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津蝴蝶 第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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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叔語塞。 梁稚了然:“古叔,您從來不擅長撒謊?!?/br> 梁稚不肯一人逃生,回路邊攔車回城,要自己搭救父親。 她雖不明白商場上的波譎云詭,但有一點卻是清楚:父親親信之人業已叛變,宗族親戚大半扒著父親吸血,唯一派得上用場的大伯一支,始終明里暗里與父親作對。此番決策層之變,大伯一家便是除樓問津之外最大贏家,大抵兩方早已狼狽為jian,又怎會主動營救? 除了她,沒人能救梁廷昭了。 古叔苦心勸阻:九小姐一直待在象牙塔里,哪懂生意場上的事,想救,從何救起? 梁稚不管。 成與不成,試過再談認命。 于是這一周,梁稚處處奔波,處處碰壁。 梁家資產要么被凍結,要么已被宗親輾轉騰挪至自己名下。梁稚不知如今當屬于自己的還有多少,又能拿回多少,為疏通關系,只能啟用二十年來梁廷昭為她存儲的“嫁妝費”,又變賣一些珠寶箱包,勉強應付那些人獅子大開口。 她未嘗不知只是rou包打狗有去無回,但心存僥幸,萬一,萬一呢,這些人都是父親的老主顧、老伙伴,即便搭救不得,往警署里遞一句話,叫父親在里頭好過些,總也不難? 然而,她不過終于懂得何謂“世態炎涼”——她從前在社交場上風生水起,去哪里旁人都要給三分薄面。而這回,人人避之唯恐不及,叫她結結實實吃了無數閉門羹。 名單上的人一一劃去,最后只剩唯一去處——樓問津。 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想走這一步。 可既然樓問津有本事攪弄風云,自然也有本事保得父親無虞。 她身上錢財所剩不多,也知樓問津瞧不上這一點蠅頭小利。 唯一籌碼只剩自己。 當年有人開玩笑,說梁小姐往后是做州長夫人的,這話都要叫梁廷昭堵回去,說骯臟政客哪里配得上我的寶貝女兒。 落難公主也是公主,樓問津拿她上供,抑或消遣,都無妨,只要能救父親。 叫她意外的是,樓問津要娶她。 呵。 也是,一個漁村來的窮鬼,爬到這一步,只差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便能一躍成為上流階層。梁廷昭雖然敗落,可梁家產業尚在,還有那一干尸位素餐卻根深葉茂的宗親。 總之,往后樓問津便不再只是樓問津,而是梁家的女婿。 世俗眼里,女婿“接手”岳家的家業,豈非天經地義? 梁宅被討債的霸占,這一陣,梁稚都住酒店。 得了樓問津保證,她心里大石落下一半,回酒店洗漱,望見鏡子里熬紅的一雙眼,卻也沒空自憐,盤算著往后的事情。 可當下除了等著與樓問津完婚,似乎什么也做不了。往??傄詾樽约耗芎麸L喚雨,原來那不過都只是得了父親庇佑。 她借酒店電話給古叔撥去一個電話。 頭家眼看著要下獄,宅子又回不去,古叔一個做管家的,成了個光桿司令。梁稚叫他先去朋友家暫住,等事情有眉目了再通知他下一步的去處。古叔今年也有五十五了,真丟了生計,也不好再找。 古叔接到電話,聽說梁廷昭有望平安無事,一時悲喜交加:“這事怨我,當年是我把樓問津引薦給頭家的。誰能想到,這些年竟是演了一出農夫與蛇……” “別說這些了,古叔。你早些休息吧?!?/br> 梁稚好幾日沒闔眼,今日一沾枕頭就睡著了。 不知道睡到幾點,被“嗙嗙”捶門聲驚醒。 她起身開門,防盜鏈沒解,只將門打開一線,卻立即有一條警棍伸進來,穿深藍短袖制服的警察不耐煩喝道:“開門!” 梁稚倒還鎮定,要對方出示證件。 她見了證件,說要先換身衣服,對方卻不準,亮一亮槍口,叫她立馬把門打開。 門一開,另有一個警察跨進門,兩步上前將她手臂一扣,就往門外拽去。 “你們做什么?我是酒店的房客……”本地語言梁稚講得不好,說到一半又換英文。 對方置若罔聞,拽著梁稚進了電梯。 下到一樓,酒店門口也站了數名警察,想來整棟酒店已經戒嚴。 梁稚原以為自己是受了父親的牽連,待被推進一樓餐廳,看見向壁而立的十余個女人,便明白過來自己大抵是被誤傷,立即鎮定下來。 一會兒,又推進來幾個女人,“抓捕”才算結束。 警察挨個盤問起身份來歷,到梁稚,她拿英文說自己是本國公民,房間里有身份證件和駕駛執照,不信他們可以去取。 警察拿警棍將她撥到一旁的“待定區”。 片刻,進來兩三個手拿咖啡杯的警察。為首那人理寸頭,皮膚黝黑,卻也生得劍眉星目。他看見了梁稚,一愣,指一指她,問是誰抓來的。 一位警員認領了,他踹了警員一腳,拿本地語罵了一句,便立即笑著走到梁稚跟前去。 “梁小姐,不好意思,他們抓錯人了?!?/br> 他見梁稚抱著手臂,臉臭得厲害,不搭理人,就又賠了個笑臉,“梁小姐,還認得我嗎?” “南洋小賭王的小舅子,誰不認得?!?/br> 這人叫周宣,正是先前梁稚同樓問津提過的,宋亓良的小舅子,從前梁稚同父親去宋亓良在庇城的別業參加酒會,與他有過數面之緣。 周宣是警署刑偵科副科長,家里出事以后,梁稚輾轉打到他辦公室去,詢問父親下落。哪知道周警官好大面子,每次都是旁人接的電話,說他出公務去了。 梁稚當然知道他不是出公務,是躲瘟神。而今晚他們執勤又誤傷良民,她自然一點好臉色也無。 周宣賠笑解釋:“是我們d7組的特別行動,有蛇頭組織越南婦女偷渡賣yin,我們接到線報,說所有人都安置在六層。同事執勤簡單粗暴,見到單身女士就直接帶了下來。誤傷梁小姐了,很不好意思?!?/br> “那我可以走了?” “自然可以?!?/br> 梁稚提腿便走。 “哎!”周宣卻跟上前去,仍舊笑道,“梁小姐可有空?等會兒事情處理完了,我請你去消夜?!?/br> 梁稚腳步一停,往他胸口看去。 “做什么?”周宣笑問。 “記下你的警號,往廉政部投訴你們執法粗暴,再請律師打官司,賠我精神損失費?!?/br> 周宣笑說:“梁小姐是為我拒接你電話生氣?我確實明哲保身了,我也不為自己開脫。令尊的事,是副警監親自負責的。我不過一個地方警局的小小警員,能有多大能耐,同市警區負責人叫板?而且令尊是經濟犯罪,也不歸我們刑偵管?!?/br> 梁稚臉色稍霽,心里卻多了一層隱憂,樓問津真有能力保父親出來? 周宣低頭看她,再試探問道:“請你去三條路吃蝦面?” “不了,沒有消夜習慣?!彼娭苄€要跟過來,立馬說,“再跟著我,投訴罪名再加一條sao擾?!?/br> 周宣笑著無奈舉起雙手,狀似投降往后退了一步。 梁稚有點惶惶,她還穿著睡裙,想立即回房收拾東西退房,電梯口被警察堵住了,暫時不讓上去,她又不想再去麻煩周宣,就先去大堂沙發里坐下,等馬打們執勤結束。 懷著一肚子氣,垂頭坐了一會兒,忽聽前方響起腳步聲。 地板上出現一雙腳,她抬頭望去,竟是樓問津。 第2章 樓問津在刣牛后街的花亭酒家同人吃晚飯,結束以后回家,車子經過了風車路。 寶星眼尖,看見路邊酒店門口停了幾輛警車,忙說:“梁小姐不是住在這家酒店嗎,這么多馬打,出什么事了?” 樓問津往外瞥一眼,“她不是一貫住東家酒店?” 寶星露出一副“你有所不知”的表情:“那里暫時住不成了。討債的知道梁小姐常住東家酒店,前幾天偷偷溜進了酒店sao擾,還刮花了她停在附近的馬賽地跑車呢。梁小姐報警,警署備案了,但現在人都還沒抓住?!?/br> 樓問津遣了寶星下車查看,半刻,寶星折返,說道:“不知道是在執行什么公務,里頭鬧哄哄的,梁小姐好像是被吵醒了,正坐在大堂沙發那兒發呆。我想進去跟梁小姐打聲招呼,馬打不讓?!?/br> 樓問津手掌搭著膝蓋,闔著眼,沒說話,只嗯了一聲。 寶星拿不準是什么意思,等了一會兒,樓問津伸手把車門打開了,讓寶星不用跟,他去問問情況。 大堂里吊著一盞老式水晶燈,大理石地面反射燈光,晃得有些刺眼。 梁稚不意竟會此時碰見樓問津,見他西裝革履,自己抱著手臂的雙手不由合得更緊——她穿一條法式白色睡裙,袖口與領口繡有蕾絲,裙子并不暴露,可在大庭廣眾之下,到底不自在。 “你跑來做什么?來看我的笑話?”她自然沒什么好聲氣。 樓問津則平靜地問:“怎么在大堂坐著?!?/br> 梁稚撇過眼,“電梯不給上去?!?/br> 樓問津稍站了站,看見對面餐廳門口站著個警察,依稀是梁稚提過的,宋亓良的小舅。 “走吧?!睒菃柦蛘f。 梁稚抬頭看他。 “怎么,梁小姐樂意繼續坐著?” 梁稚輕嗤:“少來裝好人。要不是你,我也落不到這步田地?!?/br> 樓問津不置可否,就這么站著,不催,也不走,像是叫她自己裁定的意思。 梁稚終究站起身,“我東西都在房間里?!?/br> “明天叫寶星來取?!?/br> 梁稚跟在樓問津身后,到了酒店門口。 樓問津停下腳步,同負責戒嚴的一位警察說道:“黃警長,這是梁家的九小姐,這一陣寓居在酒店里。我帶她回去,也免得打擾各位執勤?!?/br> 這位黃警長生得黝黑高胖,看著很是魁梧,但面容卻有些慈眉善目的意思。他點點頭,親自撩起了黃色警示帶放行。 樓問津說:“下回請諸位去賽馬公會看比賽?!?/br> 黃警長笑說:“好說?!?/br> 梁稚往這位黃警長肩頭看一眼,肩章綴著一粒星,大約是副警長職銜,職級比周宣要高得多。 這樣的樓問津叫她覺得極為陌生。她與他認識近六年了,他什么時候結識了這樣多的人脈,不但警署警長對他客氣有加,還能有本事將一個人說抓就抓,說放就放? 寶星愛湊熱鬧,站在車旁翹首往里看,沒一會兒見樓問津帶著梁稚出來了,立馬乖覺地拉開了后座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