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回校報道的沈凝煙果不其然地受到眾人的關注, 一路有人駐足偷拍匆匆路過的沈凝煙，然后在竊竊私語中將偷拍的照片發到江城大學的貼吧里。

    【鐵子們，我在學校見到沈姐了?！?/br>
    【嗯？樓上的是江城大學的新生嗎？沈姐返校了？】

    【叫什么沈姐??！應該叫沈總?！?/br>
    【對, 要叫沈總。請問樓主報的是物流系嗎？聽說沈總是12屆的物流系生，要是報物流系的話，有沒有機會與沈總一同上課？】

    【你想多了。大一大二的必修課都碰不到, 還不如去盲狙公開課?！?/br>
    【算了，以沈總的工作量，你在公開課上碰到她的概率還不如去單人宿舍下溜達幾圈?！?/br>
    【嗯？沈總不是大二本科生嗎？怎么住單人宿舍?！?/br>
    【特殊情況，特殊待遇。你要是像沈總那樣開始創業，闖出名堂，也能向學校申請單人宿舍。只是跟四人宿舍相比, 單人宿舍的收費高了一倍?！?/br>
    【但也比外面租房的強?！?/br>
    沈凝煙去教導處補辦了報道手續, 然后找副班拿了下學期的課本，順帶把空了兩個月的宿舍打掃一下。

    “你在哪兒？要不要我去接你？”

    剛用84消毒液把洗手臺清理干凈的沈凝煙還沒來得及歇口氣, 就收到顧遠安的電話。和昨天一樣，顧遠安的聲音里透露出難以掩飾的疲憊, 也比以前沙啞了許多。

    “你到校了？”

    “剛到?！?/br>
    “那我去南區的校門口找你?！?/br>
    沈凝煙在掛了電話后把亂糟糟的自己收拾一下，出門前竟詭異地遲疑了, 愣是把粗糙的門把手摸得十分光滑?！?/br>
    【你是想在這兒羽化成仙嗎？】系統瞧著活似雕塑的沈凝煙, 不耐煩道：【你又不是犯錯的那方，干嘛搞得畏畏縮縮？去，大膽地告訴顧遠安, 你要和他分手，讓他以后不要打攪你的內卷之路?！?/br>
    【閉嘴?！可蚰裏煕]心思與系統打嘴巴官司, 做了幾次深呼吸后奪門而出，嚇了出門倒垃圾的研究生學姐一跳。

    “你還好吧！”一米七的研究生學姐含著牙刷, 愣是在一米六的沈凝煙面前，有種楚楚可憐之感。

    “沒事?！鄙缢赖纳蚰裏熍ρb出若無其事的表情，辯解道：“門把手有點問題，所以開門時用力了點?！?/br>
    研究生學姐瞧了下老破舊的房門，理解道：“畢竟是二十年前的老房子，裝修的話還得自己掏錢，湊合住吧！”

    沈凝煙在鎖門時打了下門把手，后者發出齒輪卡住的“嘎達”聲，在被按下去后立刻彈起，把沈凝煙的手心打得通紅。

    “嗚……”沈凝煙吃痛地縮回手，看著留下紅印的掌心，總覺得之后的會面不會一帆風順。

    而在沈凝煙見到等候已久的顧遠安時，這種不安感愈發地強烈。

    “來了？”許久未見的顧遠安聲音沙啞，面容消瘦，像是裝在套子里的人，被路燈拉出長長的影子。

    見到姍姍來遲的沈凝煙，他先是將其上下打量一番，隨即掐掉指尖的煙火，輕聲道：“吃了沒？要不我請你吃頓散伙宴，也當是對你的賠罪?！?/br>
    沈凝煙本想找個借口拒絕他，可是想到自己來都來了，晚上還有個線上會議，所以在短暫的猶豫后答應了顧遠安的要求。

    后者見狀，除了感到五味雜陳，就是有種他們能重歸于好的錯覺。然而在他準備開口前，莫名其妙地想起大伯的話。

    “即便沒有個人信息泄露一事，你和沈小姐也走不到最后?！鳖欆S進雖然沒見過沈凝煙，但是通過網上的新聞也能看得出這是一個野心不小，劍指全國乃至世界的人。讓顧躍進不由自主地聯想到年輕時的自己，于是對這段感情越發地不看好。

