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幫你解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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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酒吧時間還早,廳內零星幾個客人坐在角落喝酒,很安靜。虞櫻悄悄溜進臺內,腳尖一點,跳上正和領班講話的男人背上。 閆敘反手摟住腰,笑著和她親到一塊兒。 陳?轉過身,沒在卡座看見陳江馳,倒是發現暗處放著幾臺攝像機。 “在樓上”閆敘說道。 陳?回頭,朝他道謝:“多謝閆總的咖啡” 閆敘晃晃手里的威士忌:“不用客氣,陳導的酒也很不錯”說著朝樓上抬抬下顎:“203,慢點走” 陳?沒理解那句慢點的含義,腳步平穩走向二樓。 地毯嶄新,欄桿似乎也更換過,她分著神尋找房間,看見房間號,還未來得及敲門,就被握住手腕,拉著朝前奔跑。 樓道昏暗,跑起來磕磕絆絆,隨著酒杯落地,混亂四起,尖叫、吵鬧聲從耳邊掠過,迎面撞上幾位西裝男人,泛著銀光的棒球棍提示著她,來者不善。 牽住她的年輕男生果斷放手,朝樓下跳去,身姿輕盈,穩穩當當落于一樓吧臺。 西裝男沒有追下去,反而朝她逼近,陳?步步后退,腰抵上欄桿,余光瞥見男生正被圍追堵截,一群男人打起架來拳拳到rou,瞧著都痛。 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卷進來的。 她抓住欄桿,無奈道:“如果我說不認識他,你們會信嗎?” “口說無憑,女士,我憑什么相信你呢?就憑你這張漂亮的臉嗎?” 戴口罩的黑襯衫男人貼上她后背,攔住唯一退路,眼神輕佻地打量她。 很少見他穿的如此正經,反襯的紅色耳釘透著妖冶,瞧著很不好惹。陳?踢掉高跟鞋,冷冷道:“那就是沒得談了” 顯然是吃定她,男人做了個請便的手勢。 陳?佯裝要跳,在面前人笑意盈盈地彎起眼睛時,虛晃一槍,抬腿就跑。男人朝右側跨出一步,守株待兔般,等著她莽莽撞撞摔進懷里,攔腰將她抱住。 陳?慌忙舉起手機,孤注一擲:“我已經報警了,警察馬上就到” 男人惱怒地咬住她耳朵,壓低嗓音道:“那為今之計,只有殺人滅口了” “?” 不給她申訴機會,男人抗起她,長腿踩上矮欄桿,一躍而下。 突如其來的失重感讓陳?失聲尖叫,她抱緊身上男人,失去所有感知,恍惚過去很久,又或者只是一瞬,笑聲將她從震驚中喚醒。 她慢半拍睜開眼睛,看見陳江馳躺在寬敞的防護軟墊上,而她躺在他懷里,完好無損。 陳?環顧四周,遠處吧臺邊,虞櫻將一場好戲盡收眼底,早已笑彎了腰,才明白處處詭異從何而來。 “心情好點了嗎?”陳江馳張開手臂擁住她,不介意周圍諸多觀眾,親昵地拂開她臉上碎發,眼角眉梢笑意飛揚,俊美的笑臉在聚光燈下足以蠱惑人心。 陳?沉溺進一雙笑眼,忘記時間地點,神志不清地低下頭,如果不是頭發從耳畔垂落,冰冰涼意喚醒她神志,差點就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吻住他。 陳江馳撐起身體,笑著問她:“嚇傻了?” 心臟遲鈍地開始跳動,陳?