音樂人聽后給出非常好的評價?！?/br>
    “我知道了?！被蛟S是之前表現的過于狂妄，所以在沈凝煙提出種種要求時，他表現得很乖，同之前的樣子判若兩人。

    “要是沒有別的事，你們就先回公司吧！”沈凝煙把曲譜和歌詞還給陳哥，然后拜托董秘定好回江城的機票，順便問道：“特助的假期修完了嗎？還有你今年的休假份額用完了嗎？”

    根據群英的規定，入職一年的員工除了法定的節假日外，還能享受10天的帶薪休假日。

    對于這項規定，起初有人抱有質疑，但是在高管們接連休假，并且還以“防止工作內容泄露為由收掉對方的工作手機，暫時關閉他內網權限”，員工們才意識到沈凝煙是來真的。

    當然，以上的強制待遇僅限于員工，并不在股東的福利范圍內。

    “你要走了？為啥不在魔都多逛幾天？”準備起身的向陽聽到這話，瞥了眼倚著柜子的王瑜勤，緊張道：“那我找誰討論之后的專輯問題？”

    此話一出，不僅是沈凝煙，就連陳哥和董秘都用相當無語的眼神看著向陽，就差問句：“你是不是傻??！”

    沈凝煙是誰？群英的老板，找外掛的專業戶。

    你讓她幫忙收拾爛攤子還行，讓她搞專輯監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