    “你們兩壓根不是一路人。適合沈凝煙的要么是脾氣很好的賢夫良人，要么是能力與她不相上下的企業家?！鳖欆S進對侄子的評價就是高級打工仔。興許顧遠安努力努力能在一流企業里當個高管，但是就眼前的情況來看，顧遠安顯然沒有掌控一家大型企業的能力，而他又不可能放棄工作，事事都以沈凝煙的事業為主。所以在顧躍進看來，沈凝煙與顧遠安分手是遲早的事，區別只在于體面與否。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約會時去的餐廳嗎？我記得你很喜歡他們家的布丁?！被蛟S是為了給這段感情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顧遠安挑了他向沈凝煙告白時的餐廳，并且點了沈凝煙很喜歡的菜。

    老實說，這份貼心并未讓沈凝煙感到輕松，而是讓她產生一種被道德綁架的束縛感。

    對此，沈凝煙并沒有感動，只是覺得食不甘味，并且明白狗血劇里的渣男為何會對寫作癡情，實則舔狗的女主如此絕情。

    “我們都分手了，你就沒有什么特別的話要跟我說嗎？”感覺自己象是在說單口相聲的顧遠安抿了口苦澀的茶水，輕聲道：“你當初為什么答應與我交往？真的是因為喜歡我嗎？”

    沈凝煙沒有回答“是”與“不是”，而是在尷尬的沉默后，含糊道：“你是個好人?！?/br>
    顧遠安很少會有落荒而逃的沖動，但是在這一刻，面對逃避中的沈凝煙，他真的有落荒而逃的沖動。

    屈辱，尷尬，難以置信。

    強烈的負面情緒沖上大腦，把顧遠安的神經打成死結。

    “是嗎？很高興在這段感情里，我給你留下不算差的印象?！崩碇腔貧w的顧遠安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然后用輕松的口吻聊起一些無關緊要的事，在把沈凝煙送他的東西一一歸還后，叫來服務生結賬，順帶給沈凝煙打包了份布丁。

    “祝你前途似錦?！狈謩e時，顧遠安主動擁抱了沈凝煙。

    明明是九月的發尖，但是沈凝煙從顧遠安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的暖意，甚至連他身上的煙味都像薄荷般凜冽。

    “也祝你事業有成?！鄙蚰裏熋銖娀乇Я讼骂欉h安，透過對方的短發看到街對面的豪車里，顧遠筠擺出一副吃瓜群眾的表情。

    第117章

    “兩個月沒見, 你就不和女友多膩歪會兒？”顧遠筠看著堂兄目送著沈凝煙進入校區，然后在堂兄上車后調侃道：“什么時候把嫂子正式介紹給家里人??？我可等著初中畢業前吃你們的喜酒?！?/br>
    副駕駛上的顧遠安試圖給自己點根煙，但卻怎么也打不著。

    “我們已經分手了?！邦欉h安含著發苦的煙嘴, 愣是把卷煙紙咬得破破爛爛的，然后嚼著碎渣似的煙草，含糊不清道：“今天吃的是分手飯, 以后別‘嫂子’‘嫂子’的叫，給沈同學增添煩惱?！?/br>
    顧遠筠的笑容凝固了幾秒，隨即用懷疑的語氣問道：“你們吵架了？”

    雖然顧遠安從未把沈凝煙帶回家，可是隨著群英的名氣越來越大，顧遠筠的叔母，也就是顧遠安的親媽, 總是在家庭聚餐時有意無意地提到她兒子的女友多么優秀, 搞出的公司多么賺錢，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兒子的眼光好, 沈凝煙的眼光更好。

    在此情況下，顧遠安想和沈凝煙分手, 最先對上的就是自己的親媽。

    “沒有，別在這兒瞎猜測?！鳖欉h安瞥了眼后視鏡, 生怕這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堂弟去找沈凝煙的麻煩：“我們都忙著各自的事業, 暫時沒有安定下來的打算?！?/br>
    顧遠筠對這種說辭嗤之以鼻。合著你們在沈凝煙創業之初有功夫定下關系，反倒是在群英起飛后忙到分手。