深深凝視他的眼睛,頭次真切體會到他荒唐肆意的人生。 “你真是…”她感嘆著,想不出形容詞。 “瘋子是嗎?”陳江馳接過她的話,問:“害怕了?后悔和我在一起了?” 陳?控制不住地笑起來,好似從未如此開心過。 她人生里所有的失控、放縱,全都和陳江馳有關,從前不做之事,并非是不想做,而是克制在規矩禮儀之下,如今腎上腺素褪去,她體會到事后的驚險刺激,笑著搖頭:“不后悔” 陳江馳站起身,朝她伸出手:“后悔也沒辦法,不能退貨,只能麻煩你忍忍我” “不麻煩”陳?握住他的手。 打板聲響,酒吧燈光全部打開,陳江馳對周圍人道:“試戲到此結束,各位辛苦了,今晚的費用全部記我賬上,大家玩得開心” “謝謝陳導!” 演員們歡呼著散開,先前拉住陳?的男生上前道歉,實在是劇本里沒有她的存在,突然碰上,臨時調整方略,無意冒犯,還請她別放心上。 陳?道了聲沒事,望向樓上,陳江馳正在幫她找鞋。 男生接過侍應生遞來的熱毛巾,擦干凈臉,又問她:“我們在電影院見過,你忘記了嗎?” 陳?疑惑地偏頭,仍沒印象。提著鞋回來的陳江馳為她答疑解惑,是那個喜歡他七年的男粉絲。 “哦”她恍然大悟地說道。 陳江馳莫名其妙地笑了一聲,男生不明,陳?紅起臉,只因想起自己曾暗暗和他比較過,誰喜歡陳江馳更久,真是不可理喻的勝負欲。 “今天表現不錯,你調整下課程,排出時間做些基礎訓練”陳江馳從助理手中接過劇本遞給男生,道:“我要求很高,你體能得跟上” 男生接過,道沒問題。 二人又各自交換了些想法,見時間不早,陳江馳叫他先去休息室換衣,具體細節改天到公司詳聊。 望著人離開的背影,陳?問:“又有新戲要拍?” “還在籌劃,先行選角”陳江馳問:“你覺得他怎么樣?” 實景選角? 陳?看向被撞毀的樓梯,翻倒的沙發,砸壞的茶幾,還有滿地破碎酒杯,感嘆他的工作方式真是別出一格。 “不錯,很有爆發力?!?/br> 她后退一步,仰頭估算二樓到一樓吧臺的距離,沒有安全防護,直接跳下,頗具膽識。又想起陳江馳的舉動,聯想到他的過往經歷,借今天的事可以窺見一隅,無疑驚心動魄。 今天酒吧不迎外客,人也不少,他們并肩往僻靜處走,陳江馳說起下部電影,想讓男生同譚青桉演對手戲。 剛出道便和影后作搭?是捧他還是給譚青桉錦上添花?陳?沒有應聲,陳江馳停下腳步,擔心地彎下腰,瞧她臉色不太好,捧著她的臉,溫聲道:“還是嚇著了,是我不好,下次不鬧你了” “還好,我沒那么膽小”她相信他不會摔著她,也就沒有掙扎。 陳江馳本沒打算出場。 她比預計中到來要早,也沒料到閆敘會不將情況告知,放她上樓,因此從監視器瞧見她,有些意外。 他習慣從鏡頭看各種各樣的人,卻是頭一次以此角度看她,也因此才發現,陳?的冷淡是與生俱來,從言行舉止間迸發,站在那兒就生出距離感,因此又起壞心,想要打破她的冷靜。 副攝曾提過一嘴,說陳?很上鏡,對此陳江馳深表贊同。以他多年選角的眼光來看,這是一張比任何演員都要高級、更加賞心悅目的臉,如果她投身娛樂圈,想必也是萬眾矚目的存在。 倘若他們在圈內相識,陳?或許會成為他的繆斯。 不過,寶藏一朝暴露鋒芒,就會引來覬覦之心,他既不是君子,更沒興趣做伯樂,所以陳?這輩子都沒機會暴露在攝像機之下。 203被臨時改造成間工作室,一排屏幕,播放著不同角度的錄影。 看見陳江馳進來,其他人拿著資料離開,陳?坐到沙發,看完全部試鏡。 