    礙于堂兄的面子，顧遠筠也不好多問, 只能在含糊應聲后把鍋扣到沈凝煙頭上，覺得一定是沈凝煙發達后看不上老實本分的顧遠安, 才會用“事業”這個萬金油的借口打發人。

    “我就知道你們不會長久?！?/br>
    顧遠筠被窗外的燈光閃的腦子發懵，鬼使神差地說道。

    副駕駛上的顧遠安瞥了眼后座的堂弟, 拿下叼了許久的煙頭，將其揉成一團。

    …………我是分割線…………

    回到宿舍的沈凝煙并沒有分手后的悵然若失，而是聽到巨石落地的聲音。

    系統對沈凝煙的恢復速度嘖嘖稱奇，不過在感嘆之余，它也沒忘督促某個還沒創業，就先想著退休的咸魚：【你這幾年就別想著談戀愛了，先把群英的江湖地位給穩下來，再讓群英的作品出海，爭取在拳打易華，腳踢迅游后，再把國外的公司干碎?！?/br>
    系統想的很美，畢竟跟國際舞臺相比，國內的舞臺還是太小了。內卷國內的公司在獎勵上遠不如內卷國外的公司，尤其是發達國家的公司。

    況且在東亞這個不卷就沒啥出路的社會里，向外擴張是大企業的必經之路。

    不過跟想得太美，步子邁大的前輩不同，沈凝煙在群英站穩后肯定不會飄到去和歐美的游戲大廠拼刺刀，而是發揚種花家的智慧，走農村包圍城市的下沉路線。先把東南亞和南美市場開拓干凈，等資金和人氣積攢到一定量后，再和國際大廠拼刺刀。

    不過在落實以上的計劃前，沈凝煙首先得讓群英的影視部開始賺錢，同時讓“揚帆起航”趕緊“斷奶”，不依靠《鏡中花》的流量就能達到收支平衡。

    當然，這些排在群英出海前的任務都是要一步步來的，沈凝煙的當下之急是搞定即將上架的《從零開始建立門派》。今天的線上會議就是群英的高層提前觀看《從零開始建立門派》的前幾集，并且決定是否投資第二季。

    雖然在絕對控股的群英這兒，沈凝煙是不折不扣的獨|裁者，女沙皇，只要她點頭同意，即便是一坨屎的計劃也能擺上工作日程。不過鑒于沈凝煙的保守程度處于量子疊加狀態，別說是吳浩導演，就連和她一起創業的劉煒寧或k大都搞不懂沈凝煙的下一步會怎么走，所以在大老板的發話下，群英的高層都上線看劇。

    而且鑒于放映結束后，大老板很有可能詢問感受，所以從宅男到擼貓狂魔，都聚精會神地盯著播放器，徒留一個聊天窗口孤零零地掛在角落。

    吳浩導演是第一個上線的人，畢竟這是他的作品，事關他接下來的發展，所以在得知會議的那刻，就顯得焦躁不安。

    不客氣地說，沈凝煙是吳浩導演從業以來遇到的最令人捉摸不透的投資人。不同于萬事不管，只要小蜜能一炮而紅的煤老板，沈凝煙對電視劇有自己的品味，不許雇傭整容過度的演員，不許使用影樓批發的阿寶色，不許后期磨皮美白。

    作為一個先禮后兵的人，沈凝煙讓法務在演員合同里詳細解釋了片酬的計算方法，以及人為耽誤拍攝進程后要付多少責任，甚至連演員的ng次數和伙食開銷都被規劃得一清二楚。

    用k大的話來講，就是把想耍大牌的祖宗拒之門外。

    順帶一提，沈凝煙為了成片效果，宣布除非是特殊情況，否則不許使用配音演員和替身。誰敢違背這一點，從演員到導演都別干了，等著被群英的法務部找上門吧！

    對此，參與試鏡的演員頗有微詞，甚至讓經紀人找上沈凝煙，詢問她為何要如此苛刻。

    重新認識“苛刻”一詞的沈凝煙也是毫不客氣地表示全世界除了種花家，就沒哪國的演員“尊貴”至此。哪怕是把國際大獎拿到手軟的好萊塢巨星，也得“忍受”原生臺詞，少用替身的“苛刻”要求。