點擊暫停,陳江馳轉過椅子,問她:“我準備讓旗下公司簽下他,你的意見呢?” 讓她插手工作是頭一次,陳?回想短短幾分鐘的接觸。 男生有張青春洋溢的臉,爽朗的少年形象,打起架來倒是異常兇狠,強烈的反差感能給人留下深刻印象,稍加調教演技,便足夠穩住票房,至于整部電影能否大爆,還得看劇本和導演的功力。 從商業角度看,能為公司帶來價值就可以簽約,陳?點頭:“可以” 陳江馳看她半晌,伸出手。 陳?走過去,被他拉到腿上,翻開衣領,卷起衣袖和褲腿仔細檢查,這番動作以前都是虞櫻來做。 沒發現傷處,陳江馳夸贊:“很棒” 哄小孩兒一樣,陳?笑了:“我沒事” “別驕傲,繼續保持”他收斂神色,拍著背,語氣正經地安慰:“慢慢來,會好的” 今天跟林魚撕破臉,陳?沒覺害怕,也沒覺難過,更沒有暢快,情緒平靜到不正常,直到這會兒瞧見他,才后知后覺到委屈。 “我好像太自以為是了。以為長大就會好,其實仍舊一無是處”她仰起頭長長地嘆氣,又累地喘不上氣,呼吸梗在鼻腔,喉嚨干澀的很痛苦,她皺著眉,苦笑道:“我只是不想受人擺布而已,這個要求很奢侈嗎?!?/br> 她問的真誠,眼里甚至出現懵懂,陳江馳回答她:“很普通” 他撫摸著她單薄的后背,手掌從蝴蝶骨移至脖頸,輕輕揉捏,酸痛感強烈,陳?想躲,陳江馳摁住她:“別動,幫你捏會兒” 陳?轉過身,低下頭,感受著男人干燥的手掌在后頸靈活地摩挲,按揉,酸痛過后是難得的輕松。 陳江馳邊揉邊和她閑聊:“知道嗎?你現在和初見那會兒一模一樣” 無助,可憐。 “陳?,我在國外參加救助機構時,見過許多受困于家庭虐待的人,勇于反抗的人寥寥無幾?!?/br> 陳江馳叫她看屏幕,上面是他們從樓上跳下來的畫面。 站在二樓俯視,恐懼會放大空間感,猶如面前是萬丈深淵,可回頭再看,就會發現,咫尺的距離,誰都可以做到。 他對陳?說起自己在采爾馬特滑雪的經歷,在山谷之間,從遠處看滑雪道非常狹窄,一側是阿爾卑斯山脈,一側是滑坡,他初去也產生過恐懼,可邁出腳步,滑出去,就會發現雪道寬敞,斜坡很遠,對他產生不了任何威脅。 陳江馳明白,他懼怕的不是面前的山、水或是某個人,從來都是自己。他同陳?坦白,自己年幼時很畏懼陳暮山,是爺爺奶奶在保護,引導,鼓勵他。 后來隨著年齡增長,出國、再回國,他發現面前是個垂垂老矣,只剩下傲慢空皮囊的男人,一個為了留住權利,稍微刺激就會變得愚不可及的人,有何可懼。 “馬特洪峰非常漂亮,年底帶你去滑雪,會滑嗎?”陳江馳問。 陳?搖頭。 “沒關系,我教你”他從身后抱住她,握住手,給她保護:“別怕,一個蠢女人而已,我來幫你解決她” 陳江馳從很久前就提示陳?要反抗,雖然晚了幾年才實踐,但沒關系,她比許多人都勇敢,理應得到獎勵。 陳?轉身鉆進他懷里,閉上眼睛。 她骨子里有股倔強的勁,不愿尋求幫助,好像只有靠自己爬出泥潭,才算重獲新生,但現實和幻想差距太大,她低估難度,沒看清路上遍布荊棘,時不時冒出的心軟纏住她的腳,尖刺扎穿筋骨,走的萬分痛苦。 二十五年,沒人心疼她,再辛苦都不敢喊累,不敢喊痛,如今有人接住她,陳?嘆氣:“我好累啊,陳江馳” “好,接下來交給我” 陳江馳抱著她,輕輕按揉后頸,聲音輕柔,像要哄她入睡:“明天別加班,帶你出去玩,公司的事暫時托付給虞櫻,你什么都別管,好好休息兩天” 他會護住她,比以前更加仔細,更加妥帖,沒什么不能放心的。 都說樂意和她同謀了。