    末了，沈凝煙還寄出絕殺：“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只要你們愿意承擔配音演員的工資，以及后續的剪輯費，校對費，延期上架的違約費等不必要的開支，我也能考慮讓你家的演員使用配音。不過至此之后，我們的合作就得按下暫停鍵?！?/br>
    會來參加網劇試鏡的大都是十八線演員和過氣的港臺明星，別說是bat下的視頻網站，就連網劇的鼻祖——n飛都沒建起市值可觀的付費帝國。所以在演員，尤其是流量演員那兒，始終保持著央視＞地方臺＞網劇的認知模式。對待這種只有出品公司有點名氣的小劇組，大都帶著“我來試鏡你就偷著樂”的傲慢心態，結果遭到現實的一記耳光與沈凝煙的“給我爬?！?/br>
    三條腿的□□不好找，想拍戲的演員遍地有。

    你以為你是誰??！

    敢在群英這兒裝diva。

    給勞資爬。

    第118章

    除了對導演, 演員，以及后期的種種要求，沈凝煙還特別關照了下電視劇的靈魂人物——編劇。當然, 這種關照絕對不是編劇們想要的關照。因為沈凝煙十分討厭打著“專業”旗號的戀愛劇，尤其是“大女主 人工糖精 天下男人都愛我”的職場劇or古代劇，幾乎是把沈凝煙的雷點踩了個遍。所以在開拍后, 定期探班的沈凝煙最常罵的就是腦殘編劇，尤其是給配角加了戀愛戲的腦殘編劇。

    從“經常跌倒的女主能不能喝點牛奶補點鈣，或是去醫院里看看小腦，實在不行就鋸了雙腿，省的當個智障的巨嬰?！?，罵到“哪個傻|逼會腦癱到伸手去接從天而降的腦癱？還裝模做樣地來個轉圈加對視?！?/br>
    說到激動之處的沈凝煙上手比劃了下, 臉上的嫌棄就沒收斂過：“男主的手臂是鋼筋做的還是大理石砌的？受得了九十來斤的女主穿著五六斤的衣服從四五米高的樓上一躍而下？正常人不都是趕緊躲開, 以免砸到自己嗎？男主是大腦沒發育完全，還是小腦沒完全發育, 才會做出伸手去接天外飛鬼的行為？真是太蠢了?！?/br>
    “too stupid.”

    二十出頭的編劇被沈凝煙罵得臉色通紅，看得劇組里的其他成員都不敢上前, 直到吳浩導演為了拍攝進度挺身而出，弱弱道：“那個……沈總, 您要不喝口茶消消氣？好歹讓小王把劇本改下, 別耽誤其他人的工作?！?/br>
    好在沈凝煙發火歸發火，但是在正經事上還是挺理智的，也很給吳浩導演的面子。至少沒像玩票的懂哥那樣, 提著提著就自己上了。

    “還有，我不想聽見男女主偶遇后‘是你’, ‘是你’，‘怎么又是你’的傻x臺詞。我是來請你當編劇的, 不是來請你當復讀機的。這種老掉牙的橋段早就被用爛了，你也不怕觀眾把你罵上熱搜?！?/br>
    “啪！”忍無可忍的編劇直接摔了黃色封皮的劇本，順帶扒了5塊錢的遮陽帽，將其扔到泥巴地上，還踩了幾腳，怒罵道：“去tmd，勞資不干了?！?/br>
    “不干了?！本巹_著沈凝煙狂噴口水，臉上的青筋爆得像毒刺：“啊呸！不就是瞎貓撞上死耗子嗎？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br>
    罵完的編劇隨便踢了腳松軟的泥巴，濺得沈凝煙的褲子滿是泥點，讓周圍人都不約而同地吸了口冷氣。幾個負責劇組雜物的大叔悄悄接近逐漸暴躁的編劇，生怕后者氣上頭地攻擊老板，波及眾人。

    好在編劇氣歸氣，還是清楚要是敢對沈凝煙動手，就得去派出所里住上幾天，甚至惹上民事官司。

    助理導演小心翼翼地遞上紙巾，讓沈凝煙擦去臉上的唾沫，后者在這一刻變得分外冷靜，同激動的編劇形成對比，然后讓財務給憤然離去的編劇結算公司，冷靜道：“現在招個編劇